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雪漫》莫霁

7、第六章

　　醒来时，看到身边的娘亲还有丫鬟都昏在一边，单若霏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无奈地出声：“何时给我解药？”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正在饮茶的某人吓了一跳，但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我下药的？”
　　单若霏挣扎着坐起身：“让我发烧，再提出让我去夔北，众人就算再不舍，也会以保命为重是吧？……只是，这点血腥只会让我感到震惊，却无法让我发烧。”
　　瑶姑娘笑着点头：“的确，我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苏醒，我以为还要好几个小时呢！”
　　“所以你就将她们都迷昏了？”看着那人气定神闲地继续喝着茶，单若霏无奈之极。“那个礼部尚书该不会……”一直想着这个疑问。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瑶姑娘很沉稳地说，没有一丝欺骗之意。
　　看着她的眼神，单若霏相信她。21世纪的娘亲说过，任何器官都会说话，除了人的眼睛，如果一个人连眼睛都能骗人，那么这人只能说已经跳出了人类范围了。当然，看眼睛没这么简单，除了看眼神，还要看瞳孔。据说，但凡说谎的人，瞳孔会不自觉地放大。所以，相信她没有说谎。
　　“唉，反正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皇上这般赶尽杀绝，未免太不留情面了！”单若霏一想到那个场面，闭起了双眼。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尽早离开这里。暂且不管你的身份是否泄漏，为了你的身体，我也是希望带你去夔北，在那里治愈的可能性比较大。”提及单若霏的病，瑶姑娘也露出了少见的担忧。
　　“有几分把握？”
　　“这个……不好说，但是起码能让你多活几年。”这是最后的承诺，也是唯一能够做到的承诺。这个毒，不是一般的毒啊！更何况她的体内还有……
　　“这样吗？……”单若霏低下了头，片刻之后，“那我继续装病，然后你继续煽动他们……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瑶姑娘闻言一惊：“你答应离开了？”
　　单若霏苦笑：“还能怎样，如果身份暴露，那不仅是死，还会连累太尉府上下不是吗？而且体内的毒……”
　　“小主放心，我……卑职一定会尽力帮小主解读！”瑶姑娘忽的往地上一跪，让单若霏大惊，而后那声小主，那声卑职，更是让单若霏不知所措。
　　“那个，你还是叫我若霏好了，叫什么小主还真不习惯，还有那个卑职就不要自称了，听着贼别扭的。咱们还是按以前的来，好吗？”
　　闻言，瑶姑娘笑道：“好吧，我们水族向来没这么多规矩，既然你这么说，我不叫就是了。”
　　单若霏点头，最受不了的就是古时候这种尊卑制度，叹了口气，幽幽想着美好的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吧！
　　“不过，我有个小小问题，能否请教下？”正欲离开的瑶姑娘一个转身。
　　“什么问题？”
　　瑶姑娘讪讪盯了她半响：“你……你究竟几岁？”从那日把脉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原先的郡主，也知道这个人不是六岁的小孩。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不是一个六岁小孩能接受能理解的。只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还知道这次发烧并非出自自己，这人并非常人啊。
　　单若霏柔柔一笑，“我说我今年九十，你信不？”看到瑶姑娘猛然发白的脸，单若霏顿时一扫忧郁，心情大好。这瑶姑娘还是有可爱之处的不是？
　　落荒而逃的瑶姑娘，一路飞似地回到自己的客房，脸上还是那么的惨白，直到许久之后才定神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单若霏，不，小主，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水瑶的主子，你也必将成为水族最为出色的继承者！”
　　翌日，新一轮的商讨开始了。一边单若霏继续装病发烧，另一边瑶姑娘时不时提及此病非要寒冰镇压，要去夔北医治等等。众人既是不舍，又是不忍，终于在两天后，做出了决定：准许瑶姑娘带着单若霏离开陵炀前往夔北治病。
　　当然，决定后的便是一系列准备工作，长达三天的“旅游准备”着实让单若霏惊讶万分。原先让总管他们换的衣服、首饰，如今直接搬到了装潢亮丽的马车内。府内个人都掏出自认为小郡主用的上的东西，就连皇上皇后也赏了许多金银布帛，然后，各大臣也开始往府里送这送那，甚至有人提出要给单若霏举行流水宴践行。
　　哇靠，这什么跟什么啊！单若霏看着一屋子满满的家当，这个貌似出嫁都没这般豪华吧？自己只是去夔北治病啊，再说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这群人……唉……
　　一切只是因为某人吧，靖王！
　　话说那日，也是做出决定的当日下午。三个小鬼再次光临单若霏的小屋。
　　“真的要离开了吗？”四人沉默了许久，首先开口的是大哥单若霖。
　　其实，单若霏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几个小鬼相处，如果按这会的年龄算，她比他们小，但按21世纪的算，都能成阿姨辈的人了。唉，更何况这年头的小孩，不好惹啊！
　　“嗯。”单若霏轻轻点头。这个帅帅的大哥，虽然不是很熟，可是她知道，这个大哥总会躲在人群后偷偷看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慕容拓接着问。
　　这位慕容参将的儿子，未来的将军人物，只是该怎么形容呢，似乎少了点英气，总觉得有点忧郁。
　　“不知道。”单若霏摇摇头。何时回来，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正在自怨自艾那会，却猛地发现对面三人的神色有些不对，慕容拓是一脸的悲痛，单若霖是一副不舍，而那位靖王依旧皱着眉，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三人是怎么了？难得的沉闷啊！
　　时间停顿了许久，久到单若霏就快郁闷地要睡着那会，一直没有开口的靖王说话了：“给你十年时间，如果十年后的今天你没有回来，我踏平夔北！这是我夔国三皇子对天的起誓！”
　　一席沉重却突如其来的誓言让房内的众人傻了眼，也让刚刚踏入房内的老太君、太尉大人、夫人及一系列人惊住了。
　　靖王不等众人说什么，从腰中掏出一样东西，直接套在单若霏右手手腕上。“记着，物在人在，物亡人亡！”
　　单若霏定睛一看，是一串打造精细的手链，凉凉的，不是玉，也不是金，像是什么不知名的矿物，却都是很纯的蓝色。这是什么？
　　“蓝焰？这个是……”单卓伦此刻的无措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是夔国皇族唯一的可以和玉玺相匹配的。每位皇上都会将这串被称之为“蓝焰”的手链送给最喜爱的妃子，而这位妃子所生的皇子也就会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位继承者。那么，也就是说，眼前的靖王就是未来的国军？那么，自己的女儿岂不？可是，似乎，感觉有点不对劲，说不上的感觉。
　　“物在人在，物亡人亡？”单若霏默默念着这句话，左右抚摸这串“蓝焰”，低下头去。刚刚从单卓伦的惊讶及不可思议的神情中，大概也知道这串东西的意义。突然使劲用左手想去摘落蓝焰，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摘落。抬头看见靖王那难得的笑容，单若霏顿时明白过来，“除非我死，或者你摘，不然这串蓝焰就永远跟着我，是吧？”
　　靖王神色一下子凝重，他没想到单若霏这么快就看出猫腻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单若霏莞尔一笑，随即用一种小孩的语调道：“好吧，我那就好好带着它。这样，靖哥哥就会永远保护我啦！”一声靖哥哥让靖王身子一震，同时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次用深邃的眼神盯了她许久，却也没看出什么来。“那你们呢，又送我礼物吗？”这会是对着单若霖和慕容拓。
　　单若霏眼尖看到慕容拓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块丝巾，那是条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兰花的丝巾，昨日在水榭遗失的。唉，又一个……单若霏暗自叹了口气，“拓哥哥不送若霏东西吗？那以后若霏会一直记恨拓哥哥的。”语调故意很低，听起来充满了委屈。
　　“我……我……”慕容拓看了眼单若霏，又看了眼靖王，最终把到嘴口的话咽了下去。若霏，只要你平安就好！
　　见一行人都不说话，单若霖再也憋不住了，“我有……我有话要说……”拼命挤到单若霏身边，递给她一个用纸包的东西，“这个给你！”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单若霏撕开纸，却见两个硕大的地瓜静静地躺在那，还有点温温的。“这个……”
　　“这个给你路上吃的，你说你最喜欢吃了。”单若霖眨着大眼，解释着。刚刚靖王送了那么好的礼物，自己的会不会太寒酸啊？
　　我最喜欢吃的？不是吧？单若霏正欲开口，却见一旁的夏雨盈怒道：“若霖，你又偷地瓜去了！！！”
　　单若霖急忙往单若霏身边靠，低下头：“娘，我错了，我只是希望妹妹能在离开前吃上我烤的地瓜……”
　　“你……”夏雨盈本想好好教育儿子，可是一听这话，想到女儿即将离开，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一时间，屋内弥漫着离别前的萧瑟。
　　可爱的大哥啊，脸上还有些被烟熏过的痕迹，心里一热，“谢谢大哥，若霏最喜欢吃地瓜了！”
　　“那你可要把它都吃光喽？”看到单若霏点头，顿时乐了起来，但一会又愁眉苦脸。“可是，可是，以后没人陪我偷地瓜，烤地瓜了……”
　　贪吃的大哥啊！单若霏盈盈一笑，“等若霏回来，再陪大哥偷地瓜，烤地瓜可好？”
　　单若霖眼神一亮；“真的吗？”
　　“当然真的！不光是我们，还有靖哥哥，还有拓哥哥，我们四人一起，可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好兄弟，是吧？”慕容拓在一旁一个劲点头，惟独靖王没有任何表情，“怎么，靖哥哥不愿意？”
　　“好！”不太情愿的语气啊！
　　单若霏送了口气，“既然这样，我们拉钩钩！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四人都不能吵架，都要和平相处哦！拉过钩钩，就不能反悔，不然老天可是会发火的哦！”依次跟三人钩钩手指。人说，小指勾小指，拇指对拇指，那便是一辈子的承诺！这样，就能放心离开了吧。未来，你们都会好好的。
　　单卓伦看着女儿软硬皆施，将三个小孩搞得服服帖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个女儿，似乎和原先的不一样，太不一样。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再聪慧还是个孩子啊，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叹了口气，转头却刚好看到夏雨盈冲他灿烂一笑。是啊，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我们在他们身边，他们总会平安、健康地成长的。
　　只是，若霏要离开了啊……
　　话说，靖王将蓝焰送给单若霏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毕竟当时很多人在场。于是乎，在夔国京都陵炀，一个传说开始了。一开始众人还以为那只是市井八卦，但当看到连皇上皇后都为这小郡主封了很多赏赐之后，太尉府门栏也开始进出各色人，朝中的贵族自然不在话下，连陵炀的各种巨贾富商也纷纷来太尉府拜访。
　　最终，就出现了先前提到的礼品摆满整个房间的场面。
　　一边太尉府的人在准备单若霏出行的行当，一边单若霏也开始为如翠和小牛的婚事忙乎。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的，这是单若霏，不，是古亦霏的做人准则。也是太尉府上下对她怜爱，在单若霏离开的前一晚，府里破天荒地为下人举行了婚礼。因为两人都是孤儿，所以便以太君，太尉大人、夫人为长辈，拜了天地，让太尉府也着实热闹了一番。
　　翌日，也是单若霏和瑶姑娘离开的日子。再三的告别，从日出一直到日上三竿，终于，两人乘上了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向着目的地夔国的北部出发。
　　夔国东面临海，北面是荀国，西面是石跋，南面巫国，她们所要去的就是夔国和荀国的边境厷魃。
　　至于为什么仅仅是瑶姑娘和单若霏两人离去，没有带上任何丫鬟、侍卫，那个都是因为瑶姑娘本身就是个奇才，解毒自然不用说了，但凡会解毒的也一定会用毒，所以不用任何侍卫，至于瑶姑娘会武功，自然没有人知道。
　　而且在出发前，单若霏和瑶姑娘也达成了协议，只是两个人去厷魃。一来，一路说话办事方便，二来，人少好办事不是。经单若霏的再三要求，最终，仅仅是她们两人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故事，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