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妃子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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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妺喜见过王”我向着王座跪下，那里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夏桀。
“抬起头来给王看看。”出声的是坐在他身边的女子，他的王后，燕婉。
“是”恨意迅速从低垂的目中散去，我缓缓抬起头对夏桀微笑。很意外的是，他并非我想象中那样是一个看上去就昏庸好色的男人，他反而如流云一般清俊，眼中只是清澈一片。
可是这又怎样？这样的他就值得我们一族遭此大难吗？跪在我身边的清扬悄悄朝我伸出手，我用力回握她的，两只手一样冰冷而颤抖。
“王，她们姐妹还真是情深，不如让清扬也…”王后像是被感动似的说到，可我知道，她只是想多颗棋子，多一颗绑住那男人的棋子。
“那就都留下吧。”夏桀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全然不同于王后对他的爱意。
只这一句话，华丽的宫殿便成了囚禁我们姐妹的牢笼。这都是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所造成的，原本的我们毁在了她手上。
二
我是白狐妺喜，我和我的族人百年来只是安静地在山林里修炼，等待成为来去飘忽的神仙。我最喜欢做的却是拉着妹妹清扬幻化成人形去人间游玩。时间长了，精灵和修炼之人都知道狐族里有一对姐妹，姐姐妺喜倾国倾城，妹妹清扬婉约秀丽。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原来有一天也会招来灾难。那天的情景我至今难忘丝毫。我和清扬从人间回来的时候发现族人全都不见了。我们寻找到树林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华美的妇人，身后站着几个侍女。更重要的是，使女手上提着的金笼里关着大大小小十几狐，笼上更用丹朱画着符咒。
在清扬冲上去之前我一把拉住她，连父母都被她擒住了，我和清扬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呢。
“妺喜，你真的很美。”她微笑着开口，笑意却未到达眼中。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的族人。”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定有她的目的的。
“我想要你进宫，只有如此绝色才能永远留住王的心。”
王？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王后燕婉，夏朝灵力高强的巫女，却因为爱上夏王而放弃即将到手的仙位。
“他的心若永远在我身上，你不是更痛苦吗？”
“与其日后让他被那些卑贱的女子所迷惑，不如把你白狐送去，就是日后他真的宠你，你也不会做出不利我的事，他也能念几分夫妻情分，不至于将我忘记。”
好可怕的心计，她的话镇住了我，她真的爱到了可以自己只要能看着爱人就好的地步？可这与我何干！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对上清扬惊诧的眼，我点了点头，妹妹啊，我去决不是妥协，那丹朱符只怕是毁了族人的百年道行了，我不能善罢甘休。
从笼中放出的狐们如我所料，再没有幻成人形，只是悲伤的看着我。我朝父母跪下叩首，此仇此恨，我妺喜若不报，妄为你们的女儿。
宫苑深深，等着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三
我和清扬被分别安置在霁云轩和翠悦阁。我很用心地跟王后派来的人学着宫廷礼仪，连王后都以为我屈服了，狐本就是善于掩饰的，不是么？
我的宫殿前面是一大片荷花，正是盛开时节。听服侍我的青柳说，夏桀喜菏，王后倒是在我创造条件。
风抚国过荷花，荷枝摇曳，恍惚间有仍在山中的感觉。我不禁随之起舞，水中映出我的倒影，艳丽的红色流苏，长发被宝石钗斜绾在一边，腕间的银铃在作响，那个是夏王的新妃妺喜，却不是白狐妺喜。
“跳的好。”男子的喝彩使我停止了舞步，他制止了我欲行礼的举止，直直地望进我的眼里，“妺喜，你的舞很美。”
“谢王称赞。”离这个男人近一步便离报仇近一步，所以我毫不保留地释放我的美丽。
很快，他召我侍寝，月光下他笑意盈盈，他握着我的手说，“妺喜，叫我桀。”月和我一起在他的眼中闪动。
我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短短几天时间我成了人人谄媚的对象。夏桀很宠爱我。例如我说我爱听裂帛之音，于是上百乃至上千匹的丝绢成了碎片，艳丽似蝶。他开始时常对我讲一句话，“妺喜，只要你欢喜。”
四
随着夏日的过去，霁云轩前只剩一池残荷了。也许是太过专宠，几次见到王后，我都能见到她脸上明显的不悦，她一定也没想到夏的一国之君被一只白狐迷住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突然间，我想到了清扬，好象很久没见过她了，于是我让青柳挑了些贵重的首饰亲自给她送去。
“姐姐”她的浅笑一如从前婉约单纯，连累了妹妹一起进宫我是内疚的，还好她并未被宫里的俗气污染。
“最近还好吗？是姐姐疏忽你了。”
“我很好啊，宫女们都服侍得很好，姐姐不是还常差人送东西来嘛。只是…”她的脸色黯淡下来，“姐姐，我们还能回的去吗？”
“当然能，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回去。”我也想家了，想父母了。
“妺喜，原来你在这里。”夏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连忙收拾心情，转过身，他眼中的我仍旧嘴角带笑。
“清扬参见王，” 清扬低头行礼，我没有忽略她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也是，夏桀也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男人。
“你就是妺喜的妹妹？”
“是，臣妾自幼和姐姐一同长大。”
“自幼…”夏桀喃喃自语，我听不清楚，可我清楚的是清扬不同于我的秀丽吸引了他，因为当夜他留在了翠悦阁。
没想到清扬还是卷进了这场风暴里，面对空荡荡的宫殿，我对自己同样空荡荡的心说，我只是怜惜妹妹。
五
霁云轩前的残荷已经被清理一空了，月光照在水面上，光滑如静。夏桀接连几日都留宿在翠悦阁，我也就换下了平日里的华服，只着一身素白，这样的影子才属于我。
“娘娘，可找到您了，王急着要见您。”他的旨意让我愣了下，都快天亮了，找我做什么？
我连衣裳都没换匆匆赶去他那里，他却只是看着我不说话，良久才开口，“妺喜，这样才更适合你。”
我低垂下头不说话，他随即叹息一声将我拥进怀里，“妺喜，你的忧伤还是那么浓啊。”
“王对臣妾这么好，臣妾怎么会有忧伤呢。”我勉强勾起嘴角。
“你还是不肯叫我的名字。”他的眼中居然有深厚的失望，“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有心事，一些令你很不快乐的事情。妺喜，总有一天我会抹掉你的忧伤的。”他附在我的耳边说到，温润的气息吐在我的发上。
远处地平线显现了娇艳的颜色，我忘记了之前的掩饰，指着天边说到，“王，您看，太阳出来了。”红霞漫天，黑暗慢慢散去，很美，我几乎都回忆不起来我上次看日出是什么时候了。
“清扬说的没错，你果然爱看日出。”他的话让我比之前更复杂，我抬头看着他，朝霞在他眼中划过绯红的流光。
“王在翠悦阁原来还提到臣妾了，妹妹还说了什么？”
“她可是把你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他笑的有些像个孩子，“妺喜，我想了解你啊，我只要你欢喜。”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轻轻落在我的额上。
可是，我不值得啊。
六
那晚之后，夏桀依旧每日只到霁云轩来，一时间流言四起，说我是妖孽，是红颜祸水，还有人说我是巫女，用妖术迷住了王。我假装不知情，仍在霁云轩里做我的贵妃娘娘。不久夏桀为我新造了宫殿，高大雄伟，恍然若倾，所以他称它作倾宫。
“娘娘，王后设宴请您去。”青柳脸上止不住的担忧，“还是不要去的好吧，您如今正得宠，难保王后对您没有恶意。”
“无妨。”我整整衣裙向王后那儿走去，她是灵力很高没错，可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皇宫，而不是山里了，她不敢直接对我怎样。
出乎意料的是，清扬也在她那里。
“姐姐。”她向我伸出手，她的手冰冷而颤抖。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我握紧她的手一如当初。
王后举杯进我，眼中的恶毒一闪而过，人类啊，再怎样掩饰也遮不去眼神中的真实。
我用衣袖挡住杯子将酒全洒在袖上，然后以空杯视人。
“妹妹你还真是酒量过人。“她的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我用手揉揉额角，装出一付很难受的样子，最后倒在几案上。我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药效还真快，要不是清扬你提醒了我，我还差点忘了，鸢尾的毒可以让狐死得像普通人一样。”
清扬！为什么！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两人苍白的脸色。
“你没喝那酒？”王后显然很失望，狰狞了一张脸，她显然忘记了狐天生就是狡诈的生灵。
“清扬，为什么？”指甲深深刺进掌心，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那个一心一意我想要保护的人居然和我们的仇人一起对付我，甚至置我于死地。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王在我那里开口闭口都是你，他的妺喜，他眼里心里只有你！只要你死了，他一定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的。”我头一次看到清扬这样的声嘶力竭，这样怨恨的眼。她爱上了夏桀，只那一眼，她就心甘情愿地为了他置我于死地。
“你最相信的妹妹背叛了你，妺喜，这滋味不好受吧。”王后又开始微笑，笑着我所受的痛苦，笑着她的胜利。
“清扬…”控制住满眶的泪，我实在不知道再能说什么，再应该说什么了。
“姐姐，如果我们仍在山林之中该多好，偶尔溜到人间嬉戏。”清扬最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可她嘴角却渗出了血丝。
“清扬！”我冲过去抱住她倒地的身子，“你自己也服了鸢尾对不对？”
“姐姐，清扬原本是想与你同去的。如果有来世，我宁愿没有修行，没有美丽，仍旧做你的妹妹。”她缓缓合上了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没想到你们姐妹仍然情深似海嘛。”她的话在对上我的眼那刻嘎然而止。
恨意铺天盖地而来，燕婉，我不会放过你。
七
我将清扬的尸首送回了山里，父母的神色那样伤心。相信我，事情就要结束了。
三日之后，王后因为毒害妃子清扬而被打入冷宫，她的神情那样绝望，那样凄楚，她不断向人喊着，“妺喜只是一只白狐，她妹妹也一样！我没有杀她！她自己服毒死的！”
不过没有人相信她，人们都以为她因为失去夏桀宠爱而嫉妒成疯了。
我没想到的是她死了，投身在霁云轩前的池中，她说她做鬼也不放过我。失去爱人的她宁愿死，很痛苦吧，我的仇报了，心却没有解脱。我又何曾放过自己了呢，我自嘲的勾起嘴角。
“妺喜，你的忧伤愈加浓烈了。”说这话的时候，夏桀的手指缠绕着我的，硬是一点点赶走了我掌心的冰冷。
我在他眼中除了看到了自己还看到了一点疲倦，于是我脱口而出“王最近很累吗？”
“妺喜，你是在关心我吗？”他欣喜，笑容如荷一般慢慢绽开，这夜他喝醉了，酒气弥漫间，我听到他的低语，“妺喜，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只要你欢喜，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是承诺吗？可是，为什么要待我至如此？我根本什么都没为你做过，泪一颗接一颗慢慢滚落，然后不见。
八
夏这个王朝终究成了强弩之末。昔日繁华的宫殿里如今散发出一股绝望，硝烟的气息从远方飘来。
夏桀却极力掩饰一切，他依旧说着那句话“妺喜，只要你欢喜。”他眼中的疲倦开始像我的忧伤一样浓烈。
可是天意难违，夏桀再多的努力也都化成了东流水，王宫的一角已经燃起了大火，商汤的军队最终攻了进来。看着烽烟四起，我却手足无措，像当初清扬的背叛一样，他真的为我付出了一切，包括他的国家。
“妺喜，快跟我走。”他冲进来一把拉起我的手。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说这话的时候心为什么会痛呢？
“为什么？”他眼中的那抹伤痛我忽视不掉。
“我真的如王后所说，是白狐。”知道真相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震惊？恐惧？还是愤怒？
可我还是错了，他一脸平静，“妺喜，这些于我都不重要，不管你是人是狐，我都只要你欢喜而已。”
“为什么？我不值得的。”我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啜泣出声。
“因为…我爱你。”他眼中映出我的倒影，“小心！”他忽然惊叫着扑向我。
等我回过神来，我看到了手持弓箭的士兵站在霁云轩门口，夏桀的胸口插着一支箭，触目惊心。
“我不值得你爱啊，你何必为我如此。”我最终抱着他失声痛哭，是我害了他。
“妺喜，我真的想看到你眼中的忧伤褪去的那天，可是我做不到了，如果有来世，我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
“不要来世，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可以抛下我一个人的，桀！”
“妺喜，你终于叫我桀了，原谅我，下辈子我一定找到你。”他还是闭上了眼，将我阻隔在他的世界之外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直被自己的仇恨所包裹，看不到你的爱，也看不到我对你的爱。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一定快乐给你看。
火开始放肆，摧毁着最后一点的华丽，它最终也吞噬了我，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九
好想睡，我撑着脑袋，看着历史老师，唾沫横飞的讲着夏，中国第一个奴隶制王朝。不过我只对夏的亡国之君夏桀和他的妃子妺喜比较感兴趣，不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可以使一个王朝覆灭？搞笑的是，我叫莫熙，居然和她的名字谐音，不知道我会不会碰到一个叫夏桀的人哦。
门被敲响，走进来一个陌生的男生，他是新来的转学生，长的倒蛮帅的。
“请问，我可不可以坐在你边上？”他径直走到我边上，指着我身边的空位说，眼中清澈的能看到我的倒影。
“可以啊，我叫莫熙。”我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欢迎这个帅哥。
“我叫夏杰，杰出的杰”
“夏杰！”我明显的就是被shock了，也太巧了吧…
END
宿命再次相交，他真的有看到她眼中褪去忧伤的模样，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妃子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