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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独处 ...

  •   醉梦阁不大,雕花木门正对着是梨花木式的连座椅,椅旁是一株开得正茂盛的海棠花,许多嫩粉的花苞,正欲待放。

      椅的右侧,便是同样是梨花木制成的床,宋林江正坐在床头,宋林宇走后,菀碧莲便候在一旁,低垂着眸子,只觉得气氛有些静谧的奇怪。

      可毕竟她作为婢女,若是主子不询问,她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说话。

      其实宋林江也是浑身不自在,自小到大,他一般能自己处理好所有事情,无须求助于他人,况且,往常也一般是月凌在他身旁,他极少与婢女间有相处。

      菀碧莲垂着头,从宋林江这个角度望去,恰好看到那微微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眸的转动而轻微拂动,细小的脸蛋,白皙细滑,这容貌,倒是十分精致,一来极少与女子交往,没这个机会,二来宋林江也极少像现在这样,端详一个女子。

      “你打小便在宫里头长大吗?”宋林江似乎察觉到自己的不自在,便随口问道。

      菀碧莲抬头,漆黑明亮的眸子,像受惊的小猫似的,带着些许无辜,带着些许意外,她似乎没料到,少爷会与她说话。

      “回少爷,奴婢从小在文熙宫长大。”

      菀碧莲回答道,眼神有些闪躲,其实她不太敢直视宋林江,刚刚那一眼,只觉得他眼睛像一个深邃无底的洞,一旦对上,就像会被他看穿一样。

      “你很怕我吗?”

      菀碧莲神色略微惊讶,可那神色一扫而过,她如实道:“回少爷,因为少爷的眼睛深邃而有洞悉力,奴婢不敢对视。”

      “有吗?”

      宋林江皱眉问,他自知自己从小到大不笑的时候,眼神会有些犀利,可若是平常交流,难道也会如此?

      倒是没有人与他提及过。

      “有。”

      菀碧莲如实道,心里却祈祷着宋林江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她毕竟是个女子,此前一直深在文熙宫中,除了太监,几乎都是宫女,她极少如此近距离与一个男子的视线对上。

      况且,对方的视线,还是那样的锐利。

      “抬起头来。”

      宋林江下意识放慢了语调,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放轻柔了些,见菀碧莲抬起头来,便问:“如今呢?好些了吗?”

      菀碧莲抬起头,只见宋林江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还微微的控制自己的眼眸子,本来圆圆的眼珠子,变得细长,显然是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眸松下来了。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伊人抬起纤细的手,轻捂着嘴,笑着时,那月牙般的眉眼,发出清脆的笑声。

      菀碧莲浅笑道:“少爷,还是英武凛然比较适合你。”

      有些意外,菀碧莲本以为宋林江是那种不可一世,狂傲自大的那种人,可几句话下来,她才发现,他居然是一个如此随和的人,而且,他往常定是极少与女子相处,居然有些别扭了,真是难得。

      宋林江自然听出来这话是何意思,便也不纠结了,毕竟他一个男子,还有何担心的,安静了好一会儿,另外那一只没受伤的脚,抬了放,放了抬起,就总觉得,哪里不对。

      便朝着一旁随口道:“替我拿本《剑道》。”

      可话说出口,才想起来月凌不在这,府上的婢女,大多不识字,这是他知道的,刚想说算了,菀碧莲却微微躬了躬身,朝着一旁的书架子走去。

      那浅蓝色摇曳的裙摆,随着那伊人拂动,徐徐在眼前飘闪,直至在拐角处消失。

      菀碧莲蹲下身子,在书架的最下面一排开始查看,那纤长的细指,轻轻的扫过每本书。

      哦?原来她识字

      这点,宋林江倒是挺意外的,从古至今大多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一些书香世家的女子,尚且有接触书经字画的,能识字外,别说普通人家的千金,更何况是一个婢女。

      兴许是熙公主的贴身丫鬟,耳濡目染学到的吧。

      菀碧莲已经扫了三行书架子上的书,可还是没发现那书,她只能踮着脚,有些吃力的扫着头顶上第四行的书籍,扫至中间时,却发现那本书的上面那本,便是《剑道》。

      只是,那本书在第五行,她踮起脚,举起手来才勉强摸到第四行的高度,恐怕,得拿个什么踩在脚底去取。

      菀碧莲扫视四周一圈,除了那张竹藤编织绕成的椅子外,并无它物适合,可那毕竟是少爷用来坐的,踩踏不合适,其实,这个高度,她稍微用点内力,往上一跳便能取到,况且,少爷床头的位置,是看不到书架这个角落的

      也就那么片刻之事,兴许不难。

      菀碧莲微微下蹲,眼眸子注视着那金漆字体,刚想着发力,脚已经往下蹬去,可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把带有男人磁性的声音。

      “我想起来,那本书在...”最上面那排架子上。

      宋林江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猛的往上蹿了半个身子,可头还没超过他的眼睛,便落下了。

      “哎呀。”

      菀碧莲下意识叫了一声,刚刚本来用内力的,可宋林江突然出现,让她猛地收回内力,就在那么一瞬间,由于那道力在体内突然相碰,她重心不稳,便失去平衡了。

      眼前的人落地瞬间,右脚踩在左脚上,就在那么一瞬间,整个人往右倒去,就在失去平衡的那瞬间,一只有力结实的手臂一把托起她的腰,几乎在瞬间,将她整个人捞起来了。

      菀碧莲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力量,十分有力,将她往上捞的瞬间,她撞上了宋林江的胸膛,被弹回来了。

      抬头,更是对上他的下巴。

      菀碧莲连忙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紧张道:“是婢女没有做好,请少爷责罚。”

      她是没料到,宋林江的脚不是受伤了吗?他居然能如此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后?而她也没察觉到?

      宋林江微微松了松眉头,伫立在原地,道:“不怪你,我刚想起来,那书搁在高处,你也是取不到的。”

      “我没什么事,你退到侧房那边候着吧,我想休息一下。”宋林江平静道,脚下传来钻心的痛,估计是刚刚重心全落在受伤那脚上,伤口必定是破裂了。

      菀碧莲点点头,虽然看见宋林江额头上已渗出了薄汗,可以为是他从床走来脚上的伤又疼了,心里多了几分感激。

      “是,奴婢这就退下,少爷有何吩咐尽管唤奴婢。”菀碧莲心虚的连忙退下,也不知道刚刚那股力,是否被他察觉到了。

      就在菀碧莲消失在眼前,宋林江这才吃力的坐在一旁的竹藤椅上,轻轻的扭动右小腿,疼痛无比,该是伤口又开裂了,他拧着眉,轻力的将裤脚挽起,果然,那缠绕的白色纱布上,渗出了血迹。

      他一拐一拐的跳到药箱前,取出了两个瓷罐瓶,又一拐一拐的跳到床边,可他为了不让侧房那人听到,他用了内力,每一步落地,虽然极重,可缓冲了许多,落地便极轻。

      让人察觉不到。

      一般而言,少爷的房间,都有一侧小房间,俗称侧房,是专供通房婢女居住在那,她在玉园时,林青清便是每夜于那候着。

      醉梦阁的侧房,墙壁中央有一幅字画,恰是王羲之的兰亭序,菀碧莲向来喜欢模仿王羲之的字体,此时更格外感兴趣了,往前走了几步,凑到那书画前,认真的端详。

      这是赝品,可笔迹却浑然天成,每一笔一划,铿锵有力,却带着王羲之字体的不羁,张狂,雄厚,虽是赝品,可这人的笔法造诣,功底深厚。

      菀碧莲看的认真,居然发现这与江园里的牌匾上的字体,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更像是出自于同一个人的手。

      莫不成,这是宋林江的字体?

      菀碧莲想起宋林江这个人,便又回想起刚刚那一幕,那只有力的手臂,就这么轻轻一捞,便把她扶起,还撞上他的胸膛,带有一丝淡淡的薄荷香味,在那一瞬间,她的脑袋确实空白了片刻。

      可也仅仅是她从未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有过肌肤之亲,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人的本能,在看到别人跌倒之际,伸出手救了一把。

      可这也能看出来,大少爷的品行,倒挺好的,也不似其他人所说那样,冰冷无情?

      菀碧莲正沉思着,突然,房子外头传来玻璃落地发出的清脆声音。

      像古琴里的某个音弦,挑动着菀碧莲的神经,她快步走了出去,棕色液体夹杂着玻璃碎怕散落一地,而宋林江手正在膝盖处,见到她的瞬间,表情有些凝固。

      “少爷,你的伤口...”

      从手往下看,宋林江右脚上的伤口,伤口极深,像是被锐利的勾子狠狠的在小腿上碾压过去似的,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鲜红的血迹覆盖暗红的血迹,应该是刚刚捞她起来的时候,用力导致伤口又开裂了,菀碧莲满心愧疚,脚步沉稳的朝着宋林江走去。

      那小脸上,布满了不安和愧疚,看着让人难受,况且这点小伤,在宋林江这,真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情,练武之人,有伤是常见之事,恐怕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伤,还怕把她吓着了。

      “无妨,这点皮外伤。”宋林江宽慰道。

      “少爷,让我帮你吧。”

      菀碧莲已走至跟前,半跪在他跟前,拧着眉凝视着他的伤口,确实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可那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容不得他拒绝,便鬼斧神差的点点头。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无须他人的帮忙,可如今,他居然同意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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