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受是个赔钱货》单眼皮木偶

17、秘密（三）

　　蓝天孤儿院是杜传十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徐喆也是从这里找到他的信息，才得以寻到蛛丝马迹一路追到大学里。但是从那儿以后，杜传十并没有回来过。
　　徐喆没问过他原因，但今天听他主动提起，还是早有打算，到底高兴，这说明杜传十终于可以从容面对过去的遭遇而不再逃避。
　　杜传十拍拍徐喆方向盘上的手：“老大，想什么呢，开车啊——要是今天不加班，我们现在都在那儿吃完午饭了，也不是说今天的午饭不好吃，挺好吃的——老大，别看我，我说错话了行吗——没办法，谁让我没完成任务呢。”
　　在嘈杂的杜氏话痨攻击中，韩念把手搭在许言的手背上，而许言漫不经心地看向杜传十，徐喆笑着接过杜传十的话：“昨天早早回家就好了，是我的错。”
　　杜传十皱起眉横了他一眼：“电影今天就下线了，难道我连陪哥们看个电影的功能都实现不了？那简直弱爆了！不过昨天的电影看得真爽——”
　　杜传十说着就动起手来，模仿电影里的打斗明星挥拳舞脚，大有车子太小不够他发挥的趋势，徐喆从后视镜里看到韩念的疑惑，摇了摇头，提醒对方不必说出口。
　　他不喜欢动作片，但是也不讨厌，激情澎湃得挺好。
　　杜传十在他本该平静无奇的生活里投入波澜，多好。
　　“怎么能那么帅！”杜传十从车窗伸出手臂，“帅！”
　　一路吵吵闹闹到家，搬了电脑，许言站在一室一厅里，向卧室探了一眼，问韩念：“睡一起？”
　　韩念竖起大拇指：“这都没动，是不是情比金坚？”
　　许言默声点头站回客厅里，韩念跟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拈坏水：“其实结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明年徐喆一出国，等到回来的时候指不定小白兔就落在谁手里了。”
　　许言眼神一跳：“出国？”
　　韩念歪头一乐：“对，指不定也会是你的。”
　　“也不错。”许言轻飘飘一句话，把韩念挑得疑云丛生：“哎，这是怎么个剧情？”
　　徐喆和杜传十恰好走到门前，准备拿些小物件给孤儿院的孩子，就看到许言垂首韩念俯身两人身影叠加的情形，韩念比许言高出半个头，这样的姿势有点像要把人包进怀里。
　　徐喆漠视而过，杜传十则咂着舌头，不肯放过任何嘲笑资本主义的机会，垫着脚尖像踩在凌凌云霄中一般地走过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
　　其余三个人瞧他，杜传十还很有理地说：“看咱俩搬的多累，他们就在这儿戳着。”
　　韩念瞪他：“今天用的是我的车！”
　　杜传十不咸不淡地说：“明天头版头条‘韩氏长子慰问孤儿院，不忘社会疾苦’，这样的标题给你怎么样？”
　　“你能办到？”
　　杜传十挑挑眉：“能。”
　　这个“能”字挠的韩念心痒痒，但杜传十十分高冷的没搭理他一脸赤诚，进屋抱起事先准备好的纸盒子，出门就往楼下窜，韩念跟在后面喊：“哎，我真慰问！”

　　芳草连天，蝴蝶夹道。
　　高山浅云只当无界，碧水星花皆作点缀。
　　郊区美景在公路两旁铺展开来，摈去了汽油人群钢筋混凝土的空气触手即得，感官顿时得到滋养，鲜活起来。
　　蓝天孤儿院离他们有60公里，开车一个小时，徐喆差点就信了杜传十的鬼，得亏去加了油。
　　加油的时候，杜传十好吧啦：“60里这么远的啊？”
　　走了接近两个小时的盘山路，山坳里露出屋脊，再继续开一段路，青砖白瓦已经能清楚地看到，两栋不高的小楼，围了一圈栅栏，栅栏一米来高，就地取材，捡的山里树枝子搭成，高高矮矮不大齐整，不过倒也算山野趣味。
　　车在栅栏中间的木门前停下，小楼有三层高，面积不大，就是普通山间别墅的大小，说不定这两栋小楼就是哪家老板捐的个人别墅，墙上斑驳陆离，小石子路旁杂草没过脚面，若不是挂在楼门横梁上的牌匾没结蜘蛛网，真会以为这里已经被废置了。
　　他们一推开木门，小楼的正门就被打开了，呼啦一下出来许多个孩子，徐喆数了数约莫十三四个，都是十几岁的半大个头，再长几年就是成年后的模样，男孩抽得挺拔，女孩长得水灵，穿着较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陈旧一些，却耐不住年轻又有鲜活的眸子。
　　最后出来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应该是院长，头发已经全部白了，但身子骨相当硬朗，正在撩起碎花的围裙擦手，无框镜片后的眼睛中柔和而温暖的笑着，是个和蔼而文质彬彬的老人。
　　“来了！”老人开口，声音不激昂，也十分平缓，但喜悦就夹入苍老的声线中，飞奔而来，砸上几人的心。
　　杜传十四年没回来，等不及走过去，大踏步地跑过去，穿过一群花季少男少女，一把抱住院长。
　　“院长，院长，我回来了！”
　　杜传十冲劲太大，险些把老人顶翻过去，向后退了一步，靠着门框的支撑才勉强站住脚。
　　徐喆没拦住，手还保持在拦人的姿势上，就听杜传十已经在边擦眼泪边下达命令：“徐喆，院长，这就是我院长！”
　　徐喆刚向前迈了两步，想跟人客套几句，又听差使人不嫌多的杜传十咋呼：“老大愣着做什么，快点把带来的东西搬出来啊！老大——”
　　顺便还撒了个娇，徐喆莫名有种首次登门岳父家的错觉，还是那种——嗯，爹同意了我就和你在一起你要好好表现表现不好你就出局——的紧迫感。
　　徐喆连忙展现女婿风采，回身就指挥韩念：“开后备箱——传十为了这次来，准备了十几天，生怕忘了什么——”
　　他就看着韩念从后备箱里拎出了一袋轻飘飘的零食，顺手还给了许言一袋牙刷牙膏，丝毫不管那车厢里是不是还有电脑主机显示屏之类的重物，拉着许言就往里走：“院长下午好，应该早来拜访，这儿真是不错，山清水秀的。”
　　许言点点头，握了院长递过来的手：“您好，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吗？”
　　院长十分和善：“欢迎，欢迎啊，小十，不去帮帮忙吗？”
　　杜传十却还是热情澎湃地握着院长的手：“其实没带多少东西，最近事儿多，准备的不充分，这儿缺什么，下次我都带来——嗯，下次我也帮他。”
　　徐喆面对着慢慢一后备箱的东西傻了眼，这还真是女婿上门的节奏啊？不过孤儿院的孩子被老人教得很好，这时候也不是干等着拿礼物的，十几个孩子上前，一起将东西搬了进去，徐喆把物件分成十几份，每个人的都不重，大家欢欢喜喜进了屋，他则撸起袖子，将电脑主机箱显示器挨个搬进小楼。
　　院长正在说：“深山老林，岁月清苦，但是总要有人过嘛。”
　　小楼内部是木质结构，摆设十分古朴，一楼是客厅，现在摆着两台钢琴一架古筝，墙边还靠着三个吉他，另外一些其他的乐器放在飘窗上，摆放有些凌乱，可见在他们来之前是在练习。
　　东北角上摆放了一张电脑桌，桌面上空无一物，大概是放电脑的，徐喆听从杜传十的指挥，一路把电脑搬到桌子上，再组装好，其他人的话题已经跑出十万八千里远了。
　　韩念正在捏戏文：“您老真是仙风道骨，高风亮节，小生佩服佩服。”
　　这边徐喆还在开机，对围上来的孩子讲：“哥哥好不好？”
　　小孩被他一张笑脸哄得开心：“好！”
　　徐喆朝杜传十的方向拱拱下巴：“和传十哥哥配吗？”
　　几个小孩颇统一的拿手指肚戳着下巴：“啊？”
　　“没事儿没事儿，哥哥渴了，帮哥哥拿杯水好吗？”一个孩子立刻转身，拖鞋敲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动，回来就端了杯柠檬水：“哥哥，给。”
　　一杯水喝完，饭菜已经端上餐桌，简单的家常菜，杜传十却吃的一脸满足，徐喆吃味地扒拉着饭，吃了几口就觉得确实好吃，这怨不得他手艺问题，郊外的山水像沾染了天地灵气似的，味道怎么尝怎么舒坦，杜传十很痛快的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徐喆给他添饭时认为多来走走还是很有必要的。
　　然后杜传十就把人家碗砸了，手端着饭碗突然就扣在桌子上，一骨碌掉下去
　　吃过饭韩念提议去郊外走走，上滨市里可没这好空气，于是带着许言一溜烟的就跑了，只留下徐喆和杜传十站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身后院长说：“幸好你们来了，我不忍心他们出力。”
　　杜传十撸起袖子：“我们来！”
　　于是在苍山掩印绿水如画的泼墨画里，远处的韩念和许言欢快玩乐，近处的徐喆扒了身上正装套上工作服拔草的辛酸，室内的杜传十教孩子玩电脑学编程的和乐融融，叽叽喳喳的声音各自响在四人耳边。
　　天地苍茫，同行不同命。
　　徐喆直起腰，擦了额头上的汗，回头看了一眼窗旁之人，绷直了脊背，一脸的郑重其事。
　　他就爱他这个样子，有认真有调皮有让他无数次感到心砰砰直跳的新鲜感。
　　至于爱情是没有道理这种话，徐喆只当胡扯，一个又一个的瞬间，就是他爱杜传十的全部。
　　他拔完草回到室内，洗干净手坐在一旁，看杜传十的侧面，看他被院长夸奖时害羞挠挠耳后，又看他一本正经地冒充小老师教学，两条长腿盘在学生电脑桌下明显伸缩不开，也不在意，只把椅子向后挪了挪，伸着胳膊噼里啪啦敲键盘，又看到牛仔裤下的线条，薄薄的指节。
　　院长望了望他，走过来，徐喆被当场抓包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这样的情况面对的多了，也是从容：“院长。”
　　院长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人也坐在徐喆旁边：“传十现在这么高兴，辛苦你了。”
　　徐喆：“他救过我的命。”
　　院长点点头：“是传十能做出来的事。”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徐喆侧身看向院长，而院长只是露出一个苦笑，似乎并不想提及往事。
　　远处的被孩子围在中央的杜传十，又笑了起来，明媚阳光的抚照下，轻松的笑容颇含了些庞大的感染力，顿时满室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徐喆想，这就是杜传十待过的地方，他的又一个出发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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