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39年的圣诞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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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首领室一门之隔的走廊里，空气仿佛凝滞，只有头顶上排风扇扇叶转过的轻微响动。
暗杀部队的精英今天全是规整的黑色西装，站位在走廊一侧的窗边虚拢成一个圈；处在中心的女子低头看着手机，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这个角落也就安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零点的钟声不久之前已经敲响，但房间里头的两位似乎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女秘书官垂手站在门口，走廊的另一边是同样沉默的十二世岚守和晴守，远处隐隐的音乐声丝毫没有温暖到这个沉寂的角落。
十二世雨守在转过拐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年轻男人只觉得脑神经都拧得疼了一下，但面上还是分毫不显、挂着标准的礼仪微笑踏进走廊，仿佛一柄利刃瞬间切开空气：“夜安，各位。”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了过来，奥莉薇尔安静地收起手机。她轻轻提了一下礼服的裙摆，走出同僚围成的圆圈，冲走来的男人微笑了一下，“夜安，齐光先生。”
两人在走廊中央浅浅地拥抱了一下。
“齐先生这么赶着过来，是有什么要事找十二世吗，”奥莉语气诚挚地开口，“快去吧。”
齐光安静了两秒。
“白先生还在里面，我这样贸然进去，不太好吧？”他淡定地开口，“刚才宴会厅里有好些人向我问起白先生的下落——我也是才知道他在Boss这里。白先生一直没过去……不稍微提示一下？”
“先生的行程一直都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呀，”女子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你看，他不发话，我们全都得在这等着。”奥莉向身后看了一眼，又摊了摊手。
两个人站在走廊正中，身上是优雅的小礼服、笑容姿态完美，身后站着自己的同僚。多年的工作往来，两人早已熟识，谈话开始的初衷也相差无几：同样想把还在首领室里的人弄进宴会厅、还在想方设法把对方推出去。
几分钟后首领室的木门毫无预兆地敞开，门口两人早已不动声色地交锋了十来个回合，猝不及防见到人出来，情绪差点刹不住。
这显然不是一场友好的谈话。
白昳甚至懒得维持一个虚假的微笑，只在路过下属面前的时候稍微向前偏了一下头，就径直向走廊尽头走去；奥莉在他身后笑眯眯地冲齐光眨了一下眼睛，一言不发地率众跟了上去。
一行人依旧如来时一样沉默却气势逼人，穿过长廊拐向宴会厅。直至最后一个岔口，白昳的眉眼间终于浮起一点烦躁来。他抬手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晚上把港口的记录整理好放到我桌上，明天我要过去一趟。”
“您要亲自查？”奥莉愣了一下。
白昳没回答她的问题。“你们去宴会厅吧，我先回去。”
“那长老会——”女子焦急的问句脱口而出。
白昳停下了脚步，硬生生截断了奥莉未出口的话。
他转身看向身侧的年轻女子，金色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你是巴利安的大空，领着人过去名正言顺——他们只会想拉拢你，明白？”
是的，率领十二代巴利安不是大空。
是云。
早在彭格列十二世掌权之前，白昳就已经控制了独立在彭格列之外的巴利安，待到真正站到台前的时候早已无人能撼动——
以云之名，行大空之职。
这也是数年以来白昳一直为家族议会和长老会所诟病的原因。
虽然白昳本人根本没在意过这个。
理论上巴利安直属于在任彭格列首领、其他所有人无权过问；实际上白昳也就只有阿尔奇洛的话“礼貌性”的听一听，不听话的人尸骨不知凡几，托在他的王座之下。
“……明白。”奥莉沉默了一下。
年轻男人转过身，在昏暗的廊灯下牵起面前女子的右手，垂眸俯身浅浅地吻了一下她手上的大空指环。
“去吧，”他说，“不要害怕。”
几分钟之后，白昳从主楼侧边的楼梯走下，拐进了地面上的停车场。
深夜的停车场空无一人，他穿过一排排车辆走到场地边缘，就在手指刚碰到驾驶座车门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顿住。
他迟疑了一下，收回手，若有所察地抬头看向天空：黑沉的夜幕里，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向着他的方向，缓缓地游了过来。
几乎可以遮天蔽日的蝠鲼带来了一片厚重的雾气，几个呼吸之后停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已经变回了正常成年蝠鲼的大小，宽大的胸鳍缓慢地扇动，尾尖燃烧着一小簇青色的火焰——这是托德的动物匣。
巴利安的云与十二世雾守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情。
蝠鲼看起来少见的烦躁，不安地扇动着翼状的胸鳍。
白昳伸出手，摸了摸实体化蝠鲼的前吻。他轻声开口：“怎么了？”
蝠鲼蹭了蹭他的手。
白昳的手上有两枚戒指：一枚嵌着盾形的深紫色宝石，正中烙着“Varia”，古银戒托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是五年前换代的时候他从前任云守的尸体上摘下来的；另外一枚是很久之前一笔单子雇佣金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可以算是托德留下的信标：靛蓝色的宝石被切割成一道不完整的狭长鱼形，银质的戒托镂刻成翼展的式样。
当初那块原石剩余的部分被做成了手环和颈饰，锁在“乌鸦”不为人知的巢穴里。
或许这就是蝠鲼循迹而来的原因。
白昳跟在蝠鲼后面，一路又走回到主楼的一处走廊里。不远处的走廊空无一人，正中央散落着一地纸页，旁边是一个打开的靛青色匣子——
他俯身捡起了那个匣子。
蝠鲼在半空中翻滚一周，向着匣子的方向游了过去，它利落地一个旋转，化作一片靛青色的火焰，收进了匣子里；下一个瞬间，白昳感觉手里的匣子陡然传来一阵陌生的拉扯力，力道大得可怕，就在短暂的一两秒之内，他整个人直接被拽进了一片黑暗里——
幽长的走廊依旧空无一人。
阿尔奇洛在晚宴进行了一小半的时候接到了来自科研部的汇报——他们得到了第二份和第三份声波探测文件。
意义不明的声波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恰好是十二世雷守失踪的时间点。很难说得上是一个巧合。
十二世终于得到了一个离开宴会厅的借口。年轻男人举着细长的香槟杯悄然无声地从边门退场，辗转几条窄小的走廊拐到B1层的科研部——用以给技术部门无数精密机器降温的冷气扑面而来，值班的部员第一时间发现了他，递上两份过塑的复印件。
“我假设……你们已经通知了托德。”阿尔奇洛低头扫过文件上的图像和注解，眉眼间已经没了不久前酒会上作礼节性的微笑，整个人无端地锋利起来。
“今晚声波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们就通知了雾守大人，”科研员微微一颔首，“但是我们并没有收到托德大人的回复。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检测到了第二次声波异常。”
年轻男人在雪亮的灯光下垂着头沉默了一会。
他将第一份文件放到一旁：“假设这一份是托德消失的原因，”他的指尖点了点下一份文件上明显和之前两份不大相同的图像，“这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039年的圣诞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