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碧澜》火舞冰翔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雪后初晴的大地是一番别样的色彩，红日映衬下的雪白带上了微微的羞涩，粉粉嫩嫩的。雪后最诱人的莫过于那结了冰的湖面，晶莹闪亮的一片，仿佛能够照穿人的心灵一般。若是踩上去，滑滑的感觉异常吸引人，尤其是小孩。此时湖边就站着两个美丽可爱的娃娃。
　　身穿白衣的一个娃娃正坐在湖堤上，伸出小脚轻轻踏着冰面，希望知道冰面上是否可以承受他的重量。旁边那个紫衣娃娃却不以为然，不耐烦得看着他：“小晰，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啊，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当机立断。”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哪像你啊，有勇无谋，莽汉一个！”瞪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白衣娃娃没好气的说着，这家伙从认识第一天开始就以挖苦他为乐，早已经懒得理他了。不想突然身子一轻，转眼间就已经落在冰面上了，“你……”
　　“不是说了没事的嘛！”紫衣娃娃正得意得看着对方，这可是他刚刚学会的轻功耶！此时不炫更待何时。哪像他啊，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紫衣娃娃大声笑着向湖中心走去。
　　“喂……”白衣娃娃正想出声提醒他，冰面是越到中间越薄的，况且这冰昨天才刚结的很容易碎的。不过，我们这位可爱的白衣娃娃明显是生气了，蹶起嘴不再理对方，抬起脚轻轻的往回走。
　　还未走远，冰面上就传来不安的声音，转身一看才发现冰面已经开始破裂，而紫衣娃娃完全被吓呆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好，快跑！白衣娃娃的脑中还未发出指令，身体早已行动，不过他不是向岸边跑，而是向紫衣娃娃的方向跑去。虽然平时那人是坏了点，但是现在是绝对不可以留下他不管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就立马往回跑：“潇清，快跑……”
　　当然看到这里，我们应该已经知道两个可爱的娃娃是谁了吧，那是十年前的碧水晰和风潇清，两个粉嫩粉嫩的娃娃哦！
　　风潇清被碧水晰一拉，小小的脑袋终于反应了过来，见碧水晰很吃力的拉着他跑，于是英雄心理又开始膨胀了：“小晰，别怕，看我的！”话说间，就已经施展出了御风神功，哪知道经过刚才的惊吓，此时他的气息已乱，要使用御风神功这样高深的功夫根本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冰面的缘故，风潇清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将碧水晰甩向了湖中心。
　　“啊……”小小的身体仿佛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落进了水中，冰冷的水立刻冲击着他的神经。那一秒他想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终于松了口气，潇清没有跟他一起落水，记得很清楚被甩出的一瞬间，自己顺势狠狠的推了潇清一把，应该可以将他推离危险的。“冷……”寒冷和窒息使得碧水晰根本无力挣扎，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失去了知觉，只知道身体在向更深处沉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温暖无比的感觉唤醒了碧水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仙境，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是天上了吗？记得自己要妈妈的时候，奶妈总是说妈妈去了天上，那里一切都是温暖而朦胧的，碧水晰眨眨眼睛，甜甜的笑了，终于可以见到妈妈了。
　　“醒了，在笑什么？”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传来，是妈妈吗？碧水晰寻声望去，却发现来人是一个青衫影动的仙子，不是妈妈，碧水晰失望得噘了噘嘴，“怎么了？”一双大手抚上他的头，那人微微得笑道。
　　突然而来的热度让碧水晰有点迷恋，睁着那双如黑耀石般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对方。好好看的仙子啊，在碧水晰当时的字典中还没有帅这个字眼，对方如天神般俊美的长相让他产生了无限好感：“哥哥，我喜欢你。”
　　那人笑了，被他人表白这种事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被这样可爱的一个娃娃表白，倒是十八年来第一次。用手轻轻捏着碧水晰小小的鼻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碧透山庄！” 碧水晰甜甜的回道，“我掉下水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哥哥知道吗？”
　　碧透山庄？原来如此，那人轻轻的点点头，碧透山庄历来都为水落宫镇守着入口，江湖上一向神秘的水落宫其实就在碧透山庄的下面，而那个湖就是入口。眼前这个娃娃应该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吧！正在沉思间，一双鼓鼓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哥哥，我叫碧水晰，他们都叫我小晰。那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陵落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如此轻易的向一个陌生人透露自己的名字，但是对上眼前这个超级可爱的娃娃，陵落溪不由开心得抱着他，面对很多人自己必须戴上面具，因为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命运，但是面对他自己却可以丝毫不用保留任何心计。
　　舒舒服服的躺在陵落溪的怀中，碧水晰玩弄着他身上的流苏：“哥哥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晰’字，我的名字也有！真好！”
　　“你的‘晰’是日析晰，我的‘溪’是溪水的‘溪’！” 陵落溪微笑的纠正道。
　　“哦……”碧水晰有点失望的应着，转而又惊奇得说道，“哥哥，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我们当然不认识！” 陵落溪笑道，这个鬼精灵，“但是我认识你的父亲，他告诉我你的名字的。”
　　“哦，是这样啊！” 碧水晰努力从自己的脑海中搜寻着陵落溪的身影，但是还是完全没有印象，只好使劲的挠挠头。
　　“少主！”门外传来他人的声音，陵落溪将碧水晰放回床上，转身走了出去，来人是水落宫右护法冷秋寒，“少主，方才深海碧澜有了反应，如果没有错的话，他所选择的这任宿主就是……”
　　“不行！”陵落溪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意思他当然清楚，但是……“他还是个孩子，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他这样做……”
　　“我知道少主的顾虑的是什么，深海碧澜所带来的痛楚是非常人能够忍受的。” 冷秋寒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如同自己亲弟弟一般的人，不由轻叹，他的心太过于善良，真的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对于碧水晰来说，他迟早都要经历这番痛苦的，趁他还小，让他早点适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少主说不出口的话，在下愿意代劳。”
　　“不……”陵落溪痛苦得摇着头。
　　“我愿意！”一个稚嫩但却坚定的声音从身后穿来，陵落溪惊讶的看着他，碧水晰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站在了门外，笑着看着陵落溪，“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陵落溪痛苦得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 碧水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爹爹告诉他凡事要知道前因后果方可下结论，结果……“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但是看到哥哥这样难过，我也很难过。只要能够让哥哥快乐起来，小晰愿意做任何事情。”说着，小手抚上了陵落溪紧锁的深眉上，用力的揉着希望抚平它。
　　却在下一秒被陵落溪紧紧的抱在怀中，可你要是这样做的话，我会更难过！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碧水晰小小的脑袋已经透过他的肩看见了冷秋寒，“叔叔，可以告诉小晰该怎么做吗？”
　　叔叔？冷秋寒微微的笑着，自己不过比陵落溪大了几岁，有那么老吗？但是对上碧水晰闪亮的眼眸时，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眼前如此可爱的一个娃娃就将成为深海碧澜一生的奴隶，命运真的太爱折磨人了！伸出手拍拍的头：“我想请你帮忙保管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很重要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冷秋寒，碧水晰还以为没有希望了，结果他竟然开口了，娃娃立即高兴的问着。
　　“秋寒……”陵落溪深深得望着冷秋寒，眼神中是无尽的不忍，冷秋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得抱起碧水晰道：“是很重要，我们所有人包括这位哥哥的幸福全在那样东西上。不过，那样东西会给你带来很大很大的痛苦，你不怕吗？”
　　“不怕！”碧水晰干干脆脆的回答着，“小时侯有一次我摔了一交，腿很痛很痛，但是我没有哭，奶妈都说我勇敢呢？”童言无忌的笑容让在场两人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感叹，他们要毁去的是如此一个天真可爱的娃娃。那种痛是非常人所能够忍受的，但是为了水落宫的明天，只有对不起了……冷秋寒一咬牙抱着碧水晰走进了神殿……

　　痛……无尽的痛……仿佛无数冰针从四面八方扎如自己体内，然后在体内融化，碧水晰紧紧得抱着自己的身体。童年的记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脑海中了，只记得当时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眼前只有陵落溪柔柔的笑容，在自己心中燃起丝丝的暖意，于是自己也对着他笑，不停的笑，直到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伴随着大口大口的粗气，碧水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身上的毯子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轻轻动动已经僵硬的手指，碧水晰无声的苦笑着，明明知道那个笑容已经不属于自己，还要这样留恋着，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个笑容，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无尽痛苦时光。
　　霜凄万树风入衣，曾是寂寥金燃尽！抬头仰望一轮明月，又是中秋月圆时，他人是万家团圆的灯火，自己却独对一柱清香，一杯清酒。罢了，那份爱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有这样执迷呢？还不如举杯畅怀，遥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背负深海碧澜意味着你将背负一生的磨难，这是当时自己陷入黑暗之中时听到的话，这是那位绝美却寂寞的的神祗对自己说的话。当年他跟随着风神，火神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了挽救人类的磨难，他们耗尽了所有力量，正当终于可以回去的时候，他却被人类囚禁在了深海碧澜之中，永远只能仰望着朗朗的星空。有家不能回的痛苦让他深深的诅咒着那些对他犯下如此罪行的人类，自己也算那些人中的一员吧，所以自己也必须一起承担痛苦。但是如果有机会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的……

　　“小晰……”温柔如故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忧愁和浓浓的酒味，抚上额头的手依然温暖，却已显消瘦。你过得不如意吧！碧水晰回过头看着陵落溪：“宫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
　　拿过碧水晰手上的酒，径直得喝着：“没想到你也喝这种酒——‘飘零’，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是在随风飘零，任水浮沉的。”
　　“恩……”两人沉默着，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说的话，但是谁也不想先说出口。“我在想，当初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陵落溪还是打破了沉默。
　　“没有！”声音虽然是微弱的，但语气却是坚定的，“我没有后悔当初做出的选择，潇清对我虽然好，但是他只是把我当作从小的好友，一颗无法舍弃的珍宝。他对我根本没有爱，但是你不同，你对潇清的爱，从我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爱会是一生一世的。所以我选择离开是很正确的。”
　　望着眼前已经枯败的碧透山庄，碧水晰沉入了回忆当中：第一次也是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午后，风潇清拉着病愈的碧水晰快乐的在林中穿梭，漫天的飞花加上甜美稚气的笑声构成了一道完美的风景线，陵落溪就站在落英深处望着他们，碧水晰笑着扑了上去，甜甜得叫着哥哥。风潇清却一脸吃醋的样子，将碧水晰拉离陵落溪的怀抱，紧紧得搂住，那一刻，陵落溪笑了，不是那种碧水晰所熟悉的温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交织了，碧水晰开始明白，陵落溪会将他的温柔展现给别人，但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却永远只有在风潇清面前才会显露。唉……明知相思苦，何为相思累？
　　“我伤害了他……” 陵落溪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寻声望去，看到的是满脸泪痕的陵落溪，自己眼中完美的神竟然会在这里落泪，能够让他这样做的永远只有一个人，“他不爱我，甚至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所以我对他用强，用尽所有方法折磨他，希望消磨他的意志，逼迫他认同我。但是我没有成功，他依然不理我！”
　　半年！只有短短的半年，真的可以改变人那么多。碧水晰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另一个酒杯与陵落溪一起喝着酒。
　　“当我见到遍体鳞伤的潇清，我真的后悔了，于是我开始温柔的对待他，顺从他。可是他遣走了我给他的下人，砸掉了送来的药碗，甚至连身上的伤也不能涂任何药。我真的……真的很心痛，小晰，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陵落溪带着浓重的酒意倒在碧水晰的怀中，我能帮你什么呢？能帮你的只有更深得去伤害潇清，不但是□□，更是心灵上的。
　　“人若然不开心，醉也是理所当然，心越痛就越应该慢慢的，一杯一杯的让它痛，痛过后人就会觉得累，觉得累已很醉，醉醒人自然舒泰了，这才是借醉消愁的方法，但相反你喝得这么急，只求快醉快倒快忘情，只怕痛得不够，醉醒后一切只会循环不息，浪费的不单是酒也是时间以及心思 ” 碧水晰抚着陵落溪的睡颜絮絮叨叨的说着，爱你，我一生不悔，即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