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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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第一场雪消融时，黑主学院多年没有使用的教职员宿舍迎来了新的客人。
“那是入学测试和宣誓前，吸血鬼们的临时住所哦！”黑主灰阎笑眯眯地对优姬说，然后将手中厚厚的卷子往旁边一推，“零姬看看，这些题目出的如何？”
临时住所？
也就是说，枢大人也住在那里？
优姬没来得及多想，就见零姬拿起卷子，扫了一眼：“入学问卷，一千题？”
“全都是与‘人类吸血鬼和平共处、校园守则、夜间部规定’等有关的哟！待会就发给他们做，今天晚上不写完，上交给我的，统统不许入住夜间部。”黑主灰阎笑得异常腹黑，“不及格的吸血鬼，不可以在夜间部就读。”
对于这个解释，零姬淡然道：“为了在‘王’面前表现，博取纯血种的欢心，那些LEVEL B们也会拼命做题吧？”
说罢，她将卷子放下：“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如果让我来出题，保证通过率不足1%。”
此言一出，理事长只能尬笑，优姬也缩了缩脖子，恨不得零姬忽视自己——学神面前，学渣总是显得很渺小。
只可惜，零姬立刻望向优姬：“我记得，你上次数学考试才考了67？上上次都没及格，只有52？”
“这个——”优姬冷汗涔涔，“我……”
“趁着我这几天空闲，刚好辅导一下你。”零姬伸手，“拿书和卷子出来。”
优姬淌下宽面条泪，心里纠结——她好想去看枢大人，但贸然过去也不大好，零姬又一心辅导她……
零姬早就猜到玖兰枢一来，优姬就会按耐不住。哪怕不提男女之情，血脉上的亲近与救命之恩也不是能够轻易抹杀的，本能地就会让优姬对玖兰枢无比依赖。所以她得看住优姬，不让对方跑去吸血鬼的巢穴，万一出事这么办？
想到这里，零姬冷冷地瞥了一眼黑主灰阎，当真是杀气四溢。
如果不是这家伙从来没灌输过吸血鬼的危险性，让优姬天真地觉得“善良的吸血鬼和人类没区别”，怎么会是今天这样子？
这就像很多养狗的主人一样，天天说“我家狗不咬人”，真等到被咬了，甚至死了人，才知道疼。
面对大女儿的冷气攻势，这位“最强吸血鬼猎人”只能缩在那里，恨不得变成蘑菇躲到最阴暗的角落，再也不出来。
零姬足足把优姬栓了七天。
这七天里，优姬上学，零姬送；放学，零姬接，引起的轰动自不必提，毕竟零姬在一众学生中极有声望，大家都指望着她给优姬划的重点过日子，对学神的敬仰那是滔滔不绝。故一群粉丝们高呼“锥生SAMA”，无论男女，个个面颊绯红，语无伦次——谁让零姬的外表也很有杀伤力，男女皆宜。
“虽然看上去很冷淡，却一点都不高傲，就像冰雪一样，本质皎洁。”
“很梦幻啊！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就像笼罩在轻烟薄雾里一样。”
“有有有，太有这种感觉了！”“
“对了，锥生前辈是不是身体不大好？虽然我不敢多看，每次只敢偷偷瞄一眼，怕被锥生前辈讨厌，但总觉得锥生前辈……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这样更美，但身体虚弱，到底不怎么好吧？”
黑主优姬被一群妹子围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旁边还有一群汉子虎视眈眈，竖着耳朵听情报，她只能小声说:“零姬身体确实不算很好，隔三差五就会大病一场。”
她还没来得及说，零姬其实很强。众人已经面露怜色，情感丰富的眼眶已经红了：“锥生前辈，好可怜。”
“就是，我们以后要好好守护锥生前辈，不让她伤心难过。”
“谁敢欺负锥生前辈，那就我们日间部的公敌了——虽然我们还没升上高中，但我们会努力的！”
……
优姬满头黑线。
这时，若叶沙赖戳了戳优姬的手臂，小声问：“锥生前辈是不是病了？这两天都没接你。”
优姬神色一黯：“是的。”
她不清楚，零姬被纯血种袭击后留下了什么病症，但她知道，这是零姬第二次发作，第一次是为了夜间部的事情，与枢大人争执后。
【校舍的范围在我的感知距离内，纯血种的气息如影随形，简直就像噩梦一样。】
【零姬，你……】
【没事，我只是需要时间习惯。】
寥寥两三句话，是她偷听到的，没上没下，没头没尾。大概是发现她来了，爸爸和零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令优姬困惑的同时，一颗心也揪紧了。
零姬的病是因为枢大人来到学校了么？一直感受到纯血种的气息，不免想到覆灭家族的罪魁祸首，所以无法忍受？
想要去见枢大人，想要……问清楚这件事……
优姬踟蹰半晌，还是做下决定：“小赖，我待会对爸爸说，我来找你做卷子，你千万要帮我隐瞒啊！”
她要去教职员宿舍见枢大人，看看有什么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入夜之后，优姬打着“和小赖一起复习功课”的名义，说是要去女生宿舍，实际上去了吸血鬼临时居住的教职员宿舍。
轻轻敲门后，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男子打开门，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在评估食物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语带不屑：“人类？”
优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却还是壮着胆子，礼貌地鞠躬：“您好，请问，枢大人在吗？”
对方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忽然一变，态度转为虚假的热情：“枢大人还没回来，外面冷，进来吧！”
然后，不由分说，就将优姬拉进教职员宿舍。
优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力拖进去，只听见门“啪”地一声关上，跳动的烛光，让大宅更显阴森。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优姬强撑着害怕，想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二楼有人问：“中岛，你在做什么？”
“送上门的人类小孩。”被称作“中岛”的棕发青年，“这些天都喝血液淀剂，实在够煎熬的，难得可以加餐。”
“哈哈，那你可别闹出人命了，枢大人会生气的。”
加餐？
是我……么？
我是人啊，为什么可以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谈论着我的生死。
这就是吸血鬼……吗？
棕发青年露出尖锐的獠牙，与昔日的噩梦渐渐重叠，优姬吓得瑟瑟发抖，想要反抗，却抵抗不过对方的力气，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好可怕。
谁来救救她！
“啊——”
束缚着她的力气，忽然松开，中岛捂着被飞刀扎穿的右手，惨叫出声。
浑身冷汗、无力靠着墙的优姬睁开眼，就看见零姬拢紧白色的披风，眉头紧锁，不悦地说：“不是让你不要靠近吸血鬼的巢穴么？”
虽然是训斥的话语，却比平常少三分力度，凛冽寒意化作空灵细语；神情也是，虽然冰冷淡漠，却失了血色，更显清丽绝伦。
零姬还在高烧，却在醒来后，一发现她不见，就匆匆来找她。
前所未有的愧疚，就这样涌上了优姬的心头，她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别说了，我们走。”
“慢着！”
清朗的声音，压过了中岛的惨叫，闻到鲜血味道，从房间里赶出来，看见这一幕的蓝堂英面带不悦：“打伤了我们的人，就想这么离开？”
“蓝堂大人！”
虽然都是LEVEL B，但贵族之中也有三六九等，就好比夜间部的成员，玖兰枢之下，就以一条拓麻、蓝堂英、架院晓、早园瑠佳、支葵千里和远矢莉磨为主，其他人只能追随其后。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自身实力强大，表面上又得到了玖兰枢的信任，也因为他们家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家族，至少有一位长辈入主元老院。
换句话说，大贵族。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允许君王的尊严受到亵渎，蓝堂家是铁杆的王权派，蓝堂英是玖兰枢的脑残粉。眼看玖兰枢不在，有人打伤了夜间部的成员，居然还扬长而去？等玖兰枢回来问，他的脸往哪儿搁？
零姬脸色一冷，望向蓝堂英：“你想怎么样？”
蓝堂英忽然卡壳。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猎人协会上门寻衅，结果居然是个美若天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这这，这反差太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啊啊啊啊，拿应对吸血鬼贵族女孩子的手段应付有没有用？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很轻浮、傲慢，不讲理？
看见蓝堂英一直不说话，零姬微微蹙眉，就打算带优姬离开，蓝堂英急了，一道冰封的小径就衍生而去：“不准走！”
敢和她动武？
零姬右手一扬，扣着的三枚飞刀已如疾光电影，急射而去。
蓝堂英见势不妙，飞跃下楼梯，谁料堪堪落地，右脚便是一痛，竟已被飞刀精准洞穿，鲜血溢出，哪怕拔掉飞刀，一时半会都无法愈合。
“猎人武器……”
“英！”
架院晓第一个反应过来，原本玩闹的心思消失殆尽，一条火龙就这样向零姬飞掠而去，零姬拉着优姬，一个急退，披风急甩而出，短暂遮蔽了他们的视线，随之而来的便是密集如同雨点的飞针。
“不可以被碰到，那是猎人武器！”
面对蓝堂英的疾呼，早园瑠佳冷笑：“知道了，我们还没这么窝囊。”
话音未落，竟是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住，要往前栽倒！
架院晓见状，立刻要去扶，谁料钢丝已如毒蛇一般，束缚住了他的手腕，竟被生生一卷，无法控制地向一旁倒去，堪堪撞翻想要阻止战斗的一条拓麻。
蓝堂英急了，撑着站起来，一道冰棱打了过去，恰好与远矢莉磨的雷光相应，结果却是……
“钢也具有导电性，看来你们上课没好好学。”零姬右手甩出最后一把飞刀，牢牢将远矢莉磨和支葵千里困住，左手一扯钢丝，早园瑠佳痛苦地捂着脖颈，架院晓的双手也被牢牢捆紧，无法挣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会给你们留下永不磨灭的伤口，另外——”
零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转身，揪住蓝堂英的衣领，右手的血蔷薇已经指向了一条拓麻。
就见她直接把蓝堂英扣在墙上，刀尖抵住对方脖子上的动脉，冷冷道：“明白了吗？”
明白？等等，我明白什么？
近在咫尺地对着盛世美颜，呼吸都成了一种困难，蓝堂英的脑子已经搅成浆糊，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了，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她长这么美，为什么还这么强？见鬼，明明感觉很脆弱，很需要人保护，很……
“锥生，能否请你放开我的部下呢？”
温柔舒缓，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零姬微不可查地侧了侧身子，恰好令玖兰枢的手落在半空之中。
她可不想与玖兰枢有任何接触，就算只是拍她肩膀都不行。
玖兰枢丝毫不觉尴尬，自然地收回手，抬眸微笑，脉脉低语：“锥生，意下如何？”
伴随着他的话音，价值高昂的猎人武器，无论飞刀还是钢丝，全都像玻璃一样脆弱，瞬间化作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唯有血蔷薇得以幸免。
零姬松开左手，任由蓝堂英狼狈地退居玖兰枢身后，淡淡道：“请管好你的部下，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的话语非常不客气，对玖兰枢连敬称都没有，自然惹来这些吸血鬼的极端愤怒，却不敢说话。
锥生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LEVEL B们当然明白，那是以无数吸血鬼，包括纯血种始祖的鲜血铸就的赫赫威名。
顶尖的猎人世家，祖上出过多任猎人协会会长，据说这一代诞生了能够超越黑主灰阎的“最强吸血鬼猎人”，却被纯血种绯樱闲一夜之间灭门的锥生家。
能够在纯血种手中活下来，难道是……
察觉到部下们震惊的眼神，玖兰枢低声一笑，温言细语，端得是无比关心：“锥生似乎身体抱恙？”
优姬这才从目不暇接的打斗中回过神，抱着零姬的披风，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零姬，你还在生病——”
零姬接过优姬递来的披风，淡淡道：“多谢玖兰前辈挂心，我当然会好好活着，直到我妹妹嫁人生子，儿孙满堂。”
优姬没料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脸颊一红，本想撇清，却又觉得气氛非常诡异，压根不敢开口说话。
玖兰枢意味深长地看了优姬一眼，彬彬有礼地说：“那就请锥生保护好你的妹妹，不要让她受伤。”
零姬没说什么，将披风一拢，拉着优姬远去。
待到大门彻底关上，吸血鬼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意识到自己还能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玖兰枢与零姬对峙时，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总感觉被无形的气场压制，根本抬不起头来。
一条拓麻先反应过来，急急道：“枢，对不起，是我没管好他们。”
玖兰枢瞥了他一眼，目光极沉，犹如深不见底的海。
一条拓麻庆幸蓝堂英没跳出来讨打，他不敢隐瞒，毕恭毕敬地说：“优姬来找你，中岛想吸她的血，被锥生瞧见，大怒之下打伤了中岛。英他们也只是想讨回面子，才——”
几位贵族别过脸，不想说话，只觉丢人。
中岛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急忙求饶：“对不起，枢大人，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如星尘一般，炸裂开来，转瞬就化作飞烟。
霎时间，所有人一起跪下：“枢大人，请息怒！”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强烈的、令他们无法呼吸的压迫感才消失，就听见玖兰枢轻描淡地下达了死亡宣告：“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学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