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只小花妖》汕然

2、团圆（一）

　　【壹】

　　（我终于写完了这个故事，用了一年的时间。）「注:加括号的第一人是小花妖，正文内容是第三人称叙述。」

　　烟雨三月，桃花初绽。

　　江南到处都是繁华的景象，男子穿着青铜色的长衣玩味于闹市之中，或烂醉在酒肉的奢靡里。女子多在闺阁中细细修画着妆容，还嘤嘤合着窗外新燕的曲调。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摇着手中的折扇，踱步于这喧嚣的市井之中。他的眉目间满透着英气，腰间悬着一个酒壶，眼光里全然找不到这江南春日繁华的光影，他只是自顾自得走着，竟像是独自行走在世俗边缘的过客。

　　他就这样穿过了喧闹的集市，走入了郁郁葱葱的山林。在山林的深处有一座城，四面环山，少有人踏足。相传，那里的桃花从来都不凋谢。那座城叫做青城，在青城里有一座叫团圆阁的茶楼和一个并不古老的传说。

　　解语就是团圆阁里的一个写戏人。她没有亲人，也不知自己是怎样到了团圆阁。大概像她这般糊涂的人，有个名字，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屋檐，便已经足够了，别的事情都没有那么重要。

　　闲暇之余，解语总爱听城里的老人们讲这座团圆阁的故事。

　　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吧，北方的战事频繁，时常会有流亡之人误打误撞来到这座与世无争的小城，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想再离开。青城就这样生生活在了所有的纷争之外，成为了传说中世外桃源的模样。

　　有年仲夏，满城的桃花都开成了血红的颜色。微雨中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踏着雨中的落花来到了这座安静的小城，买下了这座茶楼。这女子生的绝色，面若皎月，一双浅褐色的眼中落满了清冷，好似是哪广寒宫中的仙子误落了尘世。茶楼开张那天她亲手写下了梁前的牌匾——“团圆”，清秀的字迹映着门前大红的灯笼，氤氲的暮色里，这本来温情的两个字竟透着股莫名的苍凉。

　　大概在她的心里藏着一个愿望，藏着一个有朝一日想要团圆的人。

　　从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帕子上总是缝着一个“云”字，大家就索性叫她云姬。云姬泡的茶极好，传说中不同的人总能喝到不同的味道，常常有人会醉。云姬总会给团圆阁里的茶取名字，时间久了，这茶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名字。常常有人慕名而来，就只为一尝她亲手沏的茶。可她却从来都不喝自己沏的茶。

　　云姬常常在有月亮的夜晚站在茶楼的小戏台上跳舞，红纱辗转，月色照在她白皙无暇的脸上，在那月光和纷飞的落花之中，她是最美的绝色。城里的人都记得那个夜晚，那是她最后一次站在那座戏台上跳舞，花瓣自她的指尖滑落，落了满地的鲜红，听闻那天夜里有人看到了她流眼泪，却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的后来，人们才猜想，大抵是因为那晚夜色丢了月光。

　　第二天，云姬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有着倾城相貌、永远穿着红衣的女子。

　　茶楼的戏台上只留下了一支笔和一把剑。

　　有人说，那是因为云姬一生曾爱过两个人，一个书生和一个将军。

　　这座团圆阁她只为自己而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