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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明镜亦非台*22 ...

  •   十六年前秦术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自立为王并且轻易占据半片前朝江山,最重要的原因是桓與手段过于残□□害忠良,他虽姓桓,却也血统不正,算不上什么名正言顺。

      只是占了一个姓的便宜,恰逢上前朝子嗣薄弱而已。秦术不同,他只缺那一点正统,而这种血亲关系并不会让追随他的人有所忌惮,在乱世中,三纲五常算得了什么?

      虽然秦桓两国看似相安无事,但俱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而现在,桓帝子嗣一个被贬为庶民,一个被毒杀,仅剩一个嗷嗷待哺的十皇子算得上后继有人。若是桓帝年轻体壮倒不算什么,但桓帝病危,是秦朝臣俱都知道的秘密,这一年的端午也不定熬得过去了。

      有人便拱手举玉笏提议道:“正巧两国和约需续期另议,不如邀桓使来京,共议和约大计。”

      秦术在正上方低头看向他们,并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会才带笑道:“不急。”

      吏部尚书是随他的老臣,闻言出列:“如今正值我大秦选拔人才之际,若是这时即议两国和约,恐怕与殿试冲突。往年也不是没有规定,皇上,臣提议将殿试定为三月前,会试后十日,也好选出一甲参加两国议约,培养见闻。”

      秦术才满意地笑笑。他本就不在乎两国和约如何,反正迟早都要毁约,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续约之日。他看重的是殿试提前,这样他才有借口将重任委以明亦。

      会试第九日傍晚,宝珠带着王大婶早早等在了考场门外,待到结束时钟声敲了三下,她就看见了第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明亦。

      他看上去憔悴许多,下巴上竟冒出了许多青茬,眼窝深陷,眼下青黑。虽只看走姿是稳当挺拔的,但看见那张脸,宝珠就忍不住心疼地上前捧他的脸,按着太阳穴处缓解疲惫。

      王大婶提着食盒,她虽对明亦依旧不比以往关怀,却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拿出了一直用暖炉偎着的羹汤递给他。

      冬日里寒风凌冽,三人走去了一边专设休憩的小亭中坐下,明亦才将整张脸埋进宝珠肩膀处,嘟嘟囔囔着累。

      他声音轻轻的,像是要睡过去。宝珠就拍了拍他的背,“先喝了羹汤,咱们再回府好好休息。你在里面必没有好好用膳罢?”

      明亦不愿动,宝珠怀里沁着淡淡的暖香,闻着醉人使人安逸,于是顿了一会,“宝珠喂我。”

      她犹豫了会,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出来了许多学子,接他们的家人们都在,声音鼎沸,轻易就能注意到这头。

      “你都这样大了……”

      明亦不依,蹭了蹭她的肩头,“我都不怕羞,宝珠,我连着考了九天,倦极了。”

      宝珠……只好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喂他。

      这举动不叫人注意都不难,更何况早先宝珠与明亦就已出了几次风头,招人嫉妒得很。他们这会累极了才不上前找茬,让他们吃得平静。只是第二天就开始沸沸扬扬,传起了最受皇上宠信的徐才子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十四童子,实在让人耻笑!

      徐明亦才不在乎这些流言,换做平常,宝珠连让他多靠一会也都不愿,不趁那机会卖惨,错过了岂不是傻子。

      流言很快被殿试提前的紧张氛围压下,只有十日的准备时间是叫人心里很没底的。不过对真正有才学的人来说是无需担心的,比如现在正跑去宝珠院子里取暖的明亦。

      每个院子自然都有分炭,皇上赐下的炭还没用完呢,上等的炭烧起来一丝烟灰也看不见,好用得很。宝珠拿绣绷子打了一下明亦的手,“你自个院子里不是也有?”

      明亦半卧在她平日躺着的软榻上,直直盯着她,“府里炭可剩不多了,我得省着点。”

      以往也没见他这么节俭,宝珠瞪了他一眼,打开桓京来的信,“傻子才信你一番胡话,你来找我到底做什么?”

      明亦不愿承认是因为考试九日都没见着她,这会休息一天了睡足了,当然得来补足前几日的没见。

      他深吸一口气,盖褥上还有淡淡的熏香,和她身上有点相似。

      看宝珠渐渐舒展的眉头,他坐直了,“宝珠,我想去桓京一趟。”

      丫鬟进来添炭,门开了进了一阵寒风,让暖得有些躁的房内添了几分清冽。

      她咽下口中的问话,点点头,“殿试还有八日,之后再去罢。”

      好像是不再管束,随他去只顺便提醒两句的样子。

      明亦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想起秦术与他说过的话,到底还是掩下来。看她懒懒靠在贵妃椅上,细致的眉眼笼在茶杯升起的水雾中。

      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也要半遮半掩的,宝珠啜了一口热茶,眯着眼睛突然笑了笑。

      忙碌的时候都过得极快,宝珠在殿试那天早晨替他整理好衣襟发冠,送他出了门,待到人影不见了才回头与丫鬟道:“将公子的衣物整理整理,他约摸是明日就走。”

      邀桓使议约是个名头,如果真有诚心,就是趁着这次派使者去桓吊唁的机会共同商讨了。桓国几乎后继无人,桓帝又卧病在床,桓朝岌岌可危,根本拿不出人选来秦赴约。

      倘若派了人,也是世子或尚书一类,总要有点诚意。只需要其中一个,不管是谁都可以寻借口押着做威胁。

      明日明亦他们随队去桓参加祭礼,恐怕回来就是更朝换代了。

      宝珠站在门口由着冷风拂面,略微清醒了一会才叹口气走了进去。假如明亦成功了,她应该怎么办呢?

      嫁人还是出了渝京远离桓京游山历水?倒不是她想嫁人,实在是婶婶的意愿太过强烈,仿佛她不嫁人,就逼着她绑她上花轿似的。

      狡兔死走狗烹,她虽然不算那么难听吧,但到底是心里没底的。

      在她后头有丫鬟关上了府门,刚进前堂,就有人小跑过来,“郡主,祝大人想见您。”

      宝珠乍愣了一会,才记起已有几月未见的祝恒。说来奇怪,他们也没有刻意避开对方,却自从册府台回来后就再也未曾碰面。

      她想了想,“让祝大人进来去前厅罢。”

      外面正是阴沉沉的天,祝恒捧茶坐在一边看丫鬟点灯,炭笼就放在他的脚边,一股暖意直直钻上他的腿脚,霎时冲退了寒意。

      宝珠没让他等多久,听到声响他看过去,走进来的人依旧一姿一态端庄、温和,面容却透着精致和美艳。

      祝恒站起来,笑了笑,“近日可好?”

      宝珠坐在与他隔了茶桌的一边椅子上,放下手炉给一边的丫鬟,一头回他的话,“尚可,听闻祝大人要升官了?那宝珠先祝贺大人前程似锦。”

      祝恒脸色黯淡了一瞬,为她客套的语气,转而摇了摇头,“还尚未有定数。”

      他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他还记得这是皇上赐下来的,就连父亲也说,皇上多年未纳后妃,似乎头一次看上了宝珠郡主。否则,为何无端端对她这样恩宠,又对徐明亦万分照顾呢?

      宝珠见他并不直入主题,也不急,慢慢和他介绍这茶里的工序,又不动声色提点他官场里他尚且未发现的勾结事。

      到茶换了一道,祝恒才抬头看向她:鼓足了勇气一般,出口前深吸了两口气:“宝珠可有心悦之人?”

      这句话直白到出乎她意料。原本她以为祝恒来找她只为明亦之事,毕竟太多人好奇为什么皇上会那样照顾明亦,却没想到他问的是这句话。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摇了摇头。

      祝恒就笑了一下,话语像是打开了水阀,一口气说了出来:“可是宝珠,我心悦你。你平日喜欢喝酒谈诗算账,我都看了心喜,你淡妆浓抹出门,我总担心别人窥了心悦,我办公务总想若是你在一边,定会平复我心中烦躁……”

      他深情款款看着她,眼神里的紧张忐忑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段话不是他随口说出,而是成稿于腹中,诵读多遍才能来得如此流利。

      宝珠好久没有被人这样正经地表白过,这给她一种很独特的仪式感和存在感,就像是在宣告,她是真真正正活在这个世界里,并被人所喜爱一样。

      但她又清楚,她不喜欢祝恒。于是并没有犹豫太久,“我更喜欢自由自在些。”

      她的话委婉而简单,叫祝恒苦笑了一下,“好……好……可是你知道吗?明亦也喜爱你,不是姐弟间的情谊。”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她说什么,站起来拱手道:“今日殿试,便祝明亦打马游街,得偿所愿。”

      宝珠让下人送他出府,在门口点头目送他出门后回到院子里,脑子里想着他那句话。

      她又不是不识情事的天真少女,往常总觉得明亦是没有长大,今日祝恒一提醒,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婶带了燕窝羹过来放在她面前,“宝珠怎么了?怎么深思不属的?”

      她突然想到王婶对明亦的疏远,手捂着婶婶的手替她暖着,一边抬头看着她问道:“婶婶,你有没有觉得明亦好似有心悦的人了?”

      王婶婶眼神显然慌乱了一瞬,转而开始欲言又止,吞吐了好久,“宝珠,你该离他远些。”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讨厌夏天 尤其是没有空调的夏天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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