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〇一九 ...
-
若依着秦薇薇的脾性，那会儿段景泽三兄妹亲娘闵氏的孝期过了，就该好好把这账给算个明白，奈何那个时候段景泽急着回去军中，她一个人在段家没个丈夫儿子撑腰也硬气不起来，于是也只好把这笔乱账给暂且放下。
暂且放下并不代表今后不算，她从闵氏那里听说了许多事情，又拿到了闵氏当初记下的那些账簿，便一直等待的就是今日。
她抱着段子嘉慢慢往梧桐院外头走，一面走，一面听着外面段景泽冷言冷语的嘲讽，嘴角翘了翘，脸上的神色是愉悦的。
“娘……好吵……”段子嘉嘟哝着把脸埋在了秦薇薇的肩膀上。
“一会儿就好了，你爹在和人说事呢！”秦薇薇温声笑了笑。
段子嘉双手抱着秦薇薇的脖子，哼哼唧唧：“爹不喜欢我……”
“他当然喜欢你。”秦薇薇笑着拍了拍段子嘉的后背，“好好睡一觉，等会事情完了，说不定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去看舅舅吗？”段子嘉眨了眨眼睛。
“也可以去看舅舅。”秦薇薇笑着说。
.
对秦薇薇来说，段景泽是一个有着奇怪原则的心软的男人——她当初答应嫁给段景泽，却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要嫁给他。
这年头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她爹娘早早没了，与叔叔婶婶姑姑姑父都没有往来，但这门亲事却也还是父母之命定下来的。
那还得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秦薇薇的父母都健在，段景泽的爹娘也都在世，两家父母定下了这门娃娃亲。不过后来变故多了，先是段景泽的爹没了，再然后是秦薇薇的父母也没了，最后还是闵氏做主让这婚事落实了下来。
那时候闵氏对秦薇薇道：“我知道你们姐弟俩如今也没个依靠，虽然我家也没有比你家好到哪里去，好歹长辈在——尽管无法依靠，但也能勉强算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你与我家泽哥儿成亲，也好让小豆这几年好好准备着念书习武，没有后顾之忧。”
彼时的秦薇薇正带着自己的亲弟弟秦小豆居无定所，辗转遇到了闵氏，又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这桩婚事，听着闵氏说了这么一些话，她也思索了一会，便应了下来。
“泽哥儿看着冷，但心地善良，又十分心软。”闵氏这样说道，“可别看他脸上这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都只是面子上摆个样子，旁人说一说软话，他也就跟着软下来了——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将来你们成亲了，你便当家作主。”
秦薇薇初听这话的时候，还以为闵氏说的是客气话，但真的与段景泽成亲之后，才发现闵氏说的并不假。段景泽十分心软，可以说是心软到一塌糊涂了，他与她简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她千万次想，如若她处在段景泽的位置上，早就要带着弟弟妹妹亲娘一起从段家走，还留在这家里做什么？可偏偏段景泽虽然嘴上说过了，但有辛氏哭一哭或者是段英博来说说好话，他便软化了下来，然后便继续留在了段家。
闵氏去世之后那三年守孝的时候，秦薇薇只是观察着段景泽，她看着这个她似乎要过一辈子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那时候她的心思还放在亲弟弟秦小豆的身上，一直到孝期过了，秦小豆如愿投入了康平侯王之芳麾下做了中郎将，她才把心思真的放回到了段家来。
就在她准备与段景泽推心置腹谈一谈的时候，段景泽匆忙去了军中，只剩了她在家里面和段景澄还有段静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姑嫂关系，叔嫂关系，这样的关系从来都是难以相处的。不过好在段景澄也好，段静姝也罢，他们都十分好相处，也都和段景泽相似，虽然有时候会显露出凶巴巴的样子来，但实在是心软，只要耐心哄一哄，很快便能转阴为晴。
于是先处理好二房内部，让段景澄能安安心心地进学，又通过闵氏当年留下的关系里面找到一个嬷嬷来教段静姝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然后又挡下了好几次来自其他几房的欺凌，接着又是撒泼一样地在家里面闹过了一场，压下了场面，过了一年多之后，她便腾出了时间，让秦小豆请了假回来，送自己去了蓟县见段景泽。
对秦薇薇来说，蓟县这一行实在是意外和惊喜并存。
意外是段景泽他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来，她自认为长得不差，却想不到段景泽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始终低着头，甚至听不完自己说话就按捺不住想跑。
惊喜是发现段景泽的心软在疆场上竟然成为了他的优势，他聪明地把心软留给了他身边的将士们，然后把暴躁和凶狠留给了敌人。
她几乎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就能得出段景泽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这样的结论。
然而她在蓟县三番两次去找他，都被他挡下了，最后只能在秦小豆的帮忙下把他直接敲晕了带回了暂住的地方……后来，就有了段子嘉。
她生下段子嘉的时候，倒是也想过要不要与段景泽写封家书告知一二。
或许是因为当初在蓟县他没能认出自己，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最终她并没有说起，最终一直等到段景泽成了骠骑大将军回到家中的时候，才看到了段子嘉。
那时候他脸上的惊讶她看得一清二楚，尽管他故作淡定，但根本都瞒不过任何人。
那时候她也在想，段景泽会怎样呢？会暴跳如雷吗？会跳出来就要休妻就要宣称段子嘉不是自己儿子吗？当然是不会的，段景泽这样心软的人，他只要看到二房现在的情形，便不会这样做，他并非是忘恩负义又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他就算有一百个理由暴跳如雷，都会静静地想一想，然后选择沉默。
他最终还是会知道段子嘉是自己的儿子，不是吗？
.
秦薇薇抱着段子嘉迈出了梧桐院，正好便看到段静姝带着人搬着两口大箱子过来了。
段景泽回头看了一眼秦薇薇和段子嘉，眼中闪过了一些温和的笑意，向她招了招手，道：“薇薇，这些内宅算账的事情，还是得你来与老太太还有大太太一一分说，我这些年不在家里面，只好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〇一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