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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余生都给你*13 ...

  •   第二日大典是钦天监算了无数次确保晴朗的日子,日出前七刻,斋宫中传出的太和钟钟声浑厚悠远,盛大而威严的卤簿在宫门开启时缓缓向外移动。

      梁榆坐在正中的明黄色帘帐辇毂中,尚有稚嫩之色的脸上肃穆端正,目不斜视。一路去往天坛的路上早已清道关门,偶尔有从窗口探视的眼睛看过去也只有重重影影的帘布遮挡。

      阿昭姐交给他的匕首藏在腰侧被衣袍遮掩地极好,他其实是很害怕的。分明知道途中危机四伏,但紧张过头了,突然也平静下来。

      天尚且昏暗雾重沉沉,丝丝凉意随着晨风钻进他的衣袖。梁榆克制地往外动了动身子,在微微扬起的帘子下看见寂静的街道。

      像是感知到什么,在经过一家酒楼时他突然抬眸,撞进那双无比熟悉并且他全心信赖的眼睛里。

      孟仪昭在窗后轻轻推开了点窗户,对他浅淡安抚地笑了一下,尽管知晓隔着灰蒙蒙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晰。她还是对着他张口,比着嘴型:“别怕。”

      车轱辘和仪仗威严的脚步声和起,移过后又恢复了平静。这片街市渐渐有零稀的开门声,细细碎碎的讨论声,还有伏拜后残余的心悸。

      孟仪昭坐回了小桌,让系统给她放出梁榆那头的画面。

      从宫中往天坛而去的路上一路俱都戒备森严,越是往前越是死寂,出行的路人俱都匍匐在青石板上不敢出声。梁榆笼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在仪仗拐弯时似有所觉般突然回头,那里飞扑来一道黑影,底下尚未来得及反应的侍卫迟缓了脚步,黑影就靠他更近了。

      他睁大眼,手放在腰侧正要拔.出来,四周刀剑相碰的声音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一样突然毫无征兆地响成一片。

      侍卫长跃身将靠他最近的黑影拦下,立刻大喊:“皇上遇刺,戒备!”

      但出人意料的,梁榆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见他周围的,赵恪予为他精挑细选的侍卫突然反身刺向同伴,面色狠戾似乎早已期待这样的场面。

      孟仪昭立刻站起来,按着急促跳动的心脏有点紧张:“按道理,赵恪予选的人不会有荣王的人……”

      系统帮她查看人物资料,突然咦了一声:“梁榆身边的侍卫确实在原剧情中没有表现出是荣王或者英王的人啊。”

      她拧眉看向渐渐控制不住的场面,祈祷赵恪予能够及时赶上,一边开口问它:“原剧情里有此事吗?为什么我没发现?”

      “原剧情中是有两波偷袭。第一是英王派去的刺客,就是现在的一群。第二次就是荣王派来的假意救援的禁卫军统领以及仪仗外围的埋好的钉子。”

      那就是这十六名贴身保护梁榆的高手并没有反水,但这次却有七名侍卫持剑对着梁榆……孟仪昭看着抵挡不住的攻势,梁榆手中握着的匕首已经亮出半截,她强迫自己平复下来,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会:“去看寿王那边的场景。”

      她想起昨天寿王借赵恪予呈上来的信。里面只有一张附英王笔迹的路线图和英王致于荣王的“求和信”。路线图上红圈勾画出来的记号正是今日要伏击的地点,这几处她早就借系统知晓,所以明白寿王给的信息并没有作假。

      但那张英王对荣王的示好信——当时她只以为英王是要假意谄媚荣王勾结扳下梁榆后自然就会破裂,现在想起来,荣王怎么会蠢到把这样的信落在寿王手里呢?

      寿王确实胆小,但并非懦弱。口头上与他说说,他迫于没有证据担心惹火上身根本不会张扬,但实实在在的物证在他面前,寿王并不像会无动于衷的人。

      孟仪昭匆匆盖上披风下了酒楼往出事的地方走去,系统的声音确定了她的想法:“是梁绰,梁绰发现了寿王想要黄雀在后,故意暴露那封信的。寿王他……”

      系统的声音像是被遏制住,猛然顿了一下,然后不敢置信地开口:“寿王死了。就在刚刚,英王杀的。”

      她猛得停下脚步,懊恼地拍了一下头。她只顾着荣王英王去了,却忘了梁绰也非池中之物。孟仪昭后退了两步,直觉不妙。正要回头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身影,正中是慢慢走过来的梁绰。

      孟仪昭为了不引人注目穿着的青色薄衫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扬起来,昏暗的晨色下飘飘渺渺。梁绰看见她才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来竟然让人觉得畏惧。

      他踏步朝她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到退无可退的时候突然仰头朝他嫣然一笑:“世子不去祭天,在这又是何事呢?”

      她声音里倒是没有惊慌,简单大方的素钗点缀在发髻上却还比不得她明亮灿烂的眼睛。梁绰忽地笑了笑,“你们将我父王服下的假药换成了真毒.药,是怎么做到的?”

      “世子说什么?换毒.药?”她惊讶地捂着嘴,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样庞大的信息量,口吻似真似假:“什么怎么做到的?”

      梁绰俯身直直盯着她,像是看破不点破,又似乎斟酌什么。转而伸臂急走两步抱起她,后面响起剧烈的马蹄声,他一个翻身,压她在怀里上马迅速出了这条街,直奔城门而去。

      他显然放弃了扳倒梁榆的计划,因为那注定不成功。而是转而暗度陈仓,将矛头对向了她。

      孟仪昭叹了一口气,不做无用的挣扎,转头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在他前面,然后听见梁绰似有若无的轻笑声。

      她撇了撇嘴,权当他是靠背,平息下来看梁榆那头的情况。

      梁绰将他的底牌亮出来确实出人意料,为他拖延了极大的时间。赵恪予带来的人还在与他们僵持,梁榆周围依旧刀剑四起,他攥着的匕首已经沾了血。

      万幸的是,赵恪予已经冲在他旁边。

      天边大亮,日头已经全部出了山头。死尸横陈的街道上由禁军守成一圈牢牢围住,里面血肉四溅惨不忍睹,幸而终于结束了这场几乎能改朝换代的屠杀,梁榆捂着胸口有些作呕,但忍了下来。

      赵恪予早有准备,叫人混战中盯好随祭的荣王与英王,待要逃跑时立刻扣押下来。这时候已经被托着往梁榆方向来,面色狼狈灰败的样子,果真像极了丧家之犬。

      梁榆想念阿昭姐的怀抱了,他鼓着嘴后退几步不叫自己在荣王英王的三尺之内,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俱都亮在他们眼前,“两位王叔无需狡辩什么,物证俱在,先押进大牢里吧。”

      然后又做一副正经至极的模样,“赵卿你来负责吧,朕相信的只有你了。”

      然后踱步走向为他准备好的马车,吩咐尚在惊慌恐惧中的北寿进来坐着,找了个看起来冷静一些的太监赶马。

      他要立刻去赵府,叫阿昭姐夸他。梁榆想着,连方才经历的死里逃生残留下的恐慌也不足为提,阿昭姐最心疼他,他才不让她担心。

      北寿瑟瑟发抖在角落里,还要伸手为他到一杯热茶,“皇上不怕,老奴定要守着皇上的。”

      被马车落下的赵恪予有些无奈地看他以公谋私,抢在他前头去见仪昭。但却不能违命,只能沉下脸色,吩咐押着两人的侍卫看紧了两人。

      荣王到底还未被削爵,只是站在被扭着臂禁锢。他愤恨地看着这位昔日对他恭恭敬敬,勤恳谨慎的麾下之人,气极哼笑了一声,犹不肯死心,“恪予,墙头草可从来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为本王坐过那么多腌臜事,你当我那好侄子不会追究吗?”

      他体弱无力,怒气冲冲说了这些话后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吐出来的鲜血洒在他面前的青石板上。

      他面色发青,有种不好的预料。又想起还没有出现的赵桓予,不管不顾推他上去:“你当什么兄友弟恭,却与亲弟背道而驰,成怀敬我忠我,你必会吃了这苦果。”

      赵恪予本就为不能立刻去见孟仪昭而稍显烦躁,又被他狗急跳墙地乱咬一番,厌极便让人堵上他的嘴。

      想了想,又凑近他的耳朵留下几句话,让他瞪大了眼睛,目呲几裂。

      他极轻的声音连后面押着荣王的侍卫也听不见,却清晰地传进了荣王的耳朵:“齐靖五年的先皇后被贤妃推下荷池的事你还记得吗?先皇后没有小产,只是生下一子体弱濒死被先皇送进了赵府而已。”

      不待他有反应,赵恪予便挥手让人带他们下去。

      看起来似乎都解决了似的,他舒了一口气,正要将剩下的清扫交给侍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一边的侍卫长:“荣王世子呢?”

      还没听到回答,远处跑来一名禁军,呼吸急促还来不及平息就开口:“少将军,西街、西街发现了,”他声音迟疑了两分,似乎有些惶恐:“寿王的遗体,已经凉透了。”

      赵恪予愕然一顿,动了动嘴,半晌惊醒过来:“封闭城门,戒严每家每户,搜捕荣王世子!”

      然后立刻转身找马翻身而上,直奔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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