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大仙》鬼七叔

2、第2章

　　白发财一见娘来了，刚才的气焰立刻怂了一大半，马上站起身来，搀扶着孙奶奶的胳膊让她坐在椅子上，满脸笑嘻嘻道：“娘，这么晚还不睡？”

　　孙奶奶可不领这情，脸依旧黑着，手掌在桌子上拍着，声音一点也不低：“睡什么睡，你们这是要翻天啊？”

　　黑暗中，白发财别过脸瘪瘪嘴巴，心里瞪了孙奶奶一眼，娘的偏心，他一直不说，可不见得不知道，现在寄人篱下，总要收敛着点，日后等有大钱了，白家还不是他说了算。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一脸的乖样，转过身又谄媚道：“娘，你这说的啥话，谁不知道，白家你当家，再说了，谁敢翻天，我白发财第一个不同意。”

　　白清悠站在一旁，看着好戏，这母子俩还真是一对活宝，古话说人心隔肚皮，可这一般说的是外人，再看看眼前这一家人，面和心不和，一个个心怀鬼胎，亏得原主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

　　她无心纠缠白家家务事，当着两人面伸了个懒腰，突然发觉困意席卷上来，打着哈欠，正准备朝着堂屋走去，身后传来白发财严厉的声音：“死丫头，你去哪？”

　　白清悠脱口而出：“就寝。”

　　“啥？”白发财听着这话，顿感摸不着头脑，“啥就寝？”

　　白家人没文化，六十年代的字都不认识，古代的话语更是不懂，听在耳朵里，就跟日本话一样。

　　粗俗，是这家人的本性。

　　白清悠意识过来后，本来懒得解释，可见着白发财一副你不说我不会让你走的嘴脸，只好开口道：“睡觉。”

　　白发财听闻，心头一阵气急，这刚受了娘的气，一转眼，这死丫头还要给自己气受，管不了老的，连小得都管不住了，将来还怎么掌管白家，他拿起床上的细竹条就抽过去，嘴里还嚷嚷着：“我看你找死，钱还没给，睡哪门子觉！”

　　白发财长得胖，打人时的嘴脸就显得极其凶恶，但这都是表面，虚胖导致他力气很小，其实，别人不知道，白发财不敢用力，打坏人可是要倒大霉的，他可不傻。

　　白清悠身子一侧，细竹条从面前滑落，丝毫没有伤到□□，她耸了耸肩，将自己的裤兜和衣兜反掏出来，说道：“没钱！”

　　到这，孙奶奶算是看出点名堂来了，这大半夜原来是在闹这一出，按理说，白清悠的嫁妆钱她也要分得一份，想到这，她轻咳了两声嗓子，吸引到注意力后，才缓慢道：“这丫头你别看她平日里闷声不吭像个傻子一样，说不定心里多精明呢，很有可能藏在脚底了，把鞋子脱下来，我看看。”

　　这一大把年纪，啥没见过，还不信了，这钱能飞了不成。

　　白发财见娘这幅模样，心里暗自懊恼，这笔钱原本他想自己独吞下来，说常理，也该是他拿的，可孙奶奶现在横插一脚，摆明了要分钱，这钱分去还不是落到大房手上。

　　他不甘心，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许久都想不出对策来，无奈下抬起头，准备看看事情后续发展再随机应变。

　　白清悠也看出来门路了，白家厉害的人物是孙奶奶，白发财只是纸老虎罢了，为了早点摆脱这件事情，她很听话地弯下腰将草鞋脱去，脚站在湿漉漉的泥地上，鞋子在手上晃来晃去。

　　空无一物。

　　孙奶奶不依不饶：“鞋子拿过来，我看看。”

　　候在一旁的白发财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接过白清悠手上的草鞋，这时候也顾不上嫌弃，直接将手伸进鞋里掏来掏去，只觉着草膈应着手疼，一点也没寻到钱的踪迹，翻来覆去倒腾了良久，才将破草鞋扔在桌子上，让孙奶奶自己翻去。

　　“还真没有，”白发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暗自高兴，眼睛一撇，主意来了，他装模作样问道：“是不是李大嘴没给你？”

　　白清悠实话实说：“我今天没去李大嘴家，路过七渔河时不小心掉了下去，要不是有人捞我上来，早死了。”

　　白发财听到的点在“没去李大嘴家”，刹那间喜上眉梢，偷瞄了孙奶奶一眼，她的脸色可不好，这他可管不了，眼下钱没回来，明个一大早，他自个儿去要，拿到偷摸着藏起来，娘问他要，就咬死不说。

　　他沉了沉嗓子，声调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没去就算了，天晚了，你去睡吧。”

　　白清悠的脚在地上动来动去，半夜的泥地总是冒着湿气，这又是在深秋，更冷了，她咬紧牙关：“我的鞋。”

　　这破鞋虽然不舒服，可总比光着脚来得好，真不知道，原主的日子咋过的，白发财和孙奶奶都穿着布鞋，她居然是双稻草编织的草鞋，这鞋子以前就见过，贫苦人家都穿。

　　可是，人家是一家人人穿，白家倒好，让个正长身体的女娃穿。

　　白发财见孙奶奶还在翻，恨不得将鞋底拆坏的样子，心里不爽，口气也有点冲：“娘，你快把鞋给死丫头，这天冷。”

　　他了解孙奶奶的脾气，当然也知道她最在乎啥，所以前话刚落，后面又加了句：“冻坏了又要花钱。”

　　一听花钱，孙奶奶眼睛就直了，这鞋也倒腾不出名堂，死丫头要是病了可得花不少钱，她是不想管死丫头生死，可村里人人都看着，即便是处于重男轻女的年代，可女娃也是一条人命。

　　孙奶奶爱面子，最不喜落给人背后嚼舌根的机会。

　　白清悠套完鞋直起身子，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屋子。

　　这里，可是自己要小住一段日子的地方。

　　六十年代的农村，房屋建筑大多是破旧的，屋顶从外部结构来看，清一色晒干的稻草，下层是芦苇编织的藤席，编得越是细致，缝隙越小，下雨天雨渗进屋的概率就少。

　　四周的墙壁是由红砖块堆积成的，砖块中间用泥土混合水涂抹，起到固定作用。窗户采用的是旧玻璃窗，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点和划痕，这些是城里人不要的，村长安排人力架着驴车拉回来，挨家挨户分的。

　　屋子呈一个圆形，总共分为三户，白守财家住正中间，户型最大；白富贵家住东边，户型中等；白发财家住西边，户型最小。
　　孙奶奶则跟着白守财家住，分到的粮票、邮票、布票，理所应当也归顺于大儿子家。

　　前几年，白发财为了房子的事，整日里跟两哥哥闹来闹去，有孙奶奶护着，硬是一点也没占到便宜，反而让村里人看笑话。

　　“总有一天，我要住上红瓦房。”白发财时常遥望着村长家的房子，在心里默默发誓道：“白家是我的。”

　　白守财的房子较为阴暗，窗户碎了一块，刮风下雨天总是飘进来雨，他可不乐意弄，连一块木板都不愿意钉，还是白清悠问隔壁的张婶子借了锈铁钉和榔头修补的。

　　屋子共分为四间，北头是间睡房，白发财和吴梅住着，靠近窗口位置有张炕，上面铺席，下有孔道跟烟囱相通，可以烧火取暖。

　　那个年代贫穷，火柴都要花费两分钱，遇到物资紧促时还不一定买得到，因此，冬天即便冷，大多数人家还是自个儿想法取暖。

　　中间是堂屋，格局很小，正中间偏后方放置了一张木桌，上面有茶壶，稍前方就是进出所用的大门，木制的没锁扣，晚上睡觉得用档木横着摆隔，门后墙角边上堆满干农活要用的农作物，例如锄头、镰刀、铁锹、扁担等等。

　　靠南头也是间睡房，规格比白发财的小很多，没有窗户，春夏秋冬也就晒不进太阳，一走进去，扑鼻而来的霉菌味，这里是白山南和白水北的住所。

　　再往南走几步，白清悠瞧见了自个儿就寝的地方，站在门口，环顾一圈里面后，脚步就停住了，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走进去。

　　放眼望去，里面有一口土灶、一只铁锅、一块厚实宽木板，木板上面搁置着碗筷，还有一些杂物，角落里有两口陶瓷缸，瓷缸旁堆着一捆绑扎结实的稻草，一条破灰色毯子。

　　这分明是灶房。

　　白清悠脑子里存有原主的记忆，因此，在准备回家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亲眼目睹这一幕后，着实一惊。

　　几百年过去，时代早变了，没想到这里仍旧如此落后，跟她身处的允国大同小异，一想到允国，她心里就默默难受。

　　白清悠生于宣辕十五年间，也是允国最繁荣昌盛，民泰平安的时期，降生在贫苦村民家，时辰是中元节午时，一出生就啼哭异常。

　　村中的神婆大呼：这是凶娃，必要弃之，不则，村庄百姓必遭灭顶之灾。

　　弃婴，是白清悠的标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