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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水城外百里处,密林中,一条蜿蜒的路上一辆马车沉重但飞快的跑着,顾不上颠簸,也毫不介意溅起的石子砸在车上,甚至打在车辕处二人的身上。二人神色惊恐,眼看后面两匹马越来越近,拼命地挥着鞭子抽打拉车的老马。
马车后面是紧追不舍的两匹马,一黑一白,马上的人也是一黑一白,快马疾驰带起的风将二人衣摆吹得飞扬而起,但他们目光中只有眼前的马车,如同猎人在紧盯猎物。
这二人正是墨谪和林坦,他们在渝水城盘恒三天才打听到渝水城一伙转做劫持良家男人为娼的人,二人拆了他们的据点,逼问出最近几天拐卖男子的去向,打听到有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听形容很像贺六郎,他被一日前出发南下的马车带走,车上除了那个男子和孩子还带着十几个男人,林坦拧断了那些人的脖子,然后就跟墨谪一起追过来。
毕竟他们早了一日,墨谪与林坦追了整整一天,中途又遇见一伙儿试图杀掉林坦一夜成名的江湖肖小,快到黄昏才看见那马车的影子,是一辆绿色粗布包裹的马车,车两边有万顺镖局的幌子,他们打着运镖的旗号将这些男子卖去南面,南面连年打仗男人的价钱比北方要高很多。
墨谪与林坦眼看追上哪里肯放弃?眼看着一点一点近了,拉车的老马已经累得快要口吐白沫,越跑越慢,墨谪忽然立在马背上纵身一跃就到了马车车顶,那车顶禁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墨谪虽然着急但还没失去理智,她知道必须先控制住马车,不然马受惊恐怕会伤到车里的人。林坦也如法炮制正要过来,墨谪正要一脚踹飞驾车的两个女子时忽然一伙儿黑衣人窜出,一支飞镖过来正中墨谪右腿,墨谪这一脚失了力气,竟没将那女子赶下车。
那女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停了车,这时已经有两个黑衣人上了马车,将墨谪拦住,与她缠斗起来,林坦也是一样被人缠住,黑衣人有十几个,武艺不低,一时之间墨谪与林坦都无法脱身。
这些人看起来像是职业杀手,出手狠辣,匕首上难说没有淬毒,而那马车车顶也不怎么结实,两个人上去就摇摇欲坠了,墨谪怕他们凶狠不顾车里人的死活,只好跳下马车,与那些人继续打斗。
车上两个女人吓得两腿瘫软,但毕竟也是混□□的,见过点世面,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她们能够招惹的,但看两方打斗在一起,竟无人理会她们,匆匆马鞭抽在马背上,往前跑去。
墨谪见状急了,本来只想打退对方现在也下了杀手,一剑刺进一个黑衣人心窝,自己也是眼前一黑,想要用剑挡住对方攻击,谁知抬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剑没抬起来反倒被对方的匕首刺破了手腕,又觉得脚下虚浮根本用不出力气。
林坦与墨谪自然不同,二人功夫虽然差不多,但林坦出手就是杀招,又拿着墨谪给他的剑,一会儿就是血肉横飞,就看见墨谪这边情势不对下手就更是阴狠,幸好在一个黑衣人刺向墨谪脖颈处时及时赶了过来。墨谪这边有一人功夫很高,林坦与他打斗一会儿竟然没杀死他,只是伤了他的腹部,被那人逃走。林坦再看墨谪,发现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人已经倒在地上,这才知道墨谪是中毒了。
而那可能载着贺六郎的马车早已不知去向。
但林坦顾不上去救贺六郎,他查看了那些黑衣人的衣服,里面没有任何能够说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应该是职业的杀手,有人雇了他们,而他们用的通长是剧毒。林坦只觉得五内俱焚,但身为林家堡堡主生死之事见得多了,还能勉强镇定下来。来不及多想,翻出身上给解毒丹药(这种丹药可缓解百毒,但不能真的解毒)给墨谪服下,拿了一柄死去杀手的匕首,带着墨谪上马,火速去了京城的方向。
只有在京城才有最好的大夫给墨谪解毒。
墨谪的那匹白马不如林坦的马,跑的慢耐久力也差了不少,半路时就口吐白沫死了。
林坦一路疾驰,一夜间就到了神女府,这样的速度用神速二字形容也绝不为过,在神女府门口,跟了他数年正直壮年的黑马也终于如墨谪那匹白马一样,倒在地上,活活累死了。林坦没有时间伤心,迎着微亮的光扣想神女府大门,自己也如同踩在棉花里一样,脚下虚浮眼前一片模糊,看到有人来开门,就直直的倒在地上,也晕了过去。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手上也被那些黑衣人的匕首划破了一道不大的伤口,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经变黑。
此事惊动了皇帝,她派了所有的御医,御医医术高超也见多识广,虽没见过这种毒但医书上有记载,按着方子配置解药,服了之后养上半个月也就好了。
神女府的人被吓得六神无主,如今神女和正夫昏迷,府中除了一个住在缥缈院耳房里的乔公子全都是下人,管家等人还能镇定,那些年轻的小斯侍儿早就开始议论纷纷。
幸好,林坦中毒很浅加上体质好两天之后就完全恢复了。
他到了缥缈院那时墨谪已经醒来一次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那位乔公子一直在陪着她,见他来才离开了。
林坦握住墨谪的手,那天带着墨谪骑在马上他就一直在想,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就在一天以前他还在为自己成为她唯一名正言顺的夫侍小小的兴奋着,林坦知道这样不应该,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哪怕只有几天,甚至几个时辰,只有他,他一个人是她唯一名正言顺的夫侍,他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她,他们日日同期同坐同吃同眠,一起做着一些事情,也是好的。
而那个时候,如果她半路停了呼吸……林坦会带着她换一条路,再也不回京城,不找贺六郎不告诉上官煜曦,甚至不管那个师兄,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为她挖一座坟,然后与她一同躺在里面雇个什么人将他们一起埋葬。
看着她白皙的手指,林坦微笑,她还在,他特别想看看那个神采飞扬的她。哪怕她还是会为了贺六郎憔悴,会再接回上官煜曦,甚至娶墨乔进门,林坦忽然觉得,只要她还在,那些也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林坦正出神,墨谪慢慢睁开了眼睛,她依然面色苍白,但嘴唇上的深紫色已经褪去,墨谪对林坦苦笑,“好疼。”
她的腿被飞镖扎穿了,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受过最重的一次伤。以前哪怕刮破手指,乔都会第一时间帮她恢复,这次乔也劝她赶紧用伴生体里的医疗设备治疗伤口,但是墨谪没有。
她在林坦腿骨折的时候打过林坦,也打过很怕疼痛的上官煜曦,那时她对疼痛是没有概念的,直到这次醒来才知道原来疼痛如此难熬。她想经历一个正常愈合的过程,这是他们都经历过的。况且,伴生体的能量越用越少,自从乔出现,她更加珍惜伴生体中的能量,许多基本的保护措施也被她撤掉,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除此之外解毒的过程也很痛苦,全身酸痛还恶心头晕、呼吸困难,吃不下任何东西,墨谪显得格外虚弱,。
“六郎那边……”
“我派人继续去追了,我也昏迷了一天,他们追上去的有些晚,现在还没有找到。”林坦的语气格外温柔,眼中满是懊悔,“那些杀手只怕是冲着我来的,都怪我结怨太多,竟然连累了你。”
墨谪摇头,“说什么连累,我们本该祸福同享,反倒是我,手里拿着神器还那么容易着了道儿,让你担心了。”
“我们救人心切,又太托大了,防备普通江湖人或许能够,但那些杀手训练有素,是专门用来暗杀高手的,行动无声无息,我也没发现他们在附近,是我大意了。”林坦说道。
墨谪回握林坦的手,点点头,“好好查查谁要害你,一次不成只怕还有下一次。”说完,墨谪闭上了眼睛,没有力气再说话。
林坦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他得罪的人不少,但能恨到请这个级别杀手杀他的,他一时还想不到。
门口,乔正端着药要进来,林坦上下打量了一遍乔,看年纪怎么也有二十五六岁了,竟然还未婚配,难说不是在等自己的师妹。
“你要进门我拦不住,”林坦脸上柔情尽散,满是冷厉,“但你最好不要像他们一样,他们都没有真正将他放在心上,不过是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无辜可怜,却没有一人想到他们做那些事会伤她多深。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她挚爱,一个有人收拾,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林坦斜眼看乔,哪怕乔的目光如古井无波让他看不透,也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你若敢做这样事,我就杀了你!”
乔点点头,“我比谁都不想伤害她。”
“那样最好。”林坦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