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百合的各种合集》北冥有鱼干

49、【贝茱】受益人（十二）

　　（12）
　　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她莫名地变得愉悦起来。
　　为什么要给Jodie寄出那张保单，又为什么要在赌气息影后飞来日本，那些事情其实过去还不到三个月，但对她而言已经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事实上Chris也知道自己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个开心快乐，而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她的选择似乎还算不错。尽管她也知道，Jodie所有的善意事实上与她并无太大干系，那其实都是本该属于真正的新出的东西。而她只不过是占着副皮囊，来暂时性地获取慰藉。
　　这样的念头一起Chris瞬间觉得又有些失落,她缓缓地吐了个烟圈出去。她把自己莫名波动的情绪的原因最后全部推到Gin的身上，回复了对方一句“你不要多事”之后转而去收拾自己外出的行囊。
　　说来对方也是她这阵无名火的受害者，毕竟日本说到底是Gin的地盘，她找人假扮山下的事情想来也早就被汇报了上去。Boss可以任她任性地甩下工作从美国跑日本，但Gin受了boss的命令自然不敢让她在这里作死自生自灭，只能三番两次地劝她少去逗弄那群追查组织至此的FBI。
　　Chris搭好了一身的滑雪装，转念又想了想自己发出去的邮件，到底是担心自己逞一时嘴上之快惹恼了Gin，以至于对方气恼之下当真做出来什么威胁到Jodie人身安全的事情。
　　她想自己才没有在担心Jodie，只是害怕Gin引得蛰伏在后的赤井秀一出手，给组织里带来多余的损失。
　　“不用担心，告诉boss说我都处理得好就是。”
　　她最终还是表现出了点软化的意思。尽管还是一副她惯常的“天下老子最大”的做派，但对方还像是从她不足两行的邮件中挤出来那样几滴的诚意来，果真对这件事情再不过问。
　　当然她猜这可能也是近日里自己一直陪在Jodie身边的缘故，毕竟就算日本这边的人有起了杀心，至少也不会选择在自己的面前动手。
　　无论是独自出行还是约会，秋季都是个出游的好时间。当然对Jodie而言，如果没有在公交上“恰巧”碰上出行的赤井秀一的话，那这趟旅程可能会更舒适一些。
　　她和赤井在余光里碰撞目光，但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她知道对方为任务而来，也就自觉地假装陌生人，只不过扯着新出袖子的手略略地松了一下。Chris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歪头瞥了赤井一眼，用的时间和看一个陌生人并差不了多少。
　　“Jodie老师和新出医生是在约会吗？”是小孩子的声音。
　　“是啊，在约会呢。”她本该否认或是随便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可是不知出于怎样的考量，Jodie突然感觉这样的误会并不算太糟糕，况且这样的状态称一句“约会”也并非撒谎。
　　反倒是Chris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惊了一下，但也没有去拆她的台。
　　“是啊，在交往呢。”她忽地起了玩闹的心思，顺着Jodie的话就接了下去。小孩子们起哄般地发出惊叹的长音，Jodie捏着她袖口的手指猛地一缩，就连已经走到车尾坐下的赤井秀一都忍不住抬眼看了过来。Chris想如果在这个时候用目光向他挑衅一定是件很痛快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自己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暴露，她便按捺住了逞一时之快的念头。
　　“新出医生这是何必？”待二人坐下后Jodie小声问她，只可惜有关这个问题的答复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刚好打断。
　　这枪声是在来得太急，以至于在场的三个习惯性配枪的人竟下意识里有了去腰上摸枪的应激反应，当然在这个限制持枪的国家，她们什么都没能摸出来。也倒是多亏了她们如此一致的反应，情急之下谁都再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打量他人。
　　两位现役的FBI，一位组织高层，还有聪明得不似常人的小学生，因此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事情还是很顺利地得到了解决。录完口供已经过午，虽比想象中要快了不少，但再想去滑雪也已经不太现实。
　　“难得出来一次，不如去海洋馆如何？”
　　最初打着推拒念头的是Jodie，当路上真正发生意外使计划无法继续后对此感到失望的还是Jodie。她觉得自己和新出在一起的时候情绪越来越难以捉摸，也只亏着新出像是开了天眼，提出的邀约总是恰到好处，让她心甘情愿地做出接受的答复。
　　“水族馆也不错的样子嘛。”和新出并肩站在公交站牌下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周末的水族馆里往往充斥着在老师带领下进行参观的小孩子和年轻的高中生情侣。这样的氛围总让Jodie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只是暗中祈祷着不要碰见自己的学生以至于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这样不安的气氛在通过全景海洋隧道的瞬间付之一炬，她眼前的世界在踏入隧道入口后变成一片深沉的蔚蓝，脚底有彩色的珊瑚和贝壳，身侧有小巧又艳丽的小丑鱼隔着玻璃轻吻游人的手指，抬头则是透明的水母把身子一伸一缩从隧道的一侧游向另一侧。
　　Jodie缓缓的呼出去一口气，像是长时间里迫于种种案件而带来的阴霾排解了个干干净净。头顶上忽地盖过来一大片黑影，Jodie抬起头来，看到一只巨大的蝙蝠鱼挥动着双翼缓缓地从她的正上方滑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此刻变慢，教养良好的小孩子不会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高中生情侣们自觉关上相机上的闪光灯，她像是沉入了真正的海底。哪怕是在华盛顿的那些年，Jodie从未去过水族馆，起先是因为训练营的课程繁忙抽不出时间，到后来则是拉不下面子去挤那种只有小孩子科普课才会去的地方。
　　可是东京的这处水族馆却带给她完全不同的感受，像是让她重回18岁潜水证的考核现场。静谧至极，广袤至极，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人。过去的苦难与手头案子的重压似乎全部消弭在那片汪洋之中，她除了她自己什么都不再是。
　　脚下忽地一空，失重感让她小小地惊呼一声，还好新出足够及时地扯住了她风衣上的带子，才让她不至于从台阶上跌下去。
　　“多谢。”Jodie稳住身子小声到了谢，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已经顺着人群出了海底隧道的游览区域。
　　“还好吗？”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想“它好像那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