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〇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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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段景泽就出了门去了一趟平城的县衙。
分家这种事情，还得去官府过一下手续，有关户籍以及林林总总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虽然繁琐，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段景泽到了县衙门口下马，还没站稳，就听到自己三叔段英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了。
“可算等到你了。”段英桥颇有些灰头土脸地凑到旁边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段景泽看了一眼段英桥，客气地笑了笑，道：“三叔有什么事情？”
段英桥仿佛有些为难，道：“我知道泽哥儿过来肯定是为了把这分家的事情在官府也交割清楚，只是……只是三叔就托个大……这分家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段景泽嗤笑了一声，道：“这话就不用再说了，既然昨日都已经把账目交割清楚，今日还说这些做什么？”
段英桥想了想，道：“我总想着，一笔写不出两个段字，你是我亲侄子，总不能……总不能从此陌路就真的成了两家人吧？”
“三叔若有什么事情，不如直接说了。”段景泽淡漠地看着段英桥，“若是没什么事情，只想说这些废话，便恕我不多陪了。”一边说着，他便要往衙门里面走。
“慢着慢着。”段英桥拉了他一把，“昨儿老太太半夜闹到族里去了，族长恐怕是不乐意也不同意的，你这会儿到官府来……恐怕也办不成那些。”
段景泽挑眉：“老太太倒是精神好。”
段英桥急忙又道：“老太太身上有诰命，又是长辈，族长也要卖她面子的……泽哥儿不如回去服个软，这年底了，又快过年，实在不必闹得这样难堪。”
段景泽嗤笑一声，道：“族里面我多年没来往过，将来也不打算往来什么，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三叔也不必多废话这些，我已经让亲兵进去打点清楚，这会儿进去一一签字就足够了。”说完，他便阔步进去了平城县衙当中。
段英桥愣了愣，长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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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段英桥说的那样，段家的族长早早就过来县衙也打了招呼，段景泽来办这些的时候着实遇到了不少困难。
但段景泽毕竟是骠骑大将军，平城的知县钟相也并不傻，他平日里在地方上的确要与这些世家大族搞好关系，可也实在没有必要得罪一个实权在握的大将军，于是只是象征性地推脱了一两句，然后便把事情给办了个妥当。
等到办完了这事情，钟相便顺便说起了胡玉楼和段景宝那官司。
“之前就想给将军带个口信，奈何实在是无法抽身。”钟相圆滑地笑道，“这事情已经快审问出来，那胡姬之死与段景宝的确没有什么关系，但恰好让段景宝遇上，却是有原因的。”
“看来原因是与我有关？”段景泽挑眉，不知道这胡玉楼为什么忽然算计到了自己的身上。
钟相道：“的确，审问之下，那位胡姬原本就是身染重疾，特地从京城送到平城来，又特地被段景宝给遇上……这背后下官审不出来，将军或许能知晓一二。”
段景泽微微蹙眉，随后道：“多谢知县大人提醒。”
钟相忙道：“无妨，这原本就是下官应当应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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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候，庆王云桐在阳光下从西城门进了京，然后便先回了府换了一身衣裳，火急火燎地进宫去找继后陈氏了。他还不敢去见自己的四哥云栾，段景泽这事情他实在是办得一团乱，此刻也只能去找自己的亲娘讨一个主意。
午后的阳光正盛，冬日里的阳光是温柔的，太液池在这温暖阳光下波光粼粼，景色旖旎动人。
贵妃王氏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裳，身后跟着长长的一行宫人，慢慢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着。冬天的太液池便有些萧瑟，就算有暖阳，也没有生机勃勃的感觉。
“康平侯已经回来了对么？”贵妃长长的手指抚上了一朵提前开放的海棠，“玉苕，你去收拾一份礼物出来，等康平侯进宫觐见之后，送给他。”
“是。”唤作玉苕的女官忙答应下来，带着几个侍女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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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年轻时候也是美丽聪敏的，否则后宫佳丽众多，今上也不会独独封了她做贵妃。当然今上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美丽与聪慧。
如今刚入朝的年轻人是不太能够看到王氏的影响力了，毕竟安顺侯王之兰早早死了，王鸾是比不上他父亲的，如今能保住家业已经大不易，若不是康平侯王之芳还活着，王家早就连朝中立足之地都难剩下。
今上并非不感念着王氏曾经的好，甚至他也尽可能地重用了王鸾，只是王鸾资质所限，能堪堪支撑着王家已经勉强，没有余力再放到其他的地方。
王鸾是王之兰嫡长子，底下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三个庶出的弟弟。嫡亲的妹妹便是如今宫中的贵妃，而那三个弟弟则是各有心思，他们既想分家，却又不能分家——王之兰临死之前留下不许分家的遗嘱，让他们兄弟四人都无可奈何，于是他们各怀心思，继而家宅不宁。这样的情况之下，纵然王鸾有千般本事，也无法施展开来。
只是万幸，贵妃如今在宫中颇有地位，王鸾借着亲妹妹的势，还能弹压住那三个弟弟，王家一时半会儿也还未显现出败落的势头。
可贵妃这边看来，却是酸楚的：宫中嫔妃所依仗的不过两点，一是皇帝的宠爱，二是娘家的权势。这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贵妃清楚地记得自己父亲还在的时候她在宫中是如何风光，一连生下了长子唐王云林和公主宣宁，就连元后李氏和继后陈氏都要相让一二。再相比如今的情形，她只恨父亲走得太早，而兄长却不够强势——还好叔父康平侯还在，否则她简直不敢想如今她在宫中会是怎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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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向太液池上掠过的那群鹭鸟，贵妃扶着身边的侍女慢慢顺着甬道往前走着。
玉苕去了一趟永安宫回来，上前去行礼，悄声道：“康平侯说过两日让康平侯夫人进宫来探望娘娘。”
贵妃停下了脚步，面上浮起了几分喜悦神色，道：“这可是真的？”
玉苕笑道：“圣上也允了，不会有假。”
听着这句话，贵妃忽然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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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些角度来看，贵妃更似王之兰一些，无论从行事手段还是远见目光来看，她比王鸾要强许多。
她很清楚地知道，事到如今了，她已经不是再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争宠的年纪。今上年纪大了，或许不多久就会去世，她所能依靠的，便是唐王云林。她希望云林能更进一步，却发现他的打算和她不太一样。
云林若进一步，她便能跟随着进一步成为太后，王家会安然无虞，一切都皆大欢喜。
云林若止步于此，安于现状——以他现在身上的累累军功，无论今后是谁登基成为皇帝，他都不会有好下场，那么她也好，王家也罢，随之而来的便是败落和消亡。
她并不认为还有第三条路可供选择——她压根儿也没想过还有其他的可能。
但她无从知晓云林心中所想——她的这个儿子早早就在战场上历练，早早就练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皮功夫，就连她也无法从他的神色中窥得他心中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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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皇后宫里面。”玉苕又道，“听说庆王去了一趟平城，办砸了事情。”
“那可好。”贵妃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〇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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