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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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柚七还看到了一个熟人——凡儡音。
不过这个凡儡音很明显是这个时间点的凡儡音，一头及腰墨发，一身黑色长袍，脸上也不似现代的时候，没有什么笑意，是冷漠的表情，不过不变的是那张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清秀少年的脸。
凡儡音会出现在这里，他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在他起初遇到凡儡音的时候，他就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哦，要不要来投靠我吖”的模样，不是这个节点就存在的人，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凡儡音对于杜临寒嘴上畏惧，实际上调笑部分居多，纵然有几分真，却也是能够与其争一两锋芒的角色，既然如此，那么他对于秦夙当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更何况此时的凡儡音看表情就是拽得跟个什么似的，若想要逃走，也许从他这里下手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苏柚七估计当初秦溯也是逃了的，估计还成功了，只是他不知道秦溯是怎么样的，没有记忆和能力，他想要将其方法如法炮制也不可能，只能自寻出路了。
问题就在于，凡儡音与秦溯的关系了。
凡儡音却是主动来找苏柚七了。
他面无表情道：“秦家徒生变数，我此间若放你走，你就莫要再回来了。”
秦家有了什么变数并不是苏柚七所担心的，这本来就是他期盼已久的情形，但是一旦真的到了面前，他又觉得不对劲了。
心底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呐喊着“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就这样走”云云，苏柚七斟酌着拒绝了凡儡音，他夜里翻来覆去想着，觉得唯一的可能是因为这不是秦溯记忆中的样子了，所以他才会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又不是秦溯，他与秦溯之间至少隔了数千年，还有物种，想要将记忆扳回原样委实是在讲笑话。
苏柚七躺在床上睡不着，只好找系统唠嗑。
“系统你知道原来的秦溯是怎么做的么？”
“不知道。”系统一顿，“不过就是知道了估计你也做不到吧？”
苏柚七：“……”这天没法好好聊下去了。
“那怎么办……”苏柚七拿被子崩溃的捂住自己。
系统则难得的给了一个比较有用的建议：“每次离开都是需要你触发一个点……就像触发任务一样，而触发任务的npc肯定是杜临寒，你要是想回现代肯定要接触杜临寒——也就是秦夙，你这样肯定是回不去了的，你最好想想办法接近秦夙。”
苏柚七坐起来：“你说得对。但是问题就在于，怎么接近秦夙。”
系统懒洋洋道：“反正秦夙肯定会来找你的，这事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你不如想想怎么触发……秦夙怪异的地方，好让你回去。”
苏柚七一愣，想了想道：“感觉奇怪的，是秦阑啊。”
系统耸耸肩：“这个就看你自己了。零点了，还是早点睡吧。”
苏柚七了无睡意，但是还是轻轻道了一句：“晚安。”
突破口就在于秦阑。
——
秦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本来傲慢的表情顿时一变，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下蛊啊，我的大小姐。”秦溯笑吟吟道，“我最擅长的便是蛊了，我本以为你会小心一点的……但是就目前看来，人生果然处处充满了意外啊。”
秦阑怒目而视。
秦溯面不改色的笑道：“你知道我给你下的是什么东西吗？我新弄出来的东西——我都不想称它为蛊毒了——毕竟一般蛊毒可做不到这样，我给它取名字叫做‘黄泉路上莫回头’，这就和它的功效有一定联系了，你想知道吗？”
秦溯神秘一笑，他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不仅话变多了，甚至还有心情俏皮的卖关子。他眨眨眼，道：“你会越变越小，就像在走一遭黄泉一样的，这不就是‘莫回头’么。”
人在死后走黄泉路，会在走时最终变回自己幼年的模样，最终在婴儿时期的模样投入轮回井，开始轮回下一世。
“你看是不是很有趣？不过我的蛊最后不能让你转世，毕竟又不是轮回井，做不到这么逆天的效果，它只是会让你魂飞魄散而已……不过你放心，这个过程会很慢很慢的，至于多慢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可是荣幸的第一个试验者呢。”
秦阑脸都绿了，她努力的稳住声音：“你想要我做什么？”
“放我走。”秦溯轻声说道。
秦阑尖叫一声：“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
秦溯笑得讥讽：“秦阑你知道么？夙哥不会喜欢女子，但是我怕时间太久了……他又不是变态，总不会喜欢一个小女孩。”
“你这个疯子！我送你出去，快把解药给我！”秦阑气疯了。
“疯子？”秦溯歪头，笑容有一丝鬼畜，“那也是你们逼的……而且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说过了，这东西是我新弄出来的，可没有解药。你最好小心一点，要是伤着碰着我了，没个几千几万年，我可能就弄不出解药了呢。”
秦阑咬牙，气得直跺脚，最后不情不愿的从腰间摸出钥匙将秦溯脚踝上的铁链打开。
秦溯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了，你可以走了。”
“解药呢？！”
秦溯又看着秦阑蹙眉：“你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刺耳？别总是这样说话——注意你的礼仪，秦小姐。”
他又恶劣的笑道：“解药是没有了，不过你放心，没个几千年你是不会死的。”
秦阑很怀疑秦溯在骗自己，但是她又担心是真的，索性他也不肯给自己解药，自己也拉不下脸子去求人，只好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
苏柚七再醒来，还来不及回味梦中秦溯与秦阑那一段事，就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界儿。
这是一片槐树林，远处有村庄与农民。
苏柚七一身锦衣，倒是与质朴的村庄格格不入。
苏柚七不知怎么，觉得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村庄。不过或许也不用凭这可怜兮兮的直觉，他之前在现代被杜临寒带来此处，竟与此时完全相同，普通村庄哪里能保存这么久？
身体又不受自己控制了，看来这一段记忆应该是至关重要的，或许他可以知道当初杜临寒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个地方了。
苏柚七看见自己——或者说是秦溯，漫天槐花盛极，他将一个黑色木匣拿出，在一棵槐树底下挖了一个坑，跪坐下来，抚摸着木匣的盖子，嘴角微微勾起。
不是讥讽，更不带恶劣的意味，是自从苏柚七看见秦溯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真实的、温柔的弧度。
秦溯缓缓将木匣打开——
——“你叫秦溯，回溯的溯。我是你大哥，夙兴夜寐的那个夙。”
“……夙哥。”
——“夙哥，这块玉质地极好，你说我应该用来做什么好？”
“用来做玉坠吧，什么模样都好。”
“那我可以在上面刻夙哥的名字么？”
“……刻我的名字做什么？”
——“夙哥，我喜欢你。”
——“他们说我本来不是秦家二少，与秦家没有任何关系，我这副与你一模一样的脸也是因为秦家的秘术……”
“小七……”
“他们说在我之前已经有六个人了，不过他们都没有撑过秘术，他们还说我本来是凡人，本来有一个幸福安稳的人生，但是因为秘术所以让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更非妖非仙。”
“小七，你相信他们吗？”
“这些是我在秦家的禁地里知道的。”
“你应该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不会再看别人一眼，真相是怎么样的，又与我何干呢？他们根本就不懂，于我而言，有你在，才能算作是幸福安稳。”
——“秦家为什么要执着于拥有一个与家主一模一样的人呢？”
“秦家人都是疯子，所谓秦二少，只是让秦家未来家主修炼的炉鼎罢了，偏偏这秦家二少还甘之若饴。等着吧，活不了多久的。”
——“我只相信夙哥。”
——“夙哥，你要成亲了？！娶秦阑？”
“……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很冷静。”
——“对不起，夙哥，我不能看着你和别人成亲，所以……如果秦家家主是我了，就不会再有人来跟我抢你了吧？”
——“这是禁蛊的子蛊，母蛊在我身上，子蛊若是离开母蛊太久了，子蛊就会生不如死……”
——“果然如此……夙哥，你还是要离开我么……你为什么听信秦阑的话？！”
……
……
……
庞大的记忆疯狂涌入苏柚七的脑海，此时他明白过来，这个木匣里面，装着的是秦溯的记忆。
凡儡音走到他身后，秦溯察觉到了，便合上木匣，回头笑道：“你倒是来得准时。”他将木匣放入土坑中，掩埋。
凡儡音表情淡漠：“你真的能做到？”
“那是当然，秦家禁地里，还是有点有用的东西的。”秦溯笑得恶劣，“不过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你知道么？就算你摆脱了秦家，还会有下一个‘秦家’出现，这些还都会是你自己揽过来的。”
“何出此言？”
秦溯垂头看着手掌底下的这一小方被翻过的新土，说道：“体现得再怎么冷漠，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不能忍受漂泊的性子吧？”既然想不似浮萍般漂泊，却又没有一个家，那就只好找一份强制性的责任了。
秦溯嘴角不知所谓的勾起：“凡儡音，你真是个怪人。”
“从本质上而言，我并不是一个人。”凡儡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溯起身，轻嗤：“我和你纠结这些作甚……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你现在就决定好了？”凡儡音眼中难得的浮现出一丝迟疑。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约你在这里见面了。”秦溯道，“走吧，再晚一点就不好了。”
二人来到了轮回井边。
秦溯对凡儡音说：“想离开秦家，就去禁地里看看。”
又垂眸低笑道：“……如果我还能有来世，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再接触到这里了。”
凡儡音神色似有些触动，远远的看着秦溯，眼中带着悲悯。
秦溯又道：“行了你赶紧走吧，夙哥就要来了。哦，对了，如果日后你见到我的转世，就拉他一把吧，让他幸福安稳的过完一生。”
凡儡音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消失在了秦溯的眼前。
秦夙姗姗来迟。
秦溯偏头，看见了他，只微微一笑，纵身跳进了轮回井……
那一笑，宛如盛极的槐花，微小却也绚烂，亦能夺人心魄。
秦夙看见，轮回井旁，一枚串着红绳的玉坠散发着微弱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