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缺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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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无剑进步迅速，可再怎么迅速也无法与她过去的程度相比。木剑看出了她所能达到的最高界限：
————那只是凡人的境界。
与过去的她没有半分可比性。
她永远也无法达到过去的高度。
那么，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
·
晨风轻抚，苍青的草叶随着风微微摇摆。
刻着字的剑碑前，一位少女日复一日的练着剑。而被她称为兄长的那人时常陪她在剑碑旁，看她练剑，亦或者说是出神。
“四哥？”
收了剑的少女仰头好奇的看着木剑的脸，背光的那一瞬间，她那张稍显稚嫩的脸与木剑记忆中的那个人如覆霜雪的脸完全重合。
“木剑。”
他听见她开口唤他的名字，语似寒冰，冷得让人心凉。
…………
不过瞬间，木剑回过神，恢复了以往的微笑，只是那双金色的眸子霎时蒙上了一层阴霾，显得有几分偏暗，毫不放松的眉宇让这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面对面前少女的呼唤，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便将视线转到了她剑气肆虐的那片草地上：
被卷碎的草叶散了一地，然而地面残留的痕迹却是不深。
木剑微笑的弧度稍微放平了几分，不易察觉，他看了那地面残留的痕迹一小会儿后才将视线转落到面前少女的身上。
她很平静，就算他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她，她的神色中也看不出不耐与恼怒。她一直微微仰起头看着他，那双清明似琉璃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木剑将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她的手上，她的手上握着他送她的木剑，仅做练习用而已。失去记忆的无剑算不上“无剑”，她没有“无剑”的境界，所以拔不出自己的剑。
说到底，“无剑”本身就不属于剑魂，她是剑道的意识，无剑之道的显性化。她用的“剑”算不得是剑，那些在虚空中随聚随散的“剑”不过是她对剑之道领悟的显形化。
草木竹石皆可为剑？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她不需要草木与竹石，也不需要飞花与落叶，不借任何外物可使剑，空无一物之处可行剑……这才是无剑。
…………
木剑微低头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较暖的阳光照耀在他脸上，穿透细密的睫毛，照入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显出几分虚假的温柔来。
他轻声笑了笑，然后拾起一段树枝，对着眼前的少女冷不防的攻了过去。
豪不防备的少女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击倒在地，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微愣，不过转瞬却又恢复了正常，她像往常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摘下发间沾上的碎叶，然后又站在了他面前，平静而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训话。
好弱。
太弱了……
这样的她，真的能算得上是“无剑”吗？
木剑心里那种仿佛什么落空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起来，以至于连唇边往常带着的微笑也不经意间透出了几分真实的冷酷来。
“小无这段时间的进步甚微啊。”
事实上她进步很大，但是终究是比不得曾经她所拥有的境界。
少女依旧仰头看着他，静默着。在认真思考片刻后，她回答道：
“我会努力的。”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愤怒，甚至于连一丝不悦也找不到。仿佛真的觉得只是她自己的问题一般，甚至也不怪他忽然的出手。
看着少女一如既往平静认真的模样，木剑脸上的微笑渐渐的消失了。他盯着她的脸打量了良久，连任何微小的神色变化都不放过。
最终，他还是没能在她的脸上看出任何不甘，恼怒，亦或者是不满的负面情绪来。
有些东西不太正常。
现在，他发现了这个异常的地方：
她没有负面情绪。
一丝一毫都没有。
回想他教导她的这些时间里，她认真乖巧得仿佛世界上所有老师渴望的好学生，认真，刻苦，听话，从不抱怨，也从不愤懑。
她一直待在剑冢，和他待在一起，除了他教给她的东西外，她从不主动问他任何事，好似没有“好奇”这种情绪。
木剑想，他似乎找到她曾经与现在之间的共通性了。
————残缺。
曾经的她冷得好似七情缺失，而现在的她毫无阴霾的模样，比起七情缺失更像是少了一部分灵魂。
·
木剑有好一段时间没去见无剑了。他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剑冢内练剑，然后便不予理会了。
她向来听他的话，所以不必担心太多。
他出了剑冢，分别去了五个地方查看，最终回到了剑冢的剑碑下，以树枝在将推演发现的结果暂时写在了地上。
五基石有缺。
上次五剑之境崩塌，他以无剑为祭，填补了缺口，止住了崩塌。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并不明智，所以他帮助无剑转生，让她重新出生，以保五剑之境的五基石不动摇。毕竟基石是支撑这个世界的根基，要是基石有缺，这个世界便会从最底部开始崩坏。
可是现在代表“无剑”的基石处于虚实之间，它不完整。
因为无剑不完整。
当初的那场献祭太过简陋粗暴，无剑的三魂被撕裂了。三魂有失便不记前尘，灵魂有损便到不了曾经的境界。
…………
推衍的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后，木剑抹掉了写在地上的东西，然后逆着夜风跃上了山崖。
夜晚的山崖上风很大，将他的衣襟吹的剧烈抖动。
他抬头望着无剑曾经常常看的那个方向，良久后背着风直接曲腿坐在了地上。
他不在剑冢的这段时间里，无剑的作息没有任何改变。
日出练剑，日落而息，连练剑的地方都不曾改变。
她不曾向任何人问起过他。他不说，她便不问，实在乖巧，或者说……太过乖巧听话了。
当初感觉的依赖不过是错觉而已。
那双映得出人影的琉璃眸也只是骗人的假象。
她和过去一样，眸中空白而冷漠。
…………
完整的无剑必须归来。
五基石不能缺失。
木剑看着远方虚无而缥缈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事情稍微有些棘手了。
无剑遗失的灵魂并不在无剑之境，她的那部分灵魂通过当初裂开的空间脱离了五剑之境。
想要找回完整的无剑，就必须把遗失的那部分灵魂引回来。
“看来，得准备引魂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缺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