《荆棘王座》莫问殊途

15、至圣高洁永恒之女王

　　被窥伺着。
　　虽然盖因知道周遭的魔物们并没有能视物的眼睛——它们甚至连头颅都没有，这种感觉却格外强烈。在盔甲和衣物之下他的汗毛倒立着，他能感受到力量，让他的神经本能地紧绷。
　　夜枭们兀自高歌着扭曲的叙事诗，嘲笑着圣女王的谎言。
　　魔物不会说谎。
　　守护圣女王安眠之地曾是盖因毕生信条，他曾一遍遍读过《扎克瑞利安叙事诗》直至烂熟于心，曾无数次跪在圣女王的雕像前虔敬祈祷，曾为了家族的誓言、为了女王的荣耀而浴血奋战……那些日子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他已没有信仰，无论魔物说什么也不能拨动他的心弦。
　　他瞥向身侧的图林，图林是笑着的，但盖因能感到他的愤怒，如有实体地威压着整个随行的黑甲兵。两百人的骑兵队噤若寒蝉，他们沉默地行进着，直到那座巨大的红色墓碑映入眼帘。
　　盖因背上的烙印灼痛起来，痛苦瞬间溢满四肢百骸，直达神经末梢，他的血液在燃烧，骨头在融化。图林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似有期待，血光大盛，狂意叫嚣。
　　盖因抬手，金色的手套似乎也泛着血色的光，身后的骑兵整齐划一地勒住缰绳，止步于墓碑之前。
　　图林继续策马向前，越过墓碑，直达通往地下陵寝的长阶前。盖因紧随其后。
　　图林跳下马背，披风扬起的时候盖因看到他腰间那柄“平凡无奇”之剑。盖因也翻身下马，疼痛让他的步子虚乏，冷汗从他的额头滑下，粘湿睫毛，又落进眼睛里。他的视线模糊，他几乎咬碎牙齿，但意识还是挣扎着要脱离掌控。所幸这一切都掩藏在头盔之下，当先一步的图林并未察觉盖因的异样。或许他察觉到了，但现在他太愤怒，那嗜血的狂怒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骑兵们感到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期待，头皮上荆棘的烙印也随之发热发烫，他们近乎狂热地注视着他们的王和指挥官走下台阶，走进圣女王的陵寝之中。他们坚信王会归来。他们直视着前方，视线掠过面前的墓碑，碑上蚀刻着——

　　至圣高洁永恒之女王

　　夜枭刺耳的声音仍然回响着，那排字现在看来就像个笑话，讥讽着虚假的历史，矫饰的美德。
　　士兵们几乎跟着夜枭一起讥笑起来，他们的王将会推倒这墓碑，推倒传承千年的虚伪信仰。那位无法违逆之王，那位血与杀戮之王，他会归来，然后征服一切，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