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卜案续文』有情人终成眷属》露露101

84、第八十四章

　　“公主殿下…公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摇自己身子，耳边听到关切的声音，拂云睁开了眼睛。
　　“把这个喝了，你会舒服点。”
　　说着话，李淳风将手中拿的杯子递到拂云面前。
　　“你先扶我起来。”拂云双臂用力勉强支撑着直起一点身子，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顺着墙边爬起来抵在墙边坐着，双腿弯曲，双臂环双膝，拂云将头枕在膝盖上也没理会李淳风。
　　看着拂云一双浮肿的双眼，李淳风再次将杯子递到她面前低沉道了句：“喝了它，听话。”
　　声音不大却充满严肃，让人无可抗拒。
　　拂云满脸委屈的抬眸瞥了李淳风一眼，并未言语，只是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说吧。”将杯子随手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李淳风在榻边坐下，双手撑腿，淡然开口。
　　沉默，不变的沉默…只是多了细微的啜泣声…
　　片刻后，李淳风转过头看着拂云那因着酒劲尚存而绯红的面颊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头不禁泛起一阵绞疼，默叹一口气往里挪动了些，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巾伸手轻柔的为她擦拭了两下后慢慢抚上她的头，缓缓顺着秀发下滑抚至肩头，轻轻拍了几下。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看着拂云逐渐止住了哭泣，李淳风柔声开口。
　　“先生，拂云有几个问题想问先生，问过之后拂云不会在纠缠，只希望先生能如实回答。”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永宁公主抬起头直视上李淳风的眼睛，低沉且坚定道。
　　“说吧。”
　　李淳风收回手来坐好，神色十分郑重。
　　“上次出史狄烈时，先生给我青龙蜑珠以及种种的淡漠可是因为朱鄂太子的监视？”
　　李淳风垂下眼帘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军征讨途中，先生可有担心拂云安危而失控过？”
　　“是。”李淳风阖目一瞬重重点头。
　　“那先生，你曾说过十载光阴不敢相忘，如今不过三年有余，拂云可还在先生心中？！”
　　言至此处，永宁公主神情言语顿时激动了起来。
　　然而李淳风却“嚯”的一下立了起来转身来到窗边没有回答。
　　“先生，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还不肯说句真心话吗？”
　　拂云也起身下榻跟了过来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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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鳏身…”
　　四字出口，拂云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我…我不知道…”
　　李淳风微微一哂：“有何抱歉？聚散生死，皆是世间常情，无人可免。”
　　“你与她…”
　　“十七岁结发，三年生聚，十年死别，算来整整十三年。”稍顿了顿，李淳风继续道，“十载光阴，也不过这寥寥数语。”
　　语气淡然无波，仿佛所诉之事与己无关般。
　　“十年光阴？”
　　拂云顿了一下才低声呢喃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屋内轻烟拂过，恍惚如闻天上语，耳边就听见那人静静的声音：“已经模糊了。”
　　屋内重归平静…
　　半晌后，永宁公主才好似如梦初醒般从不敢置信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复上前一步再次开口问道：“如果这便是先生不接受拂云的原因，那么冰凝呢？先生又为何甘愿娶冰凝为妻？”
　　声音颤抖至极，足见主人内心的波动之强。
　　李淳风转过身凝视着拂云的眼睛一字一句缓声道：“冰凝…是她的妹妹…”
　　“妹妹？”
　　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拂云不紧惊叫出来，顾不得反应其他，脑海中快速汇集出一个身影，尽管时候久远已然十分模糊，可是对于那件事的记忆还是非常清晰的。
　　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自己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经常和长孙大人家的小姐一起玩耍，大约也就一年左右的光景突然闻听这位小姐丢失不见了，为此长孙大人一家悲痛了许久，尤其是长孙夫人更是一病不起，治了好久才勉强恢复。此事过去了几年才因为冰凝的出生算是过去了，加之冰凝自小聪慧可爱，长孙大人一家就更是对其极尽宠爱。只是…万万没想到此时居然从李淳风口中再次听到这位长孙小姐，看来他说的这一切，果然都是真的？
　　“她…叫什么名字？“
　　沉默片刻，复开口时拂云的声音颤抖的几不成声，眼底已是血红一片。
　　“无霜。”
　　平静无奇的声音落在拂云耳中有如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不可能的…不可能…”
　　拂云摇着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再不作声，很显然陷入了回忆中…
　　李淳风一直凝视着她的神情变化，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多年的压抑的心事此时得经证实心头陡然如火山喷发般猛的涌出大片酸涩，“咳咳咳…”，终是止不住突然暴起一阵猛烈的咳嗽…
　　“先生…先生…”
　　反应过来的拂云慌忙伸出手轻轻拍上其肩背背，待李淳风总算止住咳嗽时面色已是一片惨白…
　　“无妨…”
　　喘平了气，李淳风立直身子不懂不动声色脱开她的手轻轻摆了摆手。
　　不想拂云却突然搀扶上他，二人相顾无言，彼此流转的目光中倒映的皆是对方深邃的目色，仿佛一眼便可以望穿对方心事，看到彼此心底掩埋的那灼灼爱恋。
　　李淳风怔了一瞬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帘任由其扶着自己到桌边坐下，凝蛑看着拂云在对面淡淡坐下拧开上桌边的机括倒了两杯茶。
　　“先生，喝点水吧。”
　　拂云将一杯茶递到李淳风面前，然对方仍然默然着，只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她…是怎么死的？”
　　片刻后，还是拂云再度打破这份沉静。
　　“小产。”
　　声音低沉，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字，却饱含着说不出的愧疚，就连神色也瞬间垮了下来。
　　“小产？！”
　　这是拂云的声音，充满震惊与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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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已至此，李淳风知道是该要告诉她了，她理应知晓一切，况且以她之智也当想到大致了。
　　稍顿了一顿，抬头扫了眼拂云的神色，重新低下头来拧动机括又给自己倒了茶这才徐徐开口：“那日，我本己算出会有血光之灾却终是报着一丝侥幸心理没有赶回去。那是一个偶然，我路过青楼时救下了她，她说自己是被拐骗出来的，辗转几年，几经波折，最终被卖到这家青楼，偷偷逃跑被发现追拿时恰好遇到我，对于自己的身世却因被拐时年纪太幼也不知道了只依稀记得是深庭大院。我见她虽然身处狼狈却不失思维遂收留了她，不想家父却因她身世不明又是从青楼被救下断然不许。我怜其聪慧乖巧又陪读过识文断字便将她安置到府外面一处小院住下，其时家父已看中一户小姐为我作主，彼时我年轻气盛，任性妄为，不甘如此成婚便也索性住在了小院，家父认为是她的纠緾派人欲赶她离去…”
　　“那…之后呢？”看到李淳风突然停了下来，拂云纠着的心不禁更紧了，就连身子也不自觉前倾了些许。
　　李淳风脸色越发暗沉了起来，显然触及了极不好的回忆，但见他面前的热茶端起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时眼角已然泛红：“我提出要与她成婚，家父暴怒，说如若与她成婚便要除了我的…宗籍…”
　　再出口时，声音低沉且沙哑，像是压抑了极大的情绪。
　　“什么，除宗籍？”
　　拂云登时面色大变， “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李淳风只是静静点了点头侧转过身去，屋内再次恢复平静…

　　不过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于永宁公主来说却仿佛过了一生那么的漫长，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一个情景：面前之人一身白衫，清秀儒雅的面庞上写着坚毅二字，他一手拉着一名女子跪在自家府门口，眉眼紧紧拧在一起，神色明明极尽痛苦却依然倔强的高仰着头不肯失去那身骄傲，坚定的凝视着自家父亲郑重的道一声：“珍重。”
　　像是被这个突兀冒出来的真实到好像亲眼所见一般的画面吓到了，拂云用力的摇摇头才似乎恢复了清明，扶着桌沿重新缓缓坐了下来。
　　“她…是怎么小产的？你当时…可在她身边？”
　　好半天，拂云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声音颤抖的可怕。
　　“她临盆在即，有日我须得出门置办物品，出门前已算出血光之灾本不想去，她宽慰我速去速回便是。我在街上遇到家丁，说家父要我回去有事相告。当我…赶回去时，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双目圆睁，身子前倾，手臂伸长…”
　　语至最后时，已然哽咽了几不成声…
　　相识这许久，第一次得见那个总是谈笑间便化解一切让人安心，仿佛世间再无什么事能难住他的人如此，拂去顿时呆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只是心头更加清明，愈加坚定了一件事：眼前之人果然是极重情之人，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只是经历了常人所没有的悲痛才会伪装自己变成如今的样子。

　　静默半晌，拂去来到李淳风面前轻轻环抱住他，二人就这样一动不动沉默着…
　　好一会李淳风才抬起头来，声音透着明显的虚乏无力：“李某话已讲完，公主殿下请回吧。”
　　语毕，轻轻拂开拂云的双臂起身来到窗边背对着她，将目光投向窗外。
　　“先生，你是为了弥补才要娶冰凝的吗？可是，你当真认为，这样就是对冰凝好？是她所愿？”
　　拂云再次来到李淳风身后，见他没反应不自觉激动了起来：“先生，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你明明知道这样子对冰凝并不好，更知道她肯定是希望你能过的很好，那你为何就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呢？我们在一起也一样可以对冰凝更好啊！”
　　“任性妄为之事，一生一次足矣…我们本就有缘无份，你又何苦执着。”
　　李淳风转过身直视着拂云，静静说道。
　　“就算以前我们身份有异，可如今你已是钦天监深得皇恩，圣上也许下三个月时间，不论先生怎样决定他都同意，又怎能叫有缘无份呢？”
　　“我不想让冰凝伤心，抱歉…”
　　顿了一顿，出口的声音缓慢又凝重。
　　拂云惊的一时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后退一步才稳下来，阖目一瞬谋足一口气复睁开双目时神色一片肃然。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冰凝知道你娶她只是为了弥补对另一个女人愧疚，她会是什么感受？哪怕那个人是她根本不知道存在过的亲姐姐！”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说话间双目直视着拂云，语气凝重，那神情再清楚不过了，分明在说除非你告诉她，否则没有这个如果。
　　沉默，又是沉默…
　　须臾后，还是拂云先打破了这份冷寂。
　　“李淳风，你可知道在狄烈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少艰辛才得已保全清白之身？虽然我并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可你…就是这样为我心死的吗？”
　　永宁公主满面泪水，自嘲的笑了，那声音无比空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下一秒，拂云却突然被拥入怀中，紧紧搂住。拂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累，累的她再无力思考更无力抬起双臂回抱住他，只呆呆的任凭他抱着没有半分反应。
　　“抱歉…”
　　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李淳风松开双臂后退一步，悲苦的面色已然恢复了淡漠，缓缓伸出一只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公主殿下，请回吧。”
　　“好…好…”
　　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冷静的一声后，拂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桌边堪堪站定：“希望你不会后悔。”
　　语声方落便转身快步向房门奔去。
　　在拉开房门的一瞬，拂云突然停了下来，慢慢回过身直视着依然站在窗边凝视自己之人，冷道：“李淳风，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路。”
　　“等等…”
　　刚转身欲走时，不想听到这两个字，拂云心头猛的一震，欢喜的转身望回去。
　　“保重…”
　　然那人只是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痛，轻吐出这么两个字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