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五）+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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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吸血鬼猎人只能有一件武器，而同样，一件猎人武器也只能有一个主人。
当然这是通常情况。
那么什么是非通常情况？
那就是锥生零目前的情况。
灌注了魔法的银弹散发咄咄逼人的寒光，李士稍一份神，枢就借机一脚踢开他。
漫天飞舞的子弹完全干扰了李士的正常攻击。
“怎么会……你到底是哪个等级，居然可以无视言灵的力量！”玖兰李士异常惊讶，但只与零交手了数分钟就醒悟过来，“原来是你……一翁说的预言之子？”
“锥生零。”零申明。顺手换上近身格斗的太刀，“算了……随你们怎么叫。”
“一翁终究没杀得了你，看来预言之子不是徒有虚名。”李士割破手掌，喷出的血雾在他的指尖凝成剑的形状。
“我对预言没兴趣。”太刀刀刃泛着森森白光。锥生家代代相承的YAMATO此刻秉承着吸血鬼猎人最初的旨意，银蛇般舞动。
“噢？那我到想知道，你是为何而战？插手血族四千年的战争，不该只是因为好玩吧。”
“为什么要告诉你？”零的声音冷到极致。
“如果你不以预言之子自居，就应该没有与我战斗的立场。明白吗？孩子。”李士声音充满一种魅惑的力量，就是那种力量在刚刚的一役中降服了所有吸血鬼贵族。
“哼……立场？”银发的剑舞者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轻蔑，“我锥生零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确信要杀一个人，你竟说我没有立场。我是猎人你是吸血鬼，你说我有没有理由杀你？”
李士笑出来：“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零重复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玖兰枢？他一样是吸血鬼，还有你们学园的那些高等贵族，你不会单纯地以为稳健派的吸血鬼就和普通人类一样与人无害？”
“他们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只有纹着驯服刺青的你和我们不一样！”李士忽然发狠连劈几刀，黑炎附着的刀刃散发出强大到销魂的力量，连零手中的YAMATO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光彩，被弹开很远。
“零！不要听他的！”枢喊道。整顿好的苍炎之力携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加入战圈，银色刀刃被银色火焰纠缠，那结合在一起太强大，将深沉的午夜被映得亮如白昼。
夜间部的贵族在远处守望着这场撼然的战斗。
“太可怕了。”蓝堂英看着远处黑白相间的光影，万里无云的天空竟有雷暴附和。
他的堂兄晓把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纯血之间的战争……不是我们可以插得上手的。”
“可是那个人……他是日间部的守护者吧？他不是LEVEL E么？”
“你说的锥生零？他，或许他早已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存在了。”
“什么？”
“你可知道血族为什么曾经那么强大，却没有给今天留下半点辉煌的影子？”晓注视天空，东方已经泛起似有似无的白色。
“因为四大长老的相继离世吧。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
“是么？我想到是……因为绝对服从的传统吧。”
“恩？”蓝堂不解地抬头看向架院晓。
“绝对服从的传统保护我们血族不会被外界的纷争印象，但同时也束缚了变革的可能性。你看人类的历史，尽管充满颠覆和暴乱，甚至会因彼此间的一场战争就倒退逆转，但从每一次战争的废墟中站起来的，都不会再是从前的人类了。”
“你是说……新的可能性？”
“如果锥生零今天能在这里杀掉玖兰李士的话，”晓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或许他就能枢大人带来新的可能，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同的未来。”
交织的银色、红色和黑色舞动盘旋。
玖兰李士同时面对史上实力榜排名前十的两大吸血鬼，手下十分吃紧，一度被压着打。
消耗战再这样打下去，自己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被干掉。他比谁都清楚，但如果单独面对这两个人里的任何一个，他都会有不小的胜算。
一个是休眠了千年的并被血契压制的干瘪始祖，另一个是不满二十岁的人生子，分明该是不共戴天的两个对手此刻的进攻却只能用默契来形容。
魔法掩护了太刀疏漏的远程进攻，太刀防御了魔法不及的近身攻击。
这两个人就好像多年同台的搭档舞者，背靠背战斗的姿态就像互相支撑着跳满全场所有动作。
玖兰李士忽然明白过来，如果他能制服其中任何一个人，另一个人就完全废。为什么？太好笑了。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将对方放在自己心中，若不是如此，那些追求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李士贪婪地微笑，所有进攻全部转向一个人。
玖兰枢的魔法与自己同出一辙，他明白那样的进攻即使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至死，相反真正危险的是锥生零手中对吸血鬼武器。况且就作战技巧上，人生子尽管取得了两位纯血的力量，但运用的时候却显得缺乏经验，远远不如有千年寿命的始祖来的咄咄逼人。
所以只要你死了，始祖就会露出破绽！一定会的！
玖兰李士忽然全力轰出黑炎，瞬间的爆发力将两个人向不同方向退了几步。
他没有给对手更对喘息的机会，这一次连血刃都没有了，只是唤出利爪以最直接也是最凶狠的方式直扑锥生零。
他这一下真的算的很准，因为在吸血鬼的社交圈里，能拥有极度强大的□□力量和与那□□完全成反比的魔法能力的吸血鬼，锥生零是唯一一个。所以面对铺天袭来的黑炎，他所做的唯一对策就是挥舞刀刃刮起一阵旋风，借以吹散这骇人的火。
然而玖兰李士的火魔法哪里是一般方法能熄灭的。
黑炎燃烧殆尽的时候，就是下一波进攻袭来的时候。
零在火焰之后惊讶地见到李士席卷而至的利爪时，已经露出致命破绽。
无法回防，甚至连玉石俱焚都做不到。
眼见下一秒那漆黑如夜的利爪就将穿过自己的胸膛，锥生零有些认命地闭上眼，轻声说道：“抱歉。”这两个字极轻，也不知想传达给的那个家伙……听到了没有。
然而预计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一声轻响后零睁开眼，死死抓住李士手腕的是一只苍白有力的手，那只手的主人总是会给自己带来奇迹或希望。“枢……！”
他抬眼看向救了自己的人，握刀的手不敢有丝毫怠慢，下一式已凝息待发。
然而他们的敌人却有更快的伸手。
“好极了！自投罗网！”李士声音中透着一股狂喜，手腕一伸一扣，已将扣住自己的玖兰枢拉到面前。
零倒吸一口冷气，奈何此刻枢的身体完全在两人之间，他已无法出手。
李士另一只手染得血红，尖锐的指尖瞬息之间贯穿玖兰枢的肩膀。
只有轻微的‘噗’一声。锥生零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骨节清晰的利爪刺穿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血肉之躯登时绽裂。
枢痛哼一声，强行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肩头拉出来。
李士也不在乎，就势一扭，就着对方吃痛用不上劲的空隙，强行扣住与自己拉到一起。
“对，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李士一面命令零，一面挟着枢倒跃出去，停在空中。
形势再度逆转。
“差一点就杀了你，没想到相当能挣扎啊？”李士贴着枢的耳侧，声音阴冷。后者在利爪袭来的瞬间还是微微避开，所以被穿透的是肩膀不是心脏。
“放开他。”零压低声音，充满杀意的眼睛没在银色刘海之后。
“哈哈哈哈！”李士爆发出胜利者的微笑，“都已经输了，还在说这么不靠谱的台词么？”
“我说放开他！”零爆怒，右手伸到怀里喀拉一声拽出枪，准星直指玖兰李士的心脏。
李士扼住枢的脖子向自己面前又拽了拽：“你到是开枪呀？”他得意地说，“一发子弹，两颗心脏，你很赚呢。”
零牙齿在颚下咬紧，握枪的手却是极稳。
对吸血鬼武器是绝对致命的，如果被击穿心脏的话，论多么强大的吸血鬼也无法再活下去。身为血蔷薇的持有者，锥生零比任何人都明白开枪后的意义。
最强大的敌人会死，但同时，枢也会……胸口一阵绞痛，已经不能再想下去……
玖兰枢万年不变的深红色瞳孔盛满温和，不知道这是不是只属于他锥生零一个人的温和。
纯白上衣被汩汩流出的血染得鲜红，受伤的人却连眉头也没皱过一下。即使被敌人扼着喉咙，即使半个身体沾满鲜血，他却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姿态，仿佛天下仍还在他手中。
玖兰枢看向锥生零的眼睛，镇定地说：“开枪吧。”
身体条件反射地想服从，搭在扳机上的手指颤了一下。零几乎使出全身力量控制住食指，对于这个给了自己二次生命的人，身体在潜意识里几乎毫无抗拒地想要服从。
怎么会这样……太可怕了……一个念头闪过零的脑海，他赶紧要把手指从扳机上放下来，但几乎在同一瞬间，一直看向他的玖兰枢，眼里闪过一丝血红：“开枪！！”
再无法做任何抵抗。始祖和主人的双重身份使得这个命令进入头脑的瞬间占据了全部主动权，大叫出“不要”的时候，扳机已经扣下。
锥生零在人生的十七年里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彻骨的痛。
伴随着那束击碎一切的光，血红的弧线穿过两个紧贴的身躯。
时间如凝固般沉重，击穿的瞬间如胶片电影一样挣扎着慢放。
完全脱力后，玖兰枢从自己手中滑脱。
玖兰李士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心脏被贯穿的部分一点一点风化，手脚变得透明，眼前开始冒半透明的泡泡。
难道都结束了？
难道他开枪了？
难道自己作为玖兰家当家的最后一子……还是落错了位置么？
他拼命地向前伸手，好像想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什么，却看见飞奔而来的零以最缓和的方式接住枢，两人一同落在地上。
“你竟然……怎么会，为什么……没有死……”最后一个字随着沙化的完结，成为玖兰李士数百年生命的最后一个音符。
玖兰枢十分疲惫地睁开眼，向抱着自己的人伸出手：“我的心脏在左边啊……笨蛋。”
就这样看着他，他还活着。零张了张嘴，却连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所有的心痛牵挂无错释然，全部都卡在喉咙里，肺里的空气好像被周围过于沉重的气压挤了出去，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世界被浸泡了一般模糊。
那双淡紫色的眼睛真漂亮，像精心雕琢的紫水晶。
枢沾满鲜血的右手抚过零的脸颊，大滴大滴的泪水稀释了他指尖的血，浅浅的红色顺着手腕流进袖子。“很痛呢……”他微微扬起头问，“可以要你的血么？”
一切竟如此真实……在扣下了那致命的扳机之后，以为那一枪连自己的心都一同打碎了，以为再也无法见到他的笑颜了，以为连世界都不再剩下光明了。
然而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锥生零在几乎被淹没的感情中奋力抱紧怀里的人，让他沾满鲜血的嘴唇停在自己颈动脉的皮肤上。
“我……原来……”在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之后，还能赶得及在一切都毁掉之前，明白过来的时候他还在身边。零轻声说：“我爱你啊。”
“我也是。”回答的声音简短温和，如同清晨照进房间的第一缕阳光般清晰。
尖牙切入颈动脉干净利落，那轻微的疼痛感像是一种侵蚀到骨子里的幸福。
世界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还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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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黑主灰阎在整理新生档案的时候发现夜间部的名单里多了两个纯血家族的姓氏——常年不见踪影的绯樱和深居简出的白鹭。锥生一缕的名字和锥生零并排出现在日间部的名单上，恐怕这些令人头疼的小孩自己是一辈子也别想甩掉了。
“说让这对主仆用金蝉脱壳的方法藏起来，他们还就真的就藏到整件事情结束呢。”理事长推推黑框眼镜，对站在门边的夜刈十牙发牢骚。
“‘结束之后，黑主学园可是随时欢迎你们喔！’这句话也是你说的吧？”夜刈老师拿起脚边的□□，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理事长看着高高一摞学生档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是的，看来黑主学园必须扩建了啊……不过，他们俩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呢？”
金发青年一面推开半掩的门，一面欠身与刚走不远的夜刈老师打招呼，复又回过身来，“应该快回来了吧。不介意的话，更大人和我或许可以帮上您什么。”
“拓麻，你太客气了……”理事长无力地摆摆手，“如果你能把那两个闲人从黄金海岸拽回来的话。我是说，他们的学生证注册就要到期了……到时候就算用枪顶着我也不会给他们盖章的！”
传说的结尾是史上最强吸血鬼猎人最终成为玖兰家当家的第一属下……
“喂……我怎么会是这家伙的属下！？”
“不是吗？那改成第一夫人怎么样？”
“你！！”
“呵呵……”
海风吹过沙滩，并排搭在太阳椅上一黑一白的两件校服外套轻轻晃动，远处的人影嬉闹着。
一切看起来很美，如同幸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五）+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