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雪漫》莫霁

2、第一章

　　不知昏迷了多久，古亦霏终于醒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帐幔，点缀着闪亮的蓝色小圆珠子，似乎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还盖着湛蓝的被褥，只是什么时候医院的病房不再是白色的了？还有这装潢也变得如此亮丽？难道她在做梦？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感觉那异样的闪亮，却不想惊动了原先站立在床边昏昏欲睡的身影。
　　“太好了，郡主醒了！”一个梳着两个发髻，穿着蓝色纱衣的小姑娘兴奋地叫唤起来，只是那分贝简直可以媲美与杀猪时嚎叫，当然其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于是乎……
　　“是吗？”……“真的吗？”……“太好了！”……“总算醒了！”……“谢天谢地！”……屋子里一下子涌进一大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皆有；说的，笑的，哭的，皆有；疑惑的，感动的，惊异的，皆有……十几种目光直射向她，害得她好一阵不习惯。不错，想她古亦霏从八岁开始登台表演至今已经快十个年头了，大大小小的比赛不知参加了多少，可是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因为……
　　这家具？貌似是……这衣衫？貌似是……这打扮？貌似是……Oh，my God！这是哪？她大惊！暗自用拇指掐掐食指，会痛，而且是很痛，那就不是做梦？她这是在哪？难不成，她跟那些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穿越了？不会吧？瞪大双眼，一片漆黑，再次昏……
　　悠悠地昏了许久，再次醒来时，房内已没了任何人。于是，瞪大眼，思想开始漫游……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穿越了，就是穿越了，这是已成的事实，她只能接受事实，拿出惯有的“小强精神”来。这么多年来的适应能力可不是白练的，早就习惯奔走各国各省各地，早就习惯用最短的时间去习惯陌生的环境。
　　可是……她是谁？哦，不对，是现在的她是谁？这是哪个朝代？是历史中有的，还是架空历史的？看这家具、装扮好像是宋朝的，可郡主似乎是元代的称呼？是达官显贵的孩子吗？那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她21世纪大好青年，竟然莫名其妙地就穿越了。在这里，该如何生活？由于常年都是在训练中度过，虽然也学一些文化课，可是毕竟不如正规学校出来的那般本事。看看这诗词歌赋：诗，除了什么“床前明月光”，就是“春眠不觉晓”，貌似没戏；词，只知道苏轼“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也只会这句，同样没用；歌，会哼几句，可惜从来不记歌词，听得最多的当属国歌，还有那些配乐，跳过……继续……赋，那种之乎者也就可以免了。诗词歌赋看来是可以排除的。
　　再者，英语，到是会说些，可是貌似在古代没有什么发挥余地，除非是清朝，或者还有洋人来中国，可以用用，可惜貌似不是清朝；向来不喜欢历史，所以对历史可以说一窍不通，对《孙子兵法》之类的书向来也没有兴趣，那种参与朝政，建军工，伴君侧，应该也不适合……
　　这个脑袋瓜吧，似乎也不属于聪明那种，顶多就是学得比旁人快些；性格嘛，不是那种雷厉风行的，极具号召力的，自然也就不能呼风唤雨，顶多只能算是和蔼可亲……唉，数落了很多，却没有一样成的。
　　嗯，等等，貌似还有一样。她古亦霏是干什么的，跳体操的啊！那不就结了，体操和舞蹈本是一体，更何况，这里的人一定没见识过这项专业运动，一定可以大出风头，这下总没错了吧？
　　嗯，再等等，貌似她是郡主来着，那看来一定非富则贵，再看那群人的关心程度也一定是家中的“小公主”什么的，那她还愁什么呢？好吃好住的，不是更好？想到此，不仅轻笑出声。
　　正当她洋洋得意，手舞足蹈之时，却突然懵住了。看着眼前的手，深受打击啊。天哪！貌似无良GM在她穿越时，并没有让她连着身子一起穿了，换而言之，她的灵魂附在了这位被称之为郡主的身上。可是，就算是附身，也该找个貌美如花，年龄适当的啊，瞧瞧这身子，这才几岁啊？（并非她藐视东施，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基本上的小说、电视剧中的女主都是美女来着，咱不能打破这千年不变的横亘定律不是？）如今躺在床上，她无法知晓这位的样貌如何，可是看着那瘦小的双手，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主子一定还未成年，甚至还没度过儿童期！叹息，再次叹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翻白眼。
　　“郡主，使不得！”显然，她这个无良的举动，将刚踏进房内的那位高分贝的丫鬟吓了一跳。
　　哦，是了，作为郡主，就该有郡主的风范，怎能做这些粗俗的举动呢？可是，她又该做什么呢？电视看的极少，书也看的不多，多数都只是源自于“听说”两字，却也是极少。运动员的生活其实极为单调，更何况是国家运动员，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此时的她，真得只能是傻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才十多岁的丫鬟。（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丫鬟？……黑线刷下，小白，这是常识好不好，往往头上梳着两个发髻都隶属丫鬟之类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郡主，奴婢去叫太君啊！”看起来，她醒过来的可喜程度远远超过她做不良动作的危害程度。看，她都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那丫鬟转眼就欣喜地跑去叫人了。嗯，这丫鬟除了分贝高些，其实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思量间，三个黑影偷偷摸近房内。由于背着光，她无法看清，不过看身高，应该是三个小孩，而且是小男孩。三人在多次东张西望，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悄然摸进房门，慢慢靠近她的床铺。大概是由于心虚的缘故，三人皆是微低着头，缓缓蠕动，竟然都没有发觉坐在床上的她，正瞪大双眼盯着他们。
　　直到三人行至床边站住，方才发现她。她很清楚地看到三人惊讶地张大着嘴，都可以塞下一只鹅蛋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嘴巴可以塞下一整只鹅！哇，帅哥啊！而且一来就是三个啊！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没有超过十岁，可是却已经是一副“祸国殃民”的脸，想那个潘安也就如此这般吧！
　　瞧瞧左边那这穿青色衣服的，玉树临风（以后）；再看看右边那位穿红衣服的，英俊潇洒（将来）；回过头再看中间这位穿白色衣服的，气宇轩昂（未来）。怎么看都是帅哥的压缩版啊！如果能把他们带回现代，做个模特，或者明星什么的，一定能大红大紫，到时，她这个金牌经纪人一定红遍全地球。思及此，顿时心情大好，一下子也不顾形象地笑了出来，却丝毫没注意眼前的几个已经闭上了嘴，正看着傻笑的她。
　　“她在笑吗？”终于，小左怯怯问。（由于不知姓名，暂且用小左、小右、小中来代替^_^）她在一旁刷下三根黑线……他的问题很白耶！
　　小右赞同地点点头道：“嗯，是在笑！”她额头的黑线逐渐增加，渐渐趋向全黑……
　　“嗯……” 小中酷酷的以一种探究的神情打量了她半响，却仅仅咬出那一个字，外加猫长的省略号。她在满头黑线之余，开始感到一阵寒意……
　　之后三人无视于她的存在，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开始咬耳朵。
　　由于距离问题，她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去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脑中所想的仅仅是刚才他们简短的几句话。她不明白啊，明明他们说的都是中国字，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听不懂呢？为什么明明这些字分开来她都知道，组合在一起她就无法理解了呢？她在笑吗？……嗯，是在笑？……嗯……她笑很奇怪吗？该不会这什么郡主不会笑，是那种冰山型的？不会吧？
　　渐渐敛去了笑容，思绪开始飘远……冷不防一张脸凑了过来，冰冷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待她来不及反应，便又退了开去。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双墨蓝的眼眸，深邃的不着边际……墨蓝？她的心咯噔一下，在某个角落，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正在蔓延。她无法摸清那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是一双不该属于小孩的眸子。
　　“没有发烧。”小中离开她的额头，再度审视她，大概是见她笑完后没有了反应，他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古亦霏惯性地摇头。废话，刚穿来，怎么会认识他。然而刚摇完头，便开始后悔。照情形看，他们应该都跟这位郡主相识才对，那她又怎么能不认识他呢？原本还想着装傻充愣，四处收集消息，等一切都弄明白了再说，如今……唉，只好看一步走一步了。
　　“哦？是吗？”小中愣了愣，眉开始紧锁。唉，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什么小帅哥皱起眉来都那么帅！
　　“那你认识我吗？”小右迫切问。她继续摇头。既然说漏了嘴，就只能一直漏下去了。
　　“还有我，我呢？”小左也跟着询问。
　　她很老实地继续摇头。下一刻，三人极有默契地瞪大了双眼，直视与她，皆是无语。小中那酷酷的脸黑了下来，眉皱得更紧了。不知为什么，看到皱眉的他，感到心里有些毛毛的，这年头，小孩都早熟啊！
　　一、二、三……空气凝聚着，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好心地在心中数着数……九、十……
　　“啊！太君！爹！娘！若霏不见了！”小右突然间高声喊了起来，声音响亮程度比起那丫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听的房外一阵扑腾声，听起来是鸟虫受惊吓四处逃窜。唉，她无奈，继而长长叹气，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会什么内功心法，怎么分贝都是如此之高，害得她脑袋瓜子一阵“嗡嗡”响。
　　不到五秒的时间，前不久曾齐齐出现在房内的原班人马再次齐齐涌了进来，边走边叫喊着。“什么？若霏不见了？”……“去哪了？”……“若霏怎么会不见的！”……待走进房内，看到正在床上的她，都不由一愣，随机再次开口。“若霏不是在的吗？”……“就是，这不是好端端的在吗？”……
　　“可是……可是，她不认识我啊！”小右挣扎着在众人之中继续发言，一脸的急躁。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不敢置信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仿佛她做了件天大的错事般。就说嘛，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啊！
　　“我看看。”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又齐刷刷回头，顺着众人的目光，透过众人的衣衫，隐约看到一个着黑衣的纤影坐在茶几上，优雅地喝着茶。她何时坐在那里的？她又是什么人？话说完很久，却也不见她过来看看，只是径自坐在那里喝着茶。待喝了几口，方才起身走了过来。
　　很少有人在大白天着一身黑衣，尤其是女子，记忆中似乎只有夜贼才会如此，可是一袭黑衫配在她身上，却没有那种味道，反而使其显得无比神秘。她的皮肤很白，却又不是病怏怏的那种惨白，只是看着让人舒坦，让人安心。突然间想起了《天龙八部》中的木婉清，似乎也是如此吧，该不会她也叫什么“清”之类的？黑衣女子一路走来，围在床边的人纷纷让出道来，黑衣女子在床边坐下笑着道：“把手给我。”
　　像是催眠一般，古亦霏慢慢抬手，任她握住，任她把脉。几秒钟后，黑衣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去，一种不安浮现出来，瞥了她几眼，又将眼神收回到正搭脉的手，慢慢，盯着她的时间远远超过盯着手的时间，最终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而且笑意愈来愈深。那种笑容古亦霏无法看懂，没错，她的确在21世纪活了近十八个年头，可是毕竟真正接触的人不多，了解人本性也不多，那么复杂的笑容，打死她都是看不出来的。
　　正想着，黑衣女子已经放下了她的手，漫不经心地说着：“看来是失忆了！”古亦霏暗笑，这借口真是不错。
　　“失忆？”众人再次异口同声。这家人的默契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由于长时间的发热，出现了几次昏厥现象，现在看来，烧是退了，但是以前的记忆也没了。至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看她神情，应该没有痴呆什么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那她的记忆……”
　　黑衣女子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恐怕是无法恢复的。不过，郡主还小，所记的东西并不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对啊！这次真是谢谢您了，瑶姑娘！”人群中较为严肃，续着一把山羊胡子，看起来像是一家之主的中年男子道。原来这黑衣女子叫瑶，名字倒是优雅的很，只是不知这个“瑶”是真名，还是江湖上的叫法！不过听到这里，总算知道这个身躯叫“若霏”，还不错，跟她以前的名字都有个“霏”字，莫非就是因为这样才穿越的？
　　那厢她正在感叹命运无偿，这厢众人直立原地，不肯离去，皆有想与她“真心交流”的打算，却最终在这位瑶姑娘的要求下，都陆续离开了。瑶姑娘的话，无非就是“病人需要休息”之类的。但是众人走前都纷纷留下了吩咐，这些“吩咐”无非就是“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唉，虽然，名义上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可是对她来说却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真要让她面对，还真怕自己会受不了。以前，虽然常常转变环境，可是一般来说，教练、队友都是在一起的，起码那个时代，那个生活方式都是她所熟悉了，可如今来到这里，却无法一下子就适应，看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头往后一扬，重重地倒在枕头上。呃，还是睡觉吧！睡觉，最好的修养办法，最好的思索时段，最好的，呃……总之，一切等睡醒了再说吧！她21世纪的教练说过，睡眠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是很重要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是更重要的，因此，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养成了嗜睡的习惯，想来在这无聊的古代，睡觉，应该是个不错的消遣。
　　哇，古亦霏的穿越生活，我来了！……不过一切等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