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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干物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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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月,天气渐渐回暖,微冷的风中夹带着淡淡的暖意,人们身上的衣物逐渐减薄,天地之间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姬师与公孙月翀并排坐在外廊之上,之间放着两个古朴的玉杯,玉杯里盛的是酒,琥珀色的液体正在微风的轻拂下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酒杯之间放着一碟烧好的鱼干以及一小碟子太师饼,算是佐酒的吃食。
姬师和公孙月翀有意无意的呷一口酒,再吃一口小菜,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院子,听着春天的声音。
姬师家毫无修饰的院子里,少女模样的女子正伸着脚不停的踢打着一棵开满桃花的桃树,粉嫩轻薄的花瓣落满了一地,在树下铺上了一层好看的粉色地毯。
少女一边踹一边笑,笑声迎着风飘满了整个院子,不自禁的便让人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好端端的干嘛要把树上的花踹下来?”
公孙月翀端着酒杯看着那位貌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虐待那棵盛放的桃树,一时之间说不出是有趣还是惋惜。
“桃花的寿命本就短暂,花期一过零落成泥,倒不如让我打下来闻闻味道也好。”
姬师还是那一身白衣的打扮,漆黑如墨的长发没有任何的束缚贴着他的背垂下,白皙清冷的面庞之上,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公孙月翀从未在姬师的身上感觉到四季更迭日夜交替,除了上朝之外,无论何时他总是那一副样子。
虐待桃树的少女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脚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气鼓鼓的转头向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我不管啦!让阿迎来帮我。”
粉色衣服的少女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二人,一副委屈不满的样子。
“阿迎,阿迎你在哪里?去帮阿桃把花瓣收一下。”
“哎,来啦。”
轻轻柔柔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还不等公孙月翀抬头去找,一名黄衣女子便出现在了那棵桃树之下,手拿着个白布袋子正在帮着阿桃装地上的花瓣。
“你就会偷懒。”
黄衣女子一边向着阿桃抱怨,一边将花瓣轻轻的拢成一堆。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里又换了两个侍女,前些日子那两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呢?”
“她们呀,自然是回老家去了。”
姬师伸手拿起一尾烤好的鱼干放进嘴里,洁白的双齿上下一咬,一条雪白的鱼肉便被他咬了下来放进嘴里。
“也是该回去了,马上就要到春耕的日子了。”
公孙月翀点点头,将琥珀色的酒液缓缓的送进口中。
“别管我的侍女啦,你今日怎么有空这么早就来我这儿?不用早朝?”
“陛下不是打算过几日去春猎么,故而最近都在忙着春猎的事。”
“因为春猎的事连早朝也不上了?”
公孙月翀的面色突然尴尬了起来。
“不过正好,前些日子的山风有些大,刮得着实吓人,这几日的天气倒还不错。”
“陛下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在各地春耕的奏章上来之前,趁机游玩一番。”
“他还真是童心未泯。”
“他、他?喂阿师,都说了不要总是称呼陛下为他。”
公孙月翀吓得不轻,杯中的酒液险些颠簸出来。
“呀、呀!这是什么?”
刚回过神来的公孙月翀又被少女的叫喊吓到,有些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粉色衣服的女子再度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东西。
“姬师大人,您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姬师从阿桃的手中接过一看,发现是一只通体翠色的鸟儿。
“是一只鸟儿呢,这鸟儿的嘴巴可真红。”
公孙月翀伸手点了点它的喙,他觉得那鸟好像看了他一眼。
“翅膀受伤了。”
姬师将鸟儿的翅膀伸展开,发现上面有一点鲜红。
“可能是前些日子的山风太重了吧。”
“姬师大人我们救救它吧,它好可怜啊!”
“就依阿桃的。”
姬师看着哀求模样的阿桃浅浅的笑了起来。
“阿迎去哪里了?”
公孙月翀只见阿桃跑了过来,却没见到本应在那棵树下黄衣少女的影子。
“在这里。”
姬师从阿桃手里接过一串迎春花的枝条,温柔的将她收进了怀中。
将小翠鸟包扎好,公孙月翀便接到下面人的通报,说是陛下有事商量。公孙月翀起身向姬师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阿桃叫住了。
“公孙大人。”
“是阿桃啊,什么事?”
“姬师大人说您出发那天请务必来府上一趟。”
“来府上做什么?”
“姬师大人说让您将今日救下的那只翠鸟带走放回符禺山。”
“三日之后我便启程,那鸟儿的伤势可能好?”
“姬师大人说可以的。”
“好,我知道了。”
“请您一定不要忘了。”
“不会忘的。”
于是就在启程的那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公孙月翀便将姬师从床上吵了起来将鸟儿带走了。
“阿师!阿师在家吗?!”
公孙大人的大嗓门在姬师家的门前响了起来,正在厅内看书的姬师掏了掏耳朵,自从这位一品带刀侍卫和皇帝陛下春猎之后,他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聒噪的声音了。
未等人引进,公孙月翀便自顾自的打开了大门,此时的他,已经走在姬师家那从未修整过多院子里了。
春草尚浅,才刚刚长至脚面,可院子里的芳草气息,简直比山里的还要浓厚。公孙月翀闻着充满生命的味道,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陶醉其中了。
“公孙大人……”
“公孙大人啊……”
青衣女子淡淡的声音传来,将公孙月翀从缥缈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哦!”
公孙月翀朝那女子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冲着厅堂长驱直入了!
“阿师,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次的春猎多么的惊险。”
带着阵阵的春风,公孙月翀已然走进了厅堂,坐到了姬师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了。
“惊险?有人抢劫皇家队伍?”
姬师听后面露淡淡的惊讶。
“这倒不是,比抢劫要惊险百倍,不知怎么的,一开始还好好的,但等我们陪着陛下逐渐深入山体之后,山上突然升起了大火,那火势再伴随着山岚,吓得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不过看你的样子像是有惊无险?”
“还真叫你说对了,算是有惊无险吧,不知为什么,那火势正凶猛的时候,却又渐渐的减弱,然后竟然停下了,我们趁此急匆匆的下山没损一兵一卒,皇帝陛下也直称好险好险呢。”
“无事就好。那只鸟儿呢?你放了么?”
“说起那翠鸟倒也奇怪,一开始我放它它还不走,不过后来起火大家都很慌乱,等我再想起它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火惊吓到然后自己飞走了吧。”
“这样啊,飞走了就好。”
姬师听后淡淡一笑,将书放到了桌上。
“你先等等,我去泡茶给你压压惊,前两日得了上好的春茶,今日正好你来了喝。”
说着,姬师站起身来,托着素白的衣裳朝着后面走去。
公孙月翀一人闲着无事,视线不禁落在了姬师摊开的那本书上,书上画有一只小鸟,和那只小翠鸟有九分相似,旁边还有一些关于那只鸟的批注。
只见上面写着:小华山又西八十里,有山曰符禺之山,其鸟多鴖(min三声),其状如翠而赤喙,可以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