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漩锦簇》思贤楼

8、（八）

　　其实闻锦还是有些不舒服的，高烧已经退了，但是感冒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上午出门的时候在闻清的再三要求下匆匆吃了药片就算了，没有遵照家庭医生的嘱咐好好休息或者输吊瓶。所以在飞机上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闻清见他病的辛苦，只好牺牲自己的肩膀给闻锦靠一下。闻锦居然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闻清不禁一阵心疼，自己前几天昏迷他照顾自己也一定很累吧。还要这样坚持忙着工作，出差。生病了也不休息片刻。也是因为这股拼劲儿才让他到达今天这个位置吧？
　　什么样的人收获什么样的人生。
　　看着闻锦的睡颜，闻清的思绪飞回了很久以前。
　　两个人之间，是闻锦先开始的。
　　闻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呢？
　　大概是在自己16岁的时候？那个时候闻锦14岁，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闻清本应该比闻锦高两个年级的，但是闻锦比闻清脑袋更加聪明，总是一点就透，所以小学跳了两级。
　　于是当时跟闻清一起念初三。
　　两个人的关系怎么说呢？并不好，都是青春期正叛逆的年纪，有一点点摩擦都能让两个人瞬间着火。偏偏打起架来闻清不是闻锦的对手。
　　闻清妈妈生闻清时难产，生了两天两夜，闻清落地没气息，他奶奶差点就要把这孩子扔了，还好产婆不肯放弃，倒着提起闻清，在脚丫子上拍了好一阵子，闻清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是胎气不足，闻清从那以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一直瘦瘦弱弱的，还偏偏不爱吃肉蛋这些营养丰富的食物，吃了就犯恶心，呕吐，把吃的那点饭也都吐完了，身体怎么可能更好？
　　做医生的舅舅有一次喝了酒说，闻清这孩子以前文文弱弱的，以为养不活呢，结果居然也长到这么大了。
　　但是闻清就刚好相反。
　　听说闻清的妈妈怀着闻清的时候，闻锦的亲哥哥那时已经五岁了。中间有了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家里正好养了一只猫，闻锦妈妈不知道跟猫犯冲还是怎样，一直整夜整夜做噩梦。结果第二个孩子就没活着生出来。
　　从那以后闻锦妈妈就没打算再要孩子。
　　可闻锦是意外怀上的，算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但那时候村里抓超生抓的严格，又正值非典爆发的时间，所以闻锦的妈妈想了又想，虽然不舍的，但是还是去乡镇卫生所要了堕胎药，结果谁知一个月后去复查，闻锦居然没被打掉。
　　正好这个时候家里的那只猫出了车祸死了。
　　这样，闻锦的妈妈觉得天意如此，这才安安心心把闻锦生了下来。
　　许是因为闻锦是二胎，生起来更加顺利，没让闻锦妈妈吃什么苦头，哭声响亮，从刚能吃饭的时候开始就没让大人喂过，自己用手抓着面条米饭一把一把往嘴里塞。
　　所以慢慢的，在闻清没发现的时候，闻锦居然比闻清高了，也更加强壮有力。
　　每一次打架的结果，都是闻锦把闻清摁在地上不能动弹，看着闻清挣扎又不甘心的样子，闻锦似乎心情很好，可闻清很是气恼，也觉得丢脸，但却无计可施。
　　闻清在学校很多人追的。
　　那时候的女孩子们追求“白马王子”不追求“霸道总裁”。长的清秀，帅气，成绩好，就可以被很多女生青睐。
　　闻清正好属于这一类。即使身体不好，也挡不住女生泛起花痴时自动忽略对方身上一切缺点甚至把缺点转化为优点的强大能力。
　　于是回家打开书包写作业的时候，总是意料之外的飘出一些小纸片和小信封，粉红色的纸，彩色的笔，明媚的颜色碰撞在一起，羞涩的情话总是会让闻清脸红。
　　闻锦却不一样，那时候女孩子们喜欢穿着校服看起来刚合身的瘦长型，反而很少喜欢闻锦这种穿着校服显得有些粗壮的肌肉型。
　　于是收到情书神马的也就没有闻锦的份。
　　这是闻清唯一觉得自己比闻锦好的一点点，闻锦似乎对这种事情不以为意。
　　那个时候，闻清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有一个女朋友，叫作樱子，名字像个日本人，但是实际上是标标准准的中国人，温柔传统的那种类型。就像其他正处于这个年龄的孩子们一样，表达爱意的手法又稚嫩又笨拙：在平安夜互送水晶苹果，那时还没人觉得这样的礼物很廉价很可笑；在雪地里行走，雪花落满了头发，天真地希望能“白头到老”；在生日的时候偷跑出门，买一个十块钱的蛋糕，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日。
　　只不过，好像那段时间闻锦就不怎么开心，放学也不跟自己一起回家了，这样倒是正和闻清心意，这样他就有时间把樱子送回家了。闻锦回家也不跟自己说话，吊着一张脸，“彭”地一声关上门，把自己闷在卧室里面学习去了还是做什么去了。
　　闻清那时只觉得闻锦莫名其妙。
　　不过后来想想，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尴不尬的，这样不交流更好。
　　只是后来的某一天，闻清发现了樱子好像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单纯美好又传统的姑娘，直到有一次在街上看见樱子和班里的另一个男生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地进了一家宾馆。
　　闻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的。
　　他只感觉到脸上像被呼了一巴掌一样那样火辣辣的。
　　那天他生平第一次喝酒了，一边喝酒一边痛哭。哭他付出的真心，哭他错把鱼目当珍珠。
　　不知道闻锦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于是自己就被闻锦一声不吭的背走了。
　　只记得自己趴在闻锦地悲伤哭的喘不上气，一边控诉着：“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叛我......”
　　“你对我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对吧？”
　　“看我被骗到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就是个傻子！”
　　“我怎么会相信你！”
　　“我居然会相信你！”
　　“你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吗？”
　　“你居然把我的真心放到地上踩！”
　　“我的真心不值钱......真心不值钱......”
　　现在想想闻清自己都觉得自己那副样子丢脸极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闻锦当时能忍着被路人异样的目光洗礼的尴尬没把自己丢在路边的。
　　闻锦担心被父母看到自己这一副样子担心责骂，就没把自己带回去，而是托人告诉父母两个人去同学家玩了，需要明天才能回去。
　　然后就被闻锦带进了宾馆。
　　第二天闻清清醒的时候觉得惊讶，闻锦哪里来的钱供他们两个人住这么好的宾馆，问闻锦，闻锦一脸讳莫如深。
　　进了宾馆以后闻清倒在地毯上更是哭的肆无忌惮，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连衣服都是闻锦帮忙脱掉的，然后把闻清摁在浴缸中好好清理身上的呕吐物和酒味，又把脱掉的脏衣服送给宾馆阿姨以后才回来继续把闻清从浴室背出来放到床上，让他能安稳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