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公狐狸升职记》文渊祈静

11、改命（2）

　　钱不闻在楚家闲闲逛着院子。
　　答应了楚望洋惊鸿会筹备一事之后没几日，楚家就派人来请，钱不闻便拉着钱梓怀一起来了这楚家的院子。
　　钱梓怀便是这钱家大小姐，钱不闻嘛，大小姐身边总得有个服侍的人不是？
　　唉，不过叫人失望的是，楚望洋叫来开惊鸿会的筹备会，竟然真的就是来开筹备会的。这才子佳人就是麻烦，见个面还得寻个借口，整一大帮人杵在一起，还能不能好好谈情说爱了！更难过的是，筹备会议极其无聊，无非就是什么这一届张家小姐如何如何，王家小姐如何如何，中间还得文了吧唧拽几句诗词出来吟哦一番。
　　钱不闻不喜，太不喜了。
　　于是寻了空子就跑出来到处逛逛。
　　要说这个时代的规矩也是非常奇特，女子得遵循礼制，平时不可出门，不可随意见外人，杂七杂八一堆禁制。虽说钱不闻在钱家可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也还得遵守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是以她重生了这许久，也没机会出门看看。
　　要说对女子禁制多，许多朝代都是这样，要说奇特就在于，虽然对于女子的禁制颇多，可这个时代却似乎非常鼓励女性学习诗词经义，像“惊鸿会”这样才能品评大会各地都有，而女子参与这类大会或者是相关的活动，即使抛头露面，非但不会被诟病，还会受到尊敬。
　　尤其像钱梓怀这样去年得了头名，今年被请来组织筹备当评委的，更是备受尊重。
　　钱不闻想到刚刚进来，各家公子小姐看钱梓怀的眼神。
　　好吧，她又酸了。
　　诶，要说才能，吟诗作对绘画她不都行，可是谁说只有这些才叫做才能呢？她可是堪透了天命，来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试问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堪透天命呢？
　　钱不闻顿生怀才不遇之感。
　　看看时间也出来好一会儿了，钱不闻一边摇头一边慢慢往回走。
　　楚望洋将筹备会安排在了楚家花园的一处，绿意沁人，修竹合抱，几位才子佳人就在这茂密的竹林中商讨着。
　　虽说他们谈话内容无聊，楚家花园的格局倒是挺有新意，整个花园分成了四块，分别栽种梅兰竹菊，大概是表示主人致敬四君子，效仿四君子的意思。
　　而且，一般人家建成这样恐怕是要闹笑话，毕竟竹子还好，各花却都有花时，一花开了另一花却没开，整个花园就变得一边花团锦簇，一边像是秃了一块一样，甚是难看。可是这楚家不知是种的种子奇特还是请的花匠厉害，花园中竟然是各地都生机勃勃，梅兰竹菊都长得很好。
　　叫人不得不感叹，装x还得是有钱呐！
　　钱不闻躲在进去的拱门后面偷看他们是不是快说完了，她实在是不想进去，一来张家长李家短实在无趣，二来，她这妹妹即使对她说了心事，还是怕她怕的要死，万一她中途嗓子痒不小心咳了两声，把这“惊鸿会头名”吓得哭起来，那更不要谈情说爱了！
　　正当钱不闻探头往里看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一道女声：“哟，这是谁家丫环没规没矩的，主人在里面说话，不进去服侍就罢了，还敢在外面偷听，看来是在家就没教好，倒带出来丢人现眼了。”
　　钱不闻转过头去，惊了。
　　来人脸上画着艳丽的妆容，头上耳朵上脖子上挂着的饰物金光灿灿简直要闪瞎钱不闻的狗眼。更夸张的是，这个时代本来讲究“含而不露”的美感，在衣服外面罩层纱大多是为了稍稍遮住内里过于明艳的布料，好有一些朦胧之感，而眼前这人，穿着的是大红底子绣黑色群花鸟的衣服，本来已是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她在外面还罩了一层白色滚金线牡丹的纱衣，那金灿灿的牡丹，简直要一路滚到腰上，实在是奢华至极，却无半分美感。
　　那人见钱不闻转过身来却不回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的衣着首饰，嘲讽道：“看来还是没见过市面的，瞧她那穷酸的模样！”
　　说完，她身边两个丫环模样的人十分配合地笑了起来。
　　钱不闻这才从“世上竟还有如此浮夸艳俗之人”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道：“是是是，也不是人人都能见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的人。”
　　“你！你是何人，在这里大放厥词！”那人眼睛瞪大，凶相毕露。
　　“我？”钱不闻想了想，答道：“我就是这落夕城内赫赫大名钱府钱梓苑大小姐！”
　　那人咯咯一笑：“我当是谁呢，看来这惊鸿会头名，也不过是个没家教的乡野村姑！”
　　此时院内众人听到外面的声响，都聚拢了过来，钱梓怀听到钱不闻自称是“钱梓怀大小姐”明显面色一僵，甚至向后退去。
　　“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钱不闻面露不屑道：“我说，我就是这落夕城内赫赫大名钱府钱梓苑大小姐——的贴身丫环，钱不闻！”
　　对着那人翻了白眼，继续道：“没家教！”
　　“你！”
　　“你什么你？你和我熟吗？我家小姐可是惊鸿会头名，你说她是乡野村姑，那第二名第三名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那人气急，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你这个小小的丫环也敢冲撞我家小姐，我家老爷可是落夕城县衙知县赵大人，你再敢口出狂言，当心叫你去蹲大牢！”那人身边一个丫环厉声道。
　　钱不闻一愣，俯身道：“原来是赵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
　　那人见钱不闻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号立时变了这一副作低的模样，顿长了威势，正想讥讽几句，又听钱不闻道：
　　“我说哪家的小姐这么没家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这么作威作福，原来是赵大人的千金，可真是做了百姓的好榜样！”
　　聚过来的才子佳人中发出一阵轻笑。那人顿时面红耳赤。
　　“你！”
　　“赵小姐，您是只会说这一个字了？”钱不闻笑道。
　　钱不闻最不喜欢赵小姐这样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外面狗眼看人低的做派，本来看她虽然是有些娇纵，却还能客气几分，这里把家世都抬出来了，不教训教训，真不是她钱不闻的为人呐！
　　钱不闻本只想是逞逞口舌之快，却不想那人被气得厉害，又在各位才子佳人中落了面子，顿时狗急跳墙，上来就要打钱不闻。
　　可怜钱不闻虽然是嘴快，可惜——完全没有武力值啊！
　　眼看这一巴掌就要落下来，钱不闻心想着自己出来是好的，回去脸肿了，钱世宁别说允许“钱梓苑”嫁给楚望洋，这怕不是还要翻脸。
　　却不想，那巴掌落在钱不闻眼前，还没碰到她，却被一道力量拦了回去，反倒自己摔在了地上。
　　诶嘿？
　　钱不闻想到先前观若他说过的隐身术，这巴掌被莫名其妙地当了回去，想来赤疾观若那两个人这次又是故技重施了。钱不闻顿时不怂了。
　　“我说赵大小姐，你看，你文采比不过我家小姐，骂人打架又比不过我，雅雅不上场面，俗俗不到极致，大雅大俗一样不占，您还有什么长处呢？”
　　“你等着！我要回去告诉我爹！”
　　赵小姐在地上咬牙切齿。
　　一旁热闹看了一会儿的楚望洋这才开口道：“赵小姐，楚某似乎并未邀请您来，虽说不请自来也算是客，可您在楚某府上随意打骂楚某的客人，还要惊动赵大人，似乎不太妥当。”
　　“我……”赵小姐看到楚望洋站出来为钱不闻说话，又知道钱不闻是“钱梓苑”的丫环，心知楚望洋这是不愿意自己找钱梓苑的麻烦了，心里虽然气不过，可是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便道：“既然你都替她说话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钱不闻恶寒。
　　这赵家小姐显然是对楚望洋有意思，语气里都是故意亲近之意，特意不叫楚望洋的名字，也不说“楚公子”，单说一个“你”字，仿佛像是在撒娇一样。不过……
　　钱不闻转头去看楚望洋，果然见那楚望洋先是面色不太好，后又转过头去看钱梓怀。
　　众位才子佳人想是平时也看不惯这赵小姐，见她争不过钱不闻反而被撂倒在地，一个个面上都难掩笑意，由是钱梓怀那忧愁的面色更加显眼。
　　楚望洋想走过去，却见钱梓怀动身到了钱不闻的身边。
　　“梓……”
　　“咳！”
　　“……不闻，”钱梓怀走到钱不闻的身边，轻声道，“这样……会不会闹出大事？”
　　知道她怕闹出大事，又不敢明着劝自己，才这么委婉。
　　钱不闻哼了一声，也轻声回道：“她先惹得我，闹大也是她没面子。”
　　钱梓怀道：“惹了县衙老爷，对阿爹，总是不好的。”
　　钱不闻听了沉吟了一下。
　　那赵小姐还在地上，丫环去扶她也不肯起，看着钱不闻在这边嘀嘀咕咕的，大声道：“梓苑小姐，我不计较你的丫环冲撞了我，你好歹过来扶我一把吧！”
　　钱不闻一把拉住要走过去的钱梓怀。
　　“你别去，我去。”
　　钱梓怀却转过头来拍拍钱不闻的手，安抚了一道，又往前走。
　　钱不闻也不再阻拦，这个赵小姐明摆着是想找回面子，她现在既然是丫环身份，去了估计还得再吵一回，只跟在钱梓怀的身边，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