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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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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林家堡已经恢复了大体秩序,只是萧条了许多,后面旁系的院子几乎空了,不得不说,既没有死又没有跟二长老一起逃离的,不论是旁系还是侍卫仆役,都是对林家堡忠心耿耿且武艺高强的,值得重用。
尸体堆金成山,黎紫叶与二十几人一起挖了大坑埋了,有名有姓的或是别派的都装在棺材里等着人来认领,一时附近几个城镇管材价格猛涨。常顺联系了知州,那知州姓何,见数个村落被屠杀又怒又惊,上书皇上要发兵剿灭地天谷,当然,这都是后事。
墨谪每一天都筋疲力尽,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每个人都很忙,除了林坦。
他屋子的门一直关着,只有贺六郎和春熙夏鹊去给他送吃的,偶尔陪他一会儿。他昏迷时墨谪用伴生体里的医疗系统给他治疗了一下,可惜进行到一半医疗设备没有能量了,那个东西本来就不能存储多少,这种透过表皮接骨的事情也很费能量。于是墨谪吩咐把他锁在屋子里十天不许出去,黎紫叶不反对,三长老听说林坦骨折还自己跑到风雷堂的事后也表示这是墨谪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因为厨师以及大厨的手下、弟子们都死了,所以贺六郎除了送饭还要与春熙夏鹊带着一些不轮职的或者伤势不重的护卫、下人一起准备所有人的饭菜,一日三餐下来也是十分忙碌。
“你就吃一些吧,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墨谪刚走到门前,就听见贺六郎说:“你不吃饭,饿坏了自己怎么办?你看这都是最好的食材做的,这才花菜是我自己种的,肉是小张村刘叔叔自己养的猪,又肥又香……”
“你回去吧。”林坦很不耐烦。
“你吃了我就回去,要不喝点汤也行,”贺六郎继续说道:“汤也是上好的老鸡汤,我熬了两个时辰呢,还有用人参炖的,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贺六郎说了有一刻钟,忽然就传来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随后是林坦的低吼,“滚!”
贺六郎唠唠叨叨的话戛然而止,随后叹了一声,“哎——我去给你做新的。”
“不必,我要出去。”林坦平静了一些,又说。
“你伤还没好出去做什么?妻主不许你出去。”贺六郎态度稍微强硬了些。
“不许我出去?为什么不许我出去,趁着我受伤,林家堡大乱,把林家堡握在手里么?”林坦阴阴一笑。
“妻主不会要你的林家堡,你放心吧,她只是帮你打理几天,等理顺了还是要交给你的,你别多想,大家也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这伤……”贺六郎耐下性子说道。
“不要?她自然不要,如今的林家堡,入不得神女的眼。”林坦打断了贺六郎的话,“你这个神女正夫也不必对我个江湖草莽低眉顺眼,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墨谪本来是来看他的,听到这儿有些哭笑不得,贺六郎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能够抽出这么多时间给林坦做吃的,劝他吃饭,对他的恶语相向也毫不在意,着实是难为他了。可惜,此时的林坦哪有心情关心猪是谁养的,鸡是谁杀的?
“什么正夫,我哪配做神女正夫。”是贺六郎的声音。
“不配?你手中握着她的心,她对你……”林坦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说:“正夫也可休弃侍人,休书我已写好,你只需签字画押,以后,我就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又是休夫!墨谪听到这儿实在无法再听下去,一脚踹开门,“既然知道他是正夫,你如何对他毫无敬意?”
药味扑面而来,然后墨谪才看清室内一切,里面光线昏暗,一些碗碟摔碎在地上,汤汁喷溅的四处都是。林坦靠着软枕坐在床上,发如枯草,整个人瘦了几圈,一身桀骜消失,满眼都是嘲讽。
墨谪进去,站在床边两步处,贺六郎起身相迎,林坦却并未抬头。
“给正夫道歉。”墨谪说。
“不用,妻主,你怎么来了,不用道歉。”贺六郎慌忙说道。
“神女好大的架子,不过神女再厉害也不能在我林家堡撒泼,你请回吧。”林坦头向内,态度冷淡。
“撒泼?林坦,只要我一天没写下休书你都是我的侍人,我让你给正夫道歉!”
林坦不语。
“都说妻主可责罚夫侍,我今日便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妻,一辈子都是!”
墨谪在林坦房里找了一圈,虽然没有鞭子藤条,但书桌上有一对镇纸尺寸不小。墨谪顺手拿过来,林坦腿上有伤墨谪并不敢太用力去摆弄他,只是拿着镇纸威胁道:“给正夫……”
谁知话还没说完,林坦忽然伸手猛地用力夺去了镇纸,将墨谪的手扳向一边,二人对了几招,林坦忽然翻身下床,与墨谪对打起来。
这骨头接上了,人就是不一样。
林坦那双腿还僵硬着,也许每动一下疼痛难忍,可他好像没受伤似的与墨谪对打。
“妻主,林坦腿上有伤呀,不能打斗,你们快停手。”贺六郎急的跳脚,又帮不上忙。
墨谪也不想打,可她停不下来,林坦竟然招招致命,她稍有松懈只怕不死也是重伤,墨谪心里忽然一片寒冷。
“林坦!妻主教训侍人天经地义,你不必给我道歉,只是不能与妻主动手呀!”
林坦哪里听得下去?只是招越出越快,越快越狠,目光浑浊,发泄一般,仿佛已不知面前的人是谁。
如果他面前的不是墨谪,可能死了好几次了。
“既然你想打我奉陪!”墨谪说道,“不过,若是打输了……”
林坦却全然不顾墨谪的话,只是不要命一般不停地出招,他腿上疼痛,就用手上的招式来弥补,运足了内力只攻不守,一时之间墨谪也只能一步一步退着防守。
但他毕竟才受了重伤,这些天心中百感交集不吃不喝,只是堪堪喝了几碗药,哪里能撑得长久?
很快,额头上大汗淋漓,出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墨谪渐渐占了上风,终于能找几乎缚住他双手,一下将他推倒,死死按在床上。
“林坦,你想杀了我吗?”墨谪大喝,如果说刚刚还顾忌林坦腿上的伤,那么现在不必了,墨谪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既然你如此恨我,对六郎也毫无敬意,就别怪我教你怎么做侍人!”
吩咐了贺六郎下去,墨谪把林坦的上衣脱下来死死地缠住他的手,然后举到头顶,再褪下他的裤子,绑住双脚,林坦没有反抗,只等着墨谪将这一切一气呵成。
然后听见了贺六郎关门的声音,墨谪没有迟疑,拿起镇纸,一下一下的向林坦背、臀砸去。
“既然你想杀了我,我就先下手为强!”墨谪手下不停,看着自己在林坦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林坦绷紧身体,听着镇纸一下一下落下来,墨谪用了全力,每一下都让他疼的眼前一黑,他不禁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想挣扎又有一道无形的枷锁抑制着自己,最后一丝清明让他没有反抗。
臀背上被墨谪打的疼,腿上更疼,在□□的巨大疼痛面前,他忽然忘了那些精神上的折磨。
忘了死在血泊里一个一个林家堡弟子,忘了林家堡受到的重创,忘了林家堡在武林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忘了他还差几个时辰就正式接任林家堡堡主。
也忘了墨谪是神女的事实,忘了她很快就会离开,忘了自己可能会变成她众多夫侍中最普通的一个,忘了以后可能会为了墨谪一点点的宠爱而诚惶诚恐,忘了以后会有太多的人压在他头上,让他日夜难安。
忘了那种深入骨髓的不甘和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有透不过气来的憋闷。这些,好像都随着每一次毛孔的舒张,肌肤传来的疼痛而远去了。
甚至蔺如风的死给他带来的喜悦,也忘了。
都忘了,忘了自己为什么桀骜不驯,宁折不弯,宁可被休弃也不愿卑躬屈膝,也不愿把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里。
疼,就是单纯的疼,贯穿全身,深入骨髓,让他无暇分心。比起这些天在头脑中疯长的各种念头,和繁杂到理不清的思绪,这可真是一种……享受。
然而那疼痛骤然停了。
“林坦,你想没想过道林家堡为何有今日惨剧?难道仅仅是因为林勿一人或者华山那些人吗?”感觉到林坦不再挣扎,心中气闷也渐渐小了,墨谪问道。
林坦苦笑,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但他仍觉得这些时时刻刻想要摆布他的女人是罪魁祸首。
“因为林家堡已经腐朽,旁系一无是处!既没有本事也不衷心,他们只想着能从林家堡得到些什么,对林家堡没有任何认同感,也不认为林家堡是他们的根,甚至,对林家堡的存亡毫不在乎。林家堡存在太久,他们已经认为是理所应当了!于情,人类的生命重过一切,死了那么多人,我们必须为他们哀悼;于理,他们,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了那些人,你以为是坏事?他们除了能阻碍你,能消耗林家堡,还能做什么?没有了他们,反而少了很多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