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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寂寞尘 ...
<寂寞尘〉
-------尘世寂寞。惟相忘是幸。
又是一年三月三。
西泠湖畔春光潋滟,翻飞的柳絮无意闯入揽月窗,飘至我的书案。搁下笔,将刚临好的五柳《自祭文》一手揉碎,起身走向妆台。我冲着铜镜中的姣好容颜嫣然一笑。可那笑容,苍白得令我悚然一凉。
透过这笑,仿佛又见着了母亲临终前那忧愁的眉目。如此相似。
三年了,外头依旧明媚却在这春色尚好的季节,想起了他。
从何时?我苏小小竟有了这般愁绪?念头至此,忽觉悲从中来,怆然欲泣。明明是忘了他的。却怎的又记起。
“苏姐姐。”行儿在门外唤我,“好了么?”
行儿是母亲为我挑留的书童,小我五岁,却甚明事理。
“嗯。”我捡了一支素纹银簪随手潦草地绾了发,起身开门。
行儿手中提了一只竹篮,里头装好了此行所需。一壶酒,两只杯,三拄香,四吊白纸钱。
走罢。光影流转,莺啼燕语,湖畔细柳不留人。我低眉浅笑。
母亲,小小来看你了。
返途上,油壁香车中一路轻歌,仿佛是在为挽住夫人曾经的笑靥。
忽而苏姐姐掀起车前帘子,微探出头向我问道:“行儿可累了吧?不如先驻车歇歇脚。”我点点头,转身轻快地跳下车,将马儿牵向道旁。姐姐下了车,朝我一笑。
姐姐向来爱山水。乘兴于湖山之间,这一片静好的山色下,她仿佛是其中一部分,明眸似水,身形若柳,美得如画一般。
可是我明白,姐姐的笑容,早不似三年前那般自由不羁。
那半玫对珏,轻扣在她腰间,也轻易扣住了她的心。
犹忆三年前的此时,依旧是这去祭奠夫人的路途上,遇见了那个男子。姐姐说,这人,梦中曾见。
然而我自然是不会多言,但凡与此有一丝毫关系,都避而不谈。
“母亲为我取名小小,莫不是望我泪也小小,恨也小小,这纷乱尘世里,可了却愁苦,微小地存活么?”姐姐对着天空轻轻自语,忽而又莞尔一笑,“自当……忘了他。”
我仰头望着姐姐,一时间哽咽难言。
她说忘忘忘,却是何曾忘过?
这三年,无数达官贵胄不惜许诺下重金以博得她一笑,媒人聘礼络绎不绝,欲纳为妾。
亦有名士作“西泠西畔胜西子,不如芳卿柳眉颦”来一讨欢心,却被姐姐冷傲地以一句“梅花虽傲骨,怎可敌春寒,若要分红白,还须青眼看。”回绝了去。
这一切从未令姐姐动容。
她笑言,这被人牵着魂魄走的滋味儿,尝得一次也就够了,怎可错而又错?
一次也就够了。这一次,也伤了她一世的心。
她说,这世间无物可依,唯这一山一水而已。
我看着她的身影,隐约觉得她仿佛一朵枝头摇摇欲坠的寂寞兰,欲图逃离这纷尘,直待消陨。
-------
看着这好景,又似光阴流转。此时此景,竟宛如昨。
唯有那人,已不再归返。
扣响的琴音又从记忆深处流淌出来。筝声几许,宫商角徽羽,声声如诉。蓦地想起母亲,想起她说人间痴情半载,真心枉付一场空。
曾几何时,母亲亦是陷入苦恋,忘记自己的风尘之身,以为在那人面前,能成为全新的人。那翩翩公子却终是负了她,弃下母亲和尚在胎中的我,一去不返。
自我出世,就很少见母亲几分笑颜,郁郁寡欢。不久便病逝床榻,弃我而去。
抬眼望他,心中一恸,不禁落泪。这男子何不似母亲口中那人。古来男子多薄情!有此一训,焉能旧恨新犯?
他却说,芳卿今为我一曲而折损妆颜,浣郁今应还芳卿一句承诺。
他望着我不知何故流下的泪,模糊了面颊上的一抹嫣红,几分无措几分心疼地许诺——
芳卿,我若非迫不得已,决不离你;若我离你,绝不忘你……我们天涯不相忘。
听罢他一句,我哽咽着干笑了几声。这算什么?
这般许诺,必定成舛。
定定望着他,心中涌出往昔独自生活的种种苦涩寂寞,再看眼前人,只觉得太难得。太不舍。
而这样的眉眼,这样的诺言,这样的情节,点点都是梦魇。
早晚,都是一别,何苦让我陷入这深潭。
见我依是默不开颜,他便一蹙眉一把扯下腰间那枚佩玉,使出浑身力气,对着桌角猛然磕去,刹那完碧断为两半。
细碎玉末溅在琴上,碰撞出铮铮声响,震慑了我心魄。
他将那半玫玉珏塞在我手里,说,小小,我定不负你。
又拽了我的手,奔至院外西畔青松下,指天而誓:“青松作证,阮郁愿与小小同生死。”
我怔了怔,三番重誓在耳,竟是说不出话来。紧握着那碎玉,尖锐的边缘生生嵌如掌心滴出了血。却浑然不知。
那是他第一次唤我小小而不是芳卿。小小,字字念来都是惊心。唯母亲这般唤过我。一时往事汹涌覆来,锥心的疼。
纵然他深情如此,我却半句也不敢信。
阮郁啊阮郁,你我分明知道身份地位甚殊,决无可能举案齐眉共厮守,相濡以沫偕白首。
纵有千般缱绻万般悱恻,你堂堂一相国公子,我区区一风尘诗妓,能如何?
我能舍,你可能舍?
当年我母亲便不知因了哪个公子而香销玉陨,我岂能重蹈覆辙……
一番思量空枉然。不觉,已三年了。
心依旧寂寂。侧眼望。繁树无香。
轻轻笑开,手中依是那半玫断珏。而今却已是非常身。
曾言水痕不动秋容净,花影斜垂春色拖。
而今倒真是相思不犯,唯秋慢,容淡。
这世间,繁华如此,何以寂寥?
-------
苏姐姐梦中低吟,阮郁,阮郁。额间汗水涔涔不尽,面色绯红。
我焦急地跑去叫来姨母,又跑出去找来了郎中。
姑娘是受了风寒,又被这暮春的潮风一吹,病情加重。只怕。
郎中叹息一声,我心凉了半截。
深夜里,我被姐姐虚弱的唤声惊起。她急急握着我的手,焦虑地看着我,又看看那半开的揽月窗,伸手直欲推开它。我走去,将那木窗开好。
一轮冰月印在那圆窗外,月圆窗圆,人难圆。
她的眸子掩埋着深深悲戚,已然无光,看着窗外出了神。终于涣然念出三个字——去松坡。
沉默半晌,我起身,将姐姐扶下床。姐姐随手拿了件白色的外套裹在身上,伴着微弱喘息,一步一步艰难行去。
勉强支着身子,姐姐轻轻摆手,示意我不要扶,而径自走向松坡。
这松坡,本是个无名地,清净无碍,却偏因那首诗成了苏姐姐的心结。
“妾乘幽壁车,郎驾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姐姐复吟起这首诗,“行儿,你看这松坡依在,却已不是同心人了。古人云,‘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嘘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恨自己。为何没能在他离去的那一瞬,死了心,却偏要信什么天涯不相忘……”
我垂下头,心中酸涩。
“你可知,不久前,我倒是见过他一面呢……”姐姐一笑。
我蓦地仰起头,以前从未听姐姐说过这件事,她一言一笑,却生生激出了我的泪水。
“好行儿,莫为我伤心。这本该伤的心都伤透了,伤无可伤。”她一顿,深叹一声,眼神越发冰凉,“记得么,前些月我们行至南山时,我支开你去打点行装,实却是与他断桥约见。其实早知会是怎样的结果,却总有不舍,越是不舍,越是苦,越是恨,便越是想见一面了结……怎一提及他,我就变得这样痴傻呢……”
听罢这寥寥几句,我终于忍不住,捉着姐姐的手哭出声来。
风摇影欲碎,悲了一堤的水。
-------
相思不寄,断桥无别。我蘸了一指露水,在桥头划了这几字。
远远瞧着他骑着当年那匹青骢马,影摇曳与那少年时无异。
几抹夕阳不胜悲情。
所有预留好的言语,都瞬间凝结,化作一滴沉沉的泪,蓄在我的眼里。
所有思酌在心的嗔怪怒怨,粉碎成千万片,嵌进我的心口。
他来了,终究是来了。
他勒住马,那眼里悲喜交杂,有悔憾,有悲戚,有苍凉,有苦涩。或者,有那么几分当年的深情。心中不知有何物,摇曳两三下,灭去。
只一眼,我便看到了结局。
“小小,苦了你。”开口却是这样一句。
一声小小,一句苦我。这数年的恨与悲,就这么瞬间化成灰烬。
知你已万福拥身,知你已另娶娇妻,知你已梦得新欢。
半玫玉珏各在其身畔,失了碧色。
他取下,递与我,迟疑半晌问道:“小小……时至今日,可愿…为我妾?”
妾?
----“小小,我定不负你。”
----“青松作证,阮郁愿与小小同生死。”
往昔悲苦翻涌上来,字字句句都是血。
我漠然接过那半玫玉,一侧身,投进湖中。
他闭上眼。神色莫明的悲戚。
阮郁,我不觉苦,只苦未能于你共举一盏杯,和了月饮尽杯中酒。
阮郁,我不怨你,只怨未能共行一路歌一路,却咫尺着天南地北。
阮郁,我不恨你,只恨未能与你携手赏这山水,折煞了一路好景。
天涯未相念,却是天涯共此痛。
早知,相思不寄。
尘世寂寞。惟相忘是幸。
------------
这个是某晓的良心之作 - -||||||
话说
确实有愧青月...我错了.....
小小是我所爱。
写得很慢,效果好象不尽如人意。
欢迎提意见,本人虚心接受。
总之,凑合吧。
我也望天-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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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寂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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