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凡》纸片片

11、金记典当

　　典当铺的伙计站的位置很高，只能看见个斗笠在自己眼底下晃来晃去，等了很久不见那斗笠下的人说话，心底有些拿捏不准，便出声道：“这位客人，您当点什么？”

　　典当铺的伙计摸不着头脑，林殿现在也很懵。

　　进来之前，林殿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山洞里捡的那颗珠子。那珠子自己看不出什么名堂，留着怕是没什么用，不如当了换钱。

　　然而进了当铺一摸腰间，林殿才想起来自己换了衣服。换衣服的时候自己只拿走了两个葫芦和一盒棋子，完全忘了腰间的珠子。那件换下来的衣服自己也是随手一扔，想必早就被风吹得没了影子……

　　在这阵尴尬的沉默中，林殿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猪脑子。

　　再抬头时，林殿目光平静，对当铺的伙计说道：“您看看这东西能当多少？”说着将自己的腰间的石葫芦摘了下来，递给了当铺伙计。

　　林殿在心里夸自己机智，一会儿那伙计定会说这东西不值钱，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拿回葫芦，微笑着说一句“也好”，然后潇洒离开，自己在那伙计心中的形象就会变得神秘莫测，而不是进了当铺找了半天最后发现要当的东西被自己弄丢了的傻蛋……

　　而那当铺伙计在看到林殿抬起来的脸时便呆了，他愣愣地接过林殿手中的葫芦，心里却想着眼前的这位客人真的是很漂亮怪不得要戴着斗笠（大雾）……又呆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看向手中的东西。

　　林殿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底却已经在叫嚣着：“怎么看得这么慢！快点啊！我已经准备好了！”

　　等了很久，那伙计终于出声了，“客人稍等，我去唤我们掌柜来。”

　　林殿终于等来了伙计说话的这一刻，自然的笑着答道：“也好。”，抬手便要去接壶。

　　那伙计刚才已经被林殿斗笠下的脸惊艳了一次，呆愣了半天，此刻又看见林殿如此温柔地看着他笑，耳朵几乎瞬间红了，直接无视了林殿伸过来的手，“蹭”的转身跑了。

　　伸手等着拿壶的林殿：“……”

　　林殿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反应过来那伙计方才好像说的不是“不值钱”而是“找掌柜”？

　　林殿眯了眯眼，“莫非那石台是个好东西？”，他自言自语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那山洞里的好像就没有凡物……”

　　没过多久，方才那伙计跟着当铺掌柜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掌柜人长得不高，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见了林殿奇怪的打扮也没表现出惊讶，只笑着朝他拱拱手道：“在下金吉安，怠慢了贵客，还望海涵。”

　　林殿一看掌柜这架势，心里便明白了大半，也笑着回礼道：“在下林山，久仰金掌柜大名。”
　　“哪里哪里。”，掌柜一边笑着引林殿去后院，一边吩咐下人端茶来。

　　到了后院，林殿这才发现这当铺别有洞天。从外面看起来，这只是间店面不大的普通当铺；而这内部，面积却比外面看起来的大了十倍不止。

　　掌柜带林殿去的是一个圆形院子，院子里有一片圆形水池，水池外围是一圈不宽的石子路，水池里则种着大片大片的荷花。此时虽是初春、乍暖还寒，但这里的荷花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养着，已是茎叶繁茂、含苞待放。水池上垮着一座不高的石拱桥，但那桥中间竟是造成了水平的圆形台子，还放了一组木桌椅。

　　水池周围环绕着的是以院子中央为圆心建的两层楼。从林殿的角度望过去，这两层楼不论上下都被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只不过上层没下层那么多罢了。

　　林殿一边在心里感叹着院子造型的精巧，一边被金掌柜引着上了那石桥。

　　“林公子，坐。”，金掌柜笑着请林殿坐下。

　　林殿同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和掌柜一同在木椅上坐了下来，紧接着下人便上了茶。

　　“林公子尝尝我这雪顶银尖，前日刚送来的。”掌柜笑着朝林殿说道。

　　林殿不懂茶道，也不装腔作势，端起茶杯就是一口。“入口微涩微苦，但是咽下后舌尖却留着丝丝甜。”饶是林殿不懂茶，也正色道：“好茶。”

　　金掌柜似是没见过这么喝茶的，面上有瞬间僵硬，但听了林殿的评价后又瞬间释然，笑着说道：“林公子倒是个有趣之人。”

　　林殿不知道这金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并不作答。

　　金掌柜可能是看出了林殿的防备，不再多说什么，吩咐下人将林殿的石葫芦呈了上来。

　　他将那石葫芦仔细地拿在手中，问林殿道：“林公子可知这是何物？”

　　“葫芦。”林殿认真道。

　　金掌柜脸上划过错愕，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便被林殿笑着打断道，“只是开个玩笑，这石葫芦为一友人所赠，他并未告诉我这是何物。”石台兄送的，没毛病，林殿心想。

　　对面的金掌柜点点头，道：“此物唤作玄石，相传是木舟大陆第一位神飞升时留给这大陆上修仙之人的宝物。修仙之人只需在佩戴一小块玄石在身上，修炼速度便可成倍增加。”，金掌柜边说边用手比量了拇指指甲那么大小。

　　林殿心里划过震惊，心想原来石台兄来历不小，怪不得自己修炼速度如此之快……

　　金掌柜看见林殿脸上的惊诧，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林公子，不瞒你说，我开当铺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玄石，只怕放眼整个大陆，能买下这块玄石的，也不会超过十人。你这块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金掌柜看着手里的宝贝玄石目露遗憾。

　　而林殿却是越听越喜，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发财了。

　　“金掌柜，这葫芦我就不当了，我当点别的。”林殿的声音将金掌柜钉在石葫芦上的目光拔了出来。

　　紧接着林殿就在掌柜疑惑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了玄石做的棋盒，倒出了玄石做的棋子……

　　林殿无视了对面金掌柜瞪大的双眼，耐心的数出了一百零八枚棋子重新装进棋盒里收好，接着把剩余的九个棋子往金掌柜面前一推，说道：“我当这几个棋子。”

　　金掌柜方才在林殿数棋子的时候便开始神游，世家大族千两白银都难买到一块的玄石，这少年竟然拿来雕葫芦、雕棋盒、雕棋子？！如果说自己方才还相信葫芦是少年友人所赠，那么在少年倒出那一堆棋子数的津津有味之后，自己再相信就是个傻子！那些东西绝对都出自面前那少年之手！现在就算他面前的人告诉他“金掌柜，其实我就是块玄石。”他都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妥……

　　林殿见面前的金掌柜呆愣着一张脸没有反应，无奈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金掌柜？”

　　“啊……”金掌柜回过神来，面前的少年仍微笑着看着他，金掌柜心想这那里是个少年，这就是座金山啊……

　　金掌柜回过神来之后，便与林殿商议这九颗玄石的价钱。

　　林殿觉得无所谓，让金掌柜看着给。

　　金掌柜哪里敢看着给，面前的这位爷说不准日后就是自己的贵人，最终给了林殿一个只高不低的价格——一千五百两，每颗。

　　一千五百两每颗，九颗便是十三万五千两。林殿面上仍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其实早已乐得恨不得原地来上百来个后空翻。

　　“还好上次说的不是‘永别了，石台兄’啊……”，林殿暗搓搓地想。

　　金掌柜很快让下人送来了银票，林殿仔细地收好，心说这次不能再掉了，便想站起来跟金掌柜告辞。

　　金掌柜却笑着拦他道，“林公子且慢。”

　　“？”，林殿疑惑地看着掌柜。

　　“林公子看我这庭院的构造，不觉得好奇吗？”金掌柜道。

　　林殿心说，我好奇但是我懒得问，但是面上仍表现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金掌柜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此处每月十五都会举行拍卖，而且卖的都不是俗物……”

　　经金掌柜这么一说，林殿再一看这院子的布局，也明白过来，笑着说道：“金掌柜也是有趣之人。”

　　金掌柜哈哈哈笑了几声，伸手从身旁下人的托盘上拿了一块铜牌，递给林殿。

　　铜牌大约两个指节长，一个指节宽，四角圆滑卷边，看不出用途。

　　金掌柜继续开口道：“我开店二十多年，别的不敢说，看人还是准的。林公子一看就是日后有大作为的，我一介商人，结交怕是攀不上，便想着与公子做个长久生意。金记在大陆各地都有分店铺，而这铜牌便是本店贵客的信物，林公子若有想要的东西，只需出示这铜牌，本店便会尽力帮公子寻找，而且无需经过拍卖这一环。林公子意下如何？”

　　林殿心道这金老板果然是有些头脑，自己拿了这铜牌，日后若有想要的东西，第一个想起来的便会是这金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自己得了方便，但是赚钱的却是这位金掌柜……

　　虽然林殿将金掌柜的路子摸得通透，但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多条朋友多条路，这样的特权，越多越好。

　　于是林殿看着金掌柜笑道:“金掌柜无需妄自菲薄，做生意能做到您这般大的，怕是整个大陆也没几个，受宠若惊的该是我才对。”

　　金掌柜虽口上说着自谦的话，但听了林殿的恭维也是喜笑颜开，乐呵呵的开口道:“哪里哪里，比不得林公子青年才俊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殿微微一笑以示尊敬，遂低头研究手中的铜牌。

　　金掌柜乐够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林公子只需在铜牌上做个标记便可。”说着招招手，下人便托着雕刻用的各种尺寸的小刀到了林殿面前。

　　林殿看了一眼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右手捏了个风刃，顷刻间便在那铜牌上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林”字。

　　金掌柜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这少年果然是不简单啊不简单……

　　下人接过林殿刻好的铜牌，在模具里印好后又还了回来。金掌柜解释道：“待会下面的人会依着模具重新烧铸几块铁牌，送到各个分店铺，这样一来，既能证明客人的身份，也不怕有人拿着空牌滥竽充数。”

　　林殿沉吟着点点头，觉得此法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