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百合的各种合集》北冥有鱼干

28、【楚戴】前辈，请多指教（七）

　　全国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楚云秀久违地看到好友栏里鸾辂音尘的名字亮了起来，“云秀下副本吗”私信栏里登时蹦出来这么条信息。
　　“等我换号。”楚云秀未对戴妍琦称呼的改变做什么反应，只是风城烟雨这账号现在实在太过出名，就这样带着出去恐怕不怎么方便。
　　戴妍琦在屏幕的另一边打下“云秀”两个字的时候手一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两个字也是打了又删好多遍才狠了很心发过去。她甚至连楚云秀询问她这样的理由都有多少编好，可没想到得到的不过是个“去换小号”的答复，戴妍琦松口气趴在电脑桌上，决定以后再也不尝试这样刺激人的称呼了。
　　耳机里响起来“叮”的一声提示音，戴妍琦抬头一看账号的名字顿时乐了——“得意少年时”，很明显是和风城烟雨出自同一首诗，不过是最后化用了而已。她想如果自己以后要建小号就叫“秋色将晚”好了，应着对方的“得意少年时”应当也很是有趣。
　　两人在副本门口随便组了个野队，因着有楚云秀这样职业级玩家的存在，一路狂轰乱炸把副本碾压下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至于有关戴妍琦高考的事情她虽是很好奇，但苦于同队中还有三个外人，这样私密的事情问出来并不合适，更何况同样经过高考的她也知道像是“考得如何”这样的话问出来有时还是很招人厌烦的。
　　“反正她也总会告诉我的吧。”楚云秀怀着谜一样的自信这一等却一直等到了月底发成绩的时候。即使这样，她知道有关戴妍琦高考的事情还是因为戴母发来的消息。
　　戴母在手机另一端先是报出戴妍琦远超过一本线的成绩好好向楚云秀道一阵谢，接着却是有些发愁地拜托楚云秀能劝一下自家女儿报志愿的事情。
　　楚云秀歪着头夹着手机听着戴母在电话另一端的碎碎念，心上分神，手下的动作一时跟不上，风城烟雨脚下一滑差点从山崖上掉下去，她左手大爆手速稳住风城烟雨的身形，才又分出脑子去细想刚刚的交谈。
　　“小戴高二见了你之后啊不知怎么就开始奋发向上执意要去考w大。”
　　“她有这想法自然是好事，这次成绩足够好也要多感谢你。”
　　“只是w大实在没那么好去，你能不能劝下她别那么执念。”
　　“小戴这孩子啊，一直以来很听你的话……”
　　“现在也只能是拜托你了……”
　　楚云秀左手三指悬在键盘上空愣了好一会儿，烟雨全队眼睁睁地看见风城烟雨在山崖上醉酒般摇摇晃晃，最后一个跳起后从岩石上直直地掉下去摔了个残血。
　　“训练。”楚云秀反扣下手机板着脸把队员们的好奇心压了下去。
　　楚云秀重新操作着风城烟雨去做山崖跳跃的训练，心思却完全还在刚刚听到的事情上，她完全想不通自己当年见戴妍琦那一面给她带来了什么影响，明明当时的对话是在朝着欢迎她进职业圈的方向发展才对。就是这样一分神的功夫，手指上的操作又慢了半分，风城烟雨再度从半山崖一头栽了下去，这次直接掉干净了血条。

　　“帮忙盯一下，我出去一趟。”她抓起桌上的手机嘱咐了自家副队一句，连风城烟雨也不去复活就出了训练室。
　　楚云秀撑在俱乐部的窗户上对着街景出神，伸手往口袋里想取根烟出来缓解焦躁，却在训练服口袋里摸了个空。她想起来自己18岁的时候第一次被戴妍琦闻到身上的烟草味，那孩子当时虽然没有明着说过什么，但后来有关吸烟的危害、二手烟的危害这样类型的英语阅读作文和语文说明文的题目却在课上隔三差五地开始出现。是再幼稚不过的小孩子的做法，不过她偏偏是吃了这一套，至少在要和戴妍琦见面的日子里是不会再吸烟了，这样一直到她正式进了烟雨成为队长之后为了战队的事情日夜操劳才有时候拿出根烟来缓解焦虑。
　　找烟不成，楚云秀干脆解锁手机一个电话给戴妍琦打了过去，不管当时发生过什么一个电话问清楚不就可以解决，更何况刚刚顺嘴答应了戴母要帮忙劝她的事情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解决。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戴妍琦听声音到没有她家里人描述地那么丧气，“楚姐姐不会是被我妈派来当说客的吧？”楚云秀一时被她噎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孩子啥时候学了身一言戳死人的本事来。
　　“怎么想要考w大？”
　　“你教我的吧，人活一世，当志存高远。看看全h省最高远的可不就是w大了吗？”戴妍琦自是不会说出来是因为她亲爱的楚姐姐的原因，只好转转眼珠望着天花板开始瞎扯。
　　“既然高远的话怎么还要学数媒计，这专业可不够高远的吧。”楚云秀懒得去揭穿她的瞎扯，干脆顺着她的话陪着她一起瞎说起来。
　　“因为，还喜欢荣耀啊。”戴妍琦细细碎碎地咕哝了一句，“也是很喜欢你啊”，这句话她在心里接上一句，就是不敢说出口来。
　　“我吗？”楚云秀只当她是和自己当初一样的考虑才一心想着那么个专业，下意识开口问了句。
　　“啊？”戴妍琦只当自己无意间把心事念叨了出来，心下一时慌乱，“啊，是啊，最喜欢楚姐姐了，比喜欢荣耀还要喜欢。”她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几乎听不见。
　　“啊？”这次被吓到的一方变成了楚云秀，不过也借着这最后一条线她总算明白之前戴妍琦所有奇怪举动的原因。
　　“这边训练还没结束，我先回去了。妍琦你执意想去w大也好，毕竟分数也还好志愿又可以报好多个，或者如果哪天又想进联盟烟雨也好雷霆也好或是其他家俱乐部也好，总之你顺着心意去做就好了。”楚云秀匆匆把最早打好的腹稿一顺溜秃噜完，扣了电话揉着太阳穴回了训练室，这一堆事情下来让她更是烦躁了。
　　“楚姐姐会以后再也不理我吗？”戴妍琦没想到自己竟会是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中表白，她哼唧半天才又憋出话来，得到的回复却只有电话另一端的忙音。她更没想到楚云秀会找这样一个借口遁走，不过对方没有明确的拒绝或是直接恶语相向终归是个还好的结果，戴妍琦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在床上翻了个身撑着下巴看向床头上风城烟雨的大幅海报。
　　“那就进联盟好了。”她这样下了决心，通向楚云秀身边的路总是要一步步走过去的，她们还有好多年的联赛可以打，她还可以一步步地慢慢来。
　　楚云秀归队之后对戴妍琦突如其来的表白还在念念不忘，隐隐间期待着她会再发消息来说些什么后续的内容，甚至在夏休期留在队里做好了她哪天带着行李来烟雨递申请书的准备。可是一直到夏休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她都再没得到过任何有关戴妍琦的消息。
　　夏休期每周五的晚上是烟雨定下的正式选手与训练生们对练的时间，楚云秀推开训练营的门在一群训练生叽叽喳喳的吵闹中隐约听见几个“雷霆”“女孩子”“高材生”的关键字。
　　“雷霆怎么了？”楚云秀冥冥间觉得他们说的人应当就是戴妍琦无疑。
　　“嗯，有说雷霆这届收了个女孩子训练生，技术不比替补队员差的太多。”
　　“听说是考进h大数媒计的学生，学霸啊。”
　　“咱们楚队还是w大数媒计的学生呢，训练训练少八卦哈。”李华推门进来把围成一堆的人赶去各自的机子前面。
　　“玩元法？是不是叫戴妍琦？”自发问后再未出一言的楚云秀突然开口，得到训练生一阵“大概”“也许”“应该”这样似是而非的答复之后也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晚，烟雨上下都感受出了自己队长的心情欠佳，原本出于指导性质的对战变成了楚云秀对训练生们的无限碾压，甚至替补的几个队员上场都在一分钟不到就被送下场去。
　　“还得继续练啊。”楚云秀击败替补队的最后一个队员，退出风城烟雨的登录，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就起身而去。训练室里剩余的人在她走后顿时感到压力骤减，互相对了几个眼色之后埋下头去一言不发地开始各自的训练。
　　虽然最早的时候楚云秀给戴妍琦提过“加入雷霆”这样的建议，之前也有说过“她想要去哪家战队只要随着自己心意就好”这样的话，但私心里还是希望戴妍琦可以来到烟雨与自己并肩前行的。至于被表白的事情，即使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给过明确的答复，但想起来和戴妍琦相处的一年多点的时间，似乎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只是那时毕竟考虑到自己还担着对方名义上老师的身份，更何况去勾搭未成年人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妍琦她去你那里了？”楚云秀回到房间在笔电上点开肖时钦的名字，没有任何客套一条信息发了过去。同为黄金一代出道，战队又一直以来出于差不多的水平境地，她和肖时钦私交算得上不错，这样去问也并不显突兀。
　　“来了，这么好的苗子，秋天开赛就可以直接注册上场了。你也真是舍得，大家都还以为她一定会进烟雨的。”
　　“我又再教不了她太多，反倒是雷霆对她更好些吧。”楚云秀这样回复，“带不好她竞技场和你单挑，”她玩笑似的威胁了一句，“告诉她，别辜负了鸾辂音尘。还有，我等着她。”最后那话颇有点一语双关，她但愿戴妍琦可以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冬天的全明星是楚云秀和戴妍琦在荣耀赛场上的第一次相见。当戴妍琦作为新秀挑战赛的第一位选手走上赛场的时候，楚云秀有种直觉——她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比赛的结果自然是楚云秀不费什么力气地获胜，不过她发现戴妍琦在雷霆也是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的。特别是在狡猾程度上而言，若不是她借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对鸾辂音尘和戴妍琦的了解，恐怕这场比赛下来有几个地方真的会着了那孩子的道。
　　“多谢前辈指教。”走到台上，楚云秀看见戴妍琦穿着雷霆浅蓝色的队服站在比赛台另一边微微向她鞠躬，身影和那年夏天穿着棉布裙的少女渐渐重合。
　　“妍琦很棒啊，进步了好多，雷霆把你教的很好。”楚云秀说着上前轻轻拥了戴妍琦一下，感到少女的鼻息从耳边拂过，撩得她心里一阵发痒。
　　“队长，你看鸾辂音尘怎么看起来和楚队这么像。”雷霆一个队员看看立体投影出的鸾辂音尘，又看看搂着戴妍琦的烟雨队长，总觉得似乎哪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哎呀，把人物形象做成崇拜的选手的样子不是很常见吗？”队里另一个人小声嘀咕。
　　“少说话，看比赛。”肖时钦打断自家队员们的八卦，有关楚云秀和自家元素法师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再加上自己的猜测也能勉强想出个大概，不过反正都是赛事之外的东西，也就随她们去了。
　　“前辈，日后请多指教。”戴妍琦回到台下拿着手机给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上发过去一条信息，嘴角抑制不住地挑得极高。
　　“好啊，请多指教。”得到的是和四年半前的那个夏天初次见到楚云秀的时候相似的回复。
　　“队长，比赛结束我去楚姐姐那边一趟，要约好了一起出去的。”她一脸期许地看向自家队长。
　　“那就去吧，她不是说过在等你。”肖时钦这样回复。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