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四、闭门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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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仓一下飞机便直奔关都的搜查官总部。他紧赶慢赶地处理完了自己在卡洛斯的任务，马不停蹄地到了总部，才得知这位小姐三进三出办公室，已经提溜着一打待写的报告与检讨回家去了。
没办法，先斩后奏接的任务不说，任务中还差点让一般市民陷入险境。虽然是那俩小鬼自己一脚踩进去的，但该写的检讨还是得写。狮子仓为对方掬了把辛酸泪，便在前去看望的时候挑了个卡洛斯伴手礼当作慰问品。
而他就是在无苦思冥想自己在文档最后打白字凑字数会不会发现的时候敲门的。
门没锁，无嗯了一声让他自己开门。狮子仓提了提手上的卡洛斯特产，咽了口口水。灰绿色头发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个爽朗精神的微笑，推门而入，直接对了无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哟，回来了啊。”无指指旁边空着的椅子，示意对方随意。
她的住所极其简洁，只有些必需的家具。整个屋子里最精致的还是她划出来给自己那堆幽灵系宝可梦撒欢的玩具屋，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娱乐设施，从轮胎秋千到小型蹦床一应俱全，和其他直接刷了大白墙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狮子仓第一次来对方家里的时候还以为这是没装修的新房，得知这就是她平时生活惯了的地方时吃了一惊。虽然不至于说是苦行僧的地步，但也未免有些太过乏味了。
“唉……”在狮子仓还在思考怎么开口的时候，那边无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无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卷发：“没什么，就觉得我这检讨报告适合丢到沙漠遗迹去。”
“啊……？”
“建设绿洲呗，里头全是水。”
狮子仓一下噎住了。
另一边趴在专属坐垫上的猫老大终于肯睁眼了，伸懒腰打哈欠的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便挪到了无的脚边，仰起头，一副“我命令你现在摸我”的表情。
“哦对了，你来干嘛啊？就为了看我写检讨？”无伸手把大猫撸出了舒服的呼噜声，扭头问道。
狮子仓这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慰问以外还有正事要做，他从后腰那儿取下一枚精灵球，轻轻放在了桌上。与一般精灵球不同，通体灰白的精灵球外围搭载着金属的枷锁，不明的浅色波动正从顶部的锁扣处缓缓释放，包裹住整个球体。
无瞥了一眼，挑眉：“上了锁的精灵球？里面是有什么伤人案底的宝可梦吗？”
“这不只是宝可梦锁，还是维生装置。”狮子仓指正道，“你知道我去卡洛斯参与了一个实验基地的镇压行动吧？这里面就是一只被解救出来的宝可梦。”
无一边保存好缺斤少两的检讨书，一边应道：“啊，这个我知道。不过你把它带到我这儿干嘛？按流程它们应该在治疗之后回归野外吧？”就和枯叶市那些宝可梦一样。
狮子仓露出苦笑，看到他这个表情，无瞬间便了然了。
“这是只心理创伤严重无法回归野外的？”
狮子仓点头：“还有极强的攻击倾向。”
无揉了揉太阳穴，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她现在有点头疼。在又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后，无扭头看向狮子仓：“所以，你觉得你参加的那个任务和他有关。”
面对无如此突兀地转变话题，狮子仓没表现出丝毫困惑，他又点了点头：“那位‘博士’在最后关头用一只艾路雷朵瞬移逃走了——明明我们已经布下了阻碍空间坐标的装置，却还是被他抓到了一丝空隙。”
“……那应该是原本属于他的宝可梦。”无皱眉，“这人搞什么，给属下同伙用自己淘汰下来的宝可梦吗？”
“谁知道呢？”狮子仓耸了耸肩，“我们破译了他留下来的一部分实验资料，发现这只宝可梦的亲族是最近的实验受体——没猜错的话，如果我们晚来一步，它也……”
“…懂了。不过我也不懂医疗部的治疗手段啊？就算想从它身上得到什么情报，也得先帮它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吧？”无看了眼桌上的精灵球，摸摸下巴。
狮子仓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关都不是有家超能系道馆吗？我想想…那位超能力女士……”
无替他补上了名字：“娜姿。不过我记得她是偏向攻击破坏的类型，心理疏导她会吧？总不见得让她强行扒开它的记忆？这不好吧。”或者说偏向感知治愈的能力者本身就稀缺，联盟麾下的医疗部每次能招到个那样的新人都巴不得开个三天三夜的庆祝会。
狮子仓没否认这一点：“那她也是关都地区，或者说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超能力者。而且金黄道馆的道馆训练家全都是受她指导的超能力者，就算她的强项不是这块，说不定她那里会有人擅长感知情感呢？”
对于狮子仓言语中的笃定，无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精灵球：“行啦阿勉，多谢。我会去金黄道馆碰碰运气的。不过不行的话我还是会送它回医疗部的。”
毕竟，比起可能会有的情报，还是摆在面前的宝可梦的安危更值得关心。
无看向手中灰白的精灵球，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家伙。
★★★
金黄市之金黄取自山吹，即是闪耀辉煌的黄金之色。作为关都地区首屈一指的大都市，这座坐落于地区中心的繁忙城市担负起了极为重要的职责——它不仅是关都地区的商业圈，亦是四通八达、连接起数个城镇的交通枢纽。等过一段时间，这里的磁浮列车通车，往来城都与关都两地区之间也会变得更为轻松快捷。
——类似的话题总觉得不久之前她也提到过。岚放下手中的导游手册，总算在群楼耸立的金黄市中找到了宝可梦中心。
不愧是大城市。她叹了口气，离开故乡满金也有一段时间了，忽然与这如出一辙、颇感亲切的都市节奏重逢，还真有点不习惯。原本应该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遥此刻不见了身影，这人一踏入金黄市便自说自话地跑走了，说是要去老爹熟人的格斗道场打个招呼。
岚把手册放进腰包，走进了中心。
她实在不觉得遥能顺利地一次性找到道场，大概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失败地摸回中心吧。岚对此倒十分笃定，因此打定了主意，不打算去找对方。
登记更新信息，将宝可梦交给乔伊做惯例的检查与恢复，定好专供训练师的单人间，和母亲报平安，取回精灵球。等岚按照惯例做完了这一系列抵达新城市的必要事项，在自动贩卖机那儿按下按钮的时候，遥也终于如她所料地踏入了中心大门。岚取出汽水回到休息区，看着对方脚步虚浮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自己面前。
“大城市好可怕……”
“谁让你导游手册都不拿就乱跑的。”岚毫不同情，将汽水罐贴到了趴在桌上的遥的脖子那儿，看她呲牙裂嘴地跳起来后，指了指前台的方向，“要瘫过会儿瘫，先更新信息去。哦对，这儿的客房快满了，晚点你就得去住旅馆了。”
“我还可以和你挤一间嘛！”
在岚瞪过去之前，遥便起身向前台一路小跑过去。岚无奈地叹了口气，拉开拉环灌了口汽水进肚，冰爽的气泡令她一个激灵。不过她没能享受多久的安静时刻，遥便从前台那儿回来了，她一边把ID卡塞回口袋，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向岚搭话：“诶对了，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啊？”
岚有些疑惑地抬头。
“金黄道馆啊！你不是要去那里找樱吗？”
这下她的疑惑变成了心虚，岚低下头，盯着罐口：“呃…去道馆前得预约啊……”
“啊？你找完樱打算直接挑战道馆？”遥坐下，似乎有些意外。
“这倒不是……”“那要啥预约啊？虽然一般市民确实不能随便去道馆参观，但你这算有正当理由吧？”遥说得理直气壮，岚便更加心虚地盯着罐口，像是在认真观察气泡的翻涌。
遥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开口：“不会吧？你——都到金黄市了，你怎么反而开始纠结了？”
其实我纠结了一路了。岚在心中默默说道。她不知道怎么和遥说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出门前苍介的问题始终在她心中徘徊，并且至今没有找到答案——你要怎么对待樱呢？朋友？家人？还是说……
“说起来，你们为啥会吵架啊？”
遥的话令岚一愣：“吵架…？”
“对啊，吵架。苍介叔是这么说的。可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俩吵架的样子——我倒是有可能和樱那家伙吵起来，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她只是不擅长应付你，也说不上讨厌吧。”毕竟你实在不会把控个人距离这种事。岚在心中补全了后半句话。樱的性格敏感纤细，碰到遥这种大大咧咧的人，自然是不对味的。
……话说回来，他原来没把那件事的始末告诉别人吗？
“这样吗？诶，你别岔开话题，你俩到底因为啥吵架啊？我真的很好奇诶。”遥的身子往前倾了些，脸快凑到岚跟前了，“毕竟她很喜欢你嘛，以前你们来神奥，她就一直躲在你身后。”
岚握着汽水的手又用力了些，易拉罐挤压变形，发出了些声响，她往后仰头，避开了遥咄咄逼人的视线，张嘴却只发出了没有意义的“呃……”的一声。
遥仍旧满怀好奇地看着她，看来这事是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了。岚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抬手把人按了回去：“嗯…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而且只有我的一面之词也不太好。你真的想知道的话……等找到了樱，我可以和她商量一起告诉你。”
“也行？”遥虽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没再纠缠下去，，“那还有什么好等的？你要是一个人不敢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壮胆！”
“谁不敢啊！”话说出口岚便感觉到不妙，果然对面的人咧嘴，露出了得逞的笑。遥一把就把岚拉了起来：“你说的啊，走走走！”
这就是祸从口出吗……拽不过这人，岚只能半推半就地挪动脚步，离开了座位。
“行了行了我去就…别推了！我饮料都要翻出来了！！”
★★★
寻找金黄道馆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城市中的道馆通常都是最为醒目的标志性建筑，稍微绕过几个路口，她们便看到了远方那个醒目的屋顶。
顺便一提，遥要找的格斗道场似乎也在附近。
道馆门口还挺冷清的。明明不远处便是热闹繁华的商业街，临近道馆的这条路上却见不到什么人影。这倒是与官方论坛中的金黄道馆的风评相符——作为神秘的超能力者聚集地，一些挑战者时常抱怨里面的道馆训练师性格古怪，令自己很不自在。
没记错的话，金黄道馆的道馆训练师基本全都是娜姿所教导的超能力者。岚走得有些慢，遥在一旁时不时地催促，但她仍然拖着脚步，同时回忆自己之前所查到的讯息。这在道馆中是极为少见的情况。毕竟一般来说，道馆训练师应当由联盟指派。工作稳定，薪酬优渥，同时也没什么太大的风险，虽然大赛以外的时间里都较为繁忙，但道馆训练师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让人眼馋的铁饭碗。娜姿把这些职位全都给了自己的学生、同胞，不得不说是一种偏袒了。而联盟也容许了这一行为……或许也是对超能力者的一种…弥补，或者说笼络？
毕竟娜姿是新生代的代表之一。
这位首次大赛便以亮眼成绩出道的超能力者在联盟组织的各项赛事中披荆斩棘，打出了响亮的名号。在这之后，她便回到了故乡金黄市，接手了一家毫无名气、半死不活的超能力道观。没过多久，她便向当时极富盛名的格斗系道馆发起挑战申请，并且赢得了漂亮的胜利，取而代之成为了金黄市的官方道馆。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娜姿便频繁地以高姿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并且放出话来，欢迎一切超能力者前去修行学习。
她将金黄道馆修建成了超能力者的港湾，硬生生地凭借一己之力，迈出了改变刻板印象的艰难的第一步。
“哗——还挺气派的诶！”
遥的感叹打断了岚的胡思乱想。她们已经站在了道馆的大门前，紧闭的门扉似乎也像它的主人一样，谢绝闲人的造访。
…不过这上面还真的没有门铃或者把手之类的东西，这是要她直接上手敲门吗？
“没有门铃诶，平时来这的挑战者都怎么进去的啊？直接推开？”遥抬手推了推，大门仍旧毫无动静。
“是不是今天道馆不营业？”岚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们不如先——”
回去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岚就看到遥开始疯狂拍门：“你好！！有人在吗！！！”
岚：？
还没等她阻止这人扰民的行为，原本紧闭的大门居然真的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吱呀，缓缓地向两侧移开。
岚：？？？
原来真的要用这么原始的叫门方式吗！？
那边遥则是双手叉腰，一副极为满意的样子。她伸手拍拍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加油啊！姐姐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哈？”
岚一脸莫名地看向遥，只见她露出阳光灿烂的笑脸，比了个大拇指：“要和樱那家伙好好聊聊啊！我就不留下当电灯泡了！祝你成功！我去找格斗道场了！”说完她便拔腿就跑，没给岚半点反应的机会。
岚：…………
她就知道这人跟过来绝对没有好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礼貌了。”
沙哑而又严肃的声音落入耳中，还保持着朝遥离开的方向伸手的岚下意识地想转身道歉，却对上了一双冰冷严厉的灰眼，一下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盘着发髻的老妇人微微抬起下巴，她居高临下的视线令岚感到了一阵局促：“恶作剧结束了的话，就请和你的朋友一起离开吧。”
“啊、不、不是这样的！”老人语气平淡，反而让岚感到一阵羞愧，她替遥那无礼的行为弯腰道歉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那个，您是……？”
“我就是这道馆里的一个老婆子罢了。你若是来找小娜姿挑战道馆的话，可来错了时间。她现在正在对战室应付上一个小鬼呢。”
说完这些，老人似乎就打算转头回到道馆里。岚都没来得及注意“小娜姿”这个称呼，连忙开口叫住了对方：“不是的…！我今天前来拜访金黄道馆，并不是为了道馆挑战。虽然我确实有在收集徽章……那、那个……”
岚一咬牙，硬着头皮问道：“请问，是否有一名叫泽城樱的超能力者，正留在金黄道馆学习呢？如果她在的话，不知能否让我见见她，和她聊一聊呢？拜托了！”说罢，她便九十度诚恳鞠躬，只瞪着自己的鞋尖。
空气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岚惴惴不安地抬起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老人正在打量端详着自己，那双锐利的灰眸与她对视，令她的心跳越发急促。
为什么……？
“你被超能力者攻击过。”
老人开口，却答非所问。但她说出的事却让岚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脖颈。看到了她的反应，老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如果忽略那仍然严肃的表情，这大约算是一个微笑。老人缓缓地上前一步，与此同时，一只胖嘟嘟的呆河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它的双眼蓝芒大盛，直接罩住没反应过来的少女。
岚向后退了一步，却仍然躲闪不及，直觉得脑内一阵刺痛，便被束缚在了原地，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
砰砰两声，卡蒂狗与勒克猫挣脱精灵球的束缚，毫不犹豫地将火焰与雷电投向那边忽然发难的呆河马。然而无形的墙壁却将他们的攻击拦下，另一只魔墙人偶出现在老人的身后，她微微颔首，对麦格与星缺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紧接着，魔墙人偶划动双手，几下便做好了一个透明的“笼子”，罩住了炸毛嘶吼的一猫一狗。
“她被超能力者袭击过。”老人这时才开口，将刚刚那半句话接下去，“而普通的医院并不能完全地治愈超能力所留下的伤害。如果不由专业人士进行处理，有一定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说到这里，老人停顿了一下，看向身边的呆河马：“而我的呆河马，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这些话，原本眉头紧皱的岚此刻的表情缓和不少，在呆河马收回最后一丝超能力波动的时候，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呆河马退回老人身后，那张憨厚傻气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成就感。
感觉似乎有什么负担被人卸下，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的岚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到了老人紧接着的问题。
“你害怕吗？”
“诶？”
老人看着她，语气与最开始一样，毫无变化：“你害怕过她吗？你仍害怕她吗？”
“我……”岚有些无措地想要挪开目光，人却僵在了原地，只能直视对方那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想法的灰色眼睛。
“你愿意前来金黄道馆寻找她，这已经比很多抛弃了朋友、爱人、家人的人要好了。”老人没有强迫她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下去，“但你却也仅仅只是前来。你并没有改变。你仍然感到害怕。你仍然没想好要如何对待她。”
“现在的她就算回到你的身边，你们也仍然会伤害到彼此。”
老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我不知道你和她是怎样的关系。但作为超能力者，她毫无疑问是我们的‘家人’。我不希望她再一次受到伤害，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岚无言以对。
“回去吧，孩子。在你找到答案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金黄道馆的大门在岚的面前再一次缓缓关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四、闭门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