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昭雪》田园先生

59、死亡口谕（二）

　　昭雪没有抬头，还保持沉默。
　　“为兄会一直等着你回来。”他说完便离开了。
　　昭雪停在原地，任秋风吹着面纱，吹着衣摆。
　　后面街道处，义安帮帮主冷封看着远去的白焰，又看着昭雪，面容清冷。
　　“姐姐，姐姐，是那个姐姐！！”翊儿出来游玩，忽然从另一个街道看到了蒙着面的昭雪，不顾家仆阻挡，不管是不是惊扰了圣驾，他还是朝昭雪跑了过来，后面跟着那几位着装一致的家仆。
　　“大胆，竟敢惊扰公主大驾！”宦官立刻呵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姐姐！”翊儿回想着之前在雅水阁见到的那位蒙着面仙雅出尘的女子，从那时，他就一直想着她，找也找不到，现在忽然遇见，怎么也不想错过，就算是触动了圣驾。
　　昭雪一听有人叫她，慢慢转身望见了翊儿，眼中满是吃惊，接着对着宦官道：“放开他。”
　　宦官只好离开他，让他过去。
　　翊儿一看姐姐竟然让她过去，很是紧张，心里想着该怎样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令他想不到的是，昭雪忽然迎了上来，张开怀抱，口中道：“翊儿，你怎么到这里了？”
　　翊儿一惊，姐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要抱我？
　　他怀疑着这一切，却还是抱住了昭雪，抬头仔细一望，透过面纱，他看见了一张绝美却熟悉的脸，“姐姐？”
　　“翊儿，是我，我要进宫，等我回来再去颜府看你。”昭雪不知道翊儿曾经在元宵节见过自己，还暗暗喜欢自己，所以很是亲切自然。
　　翊儿很是尴尬，撒开手，不好意思地回着，“好。”
　　昭雪上了轿，离开了。翊儿看着昭雪离开，心里忽然很疼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原地打转，想着自己那份不能拿出的情意，自己自言自语起来，“唉，为什么？为什么？”
　　昭雪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不知为何这一路竟然那么漫长。昭雪仍旧围着面纱，并没用时间去想要不要摘下来。
　　轿子走到了皇宫附近，四周都是高大的城墙，也没有了人烟。宦官仰首挺胸，好像是仗着在皇上面前做事，趾高气昂，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其他仆人迈着忠实的步子，跟在他身后，璃月与几位女仆伴在轿子的两侧。
　　本来那么和平的场景，只是忽然五个黑衣人执剑从高墙上飞下来，打破了这气氛。四人朝着赤手空拳的男仆扑去，男仆被悉数刺杀，每人留下一声惨叫离开了人间，那宦官吓得瑟瑟发抖，面容苍白，脚下流下一片水，接着被带头的黑衣人的剑插入胸膛，血红的剑从他背后出来，慢慢地滴着血，他猛地拔出来，带着身旁的四个黑衣人朝步辇走去，几个婢女吓得躲到一起，不敢看这几个人。
　　他们觉得几个婢女不会给他们造成威胁，于是齐齐向步辇靠拢，亮着沾面鲜血的剑。
　　那剑尖一碰到步辇，忽然五十位蒙面青衣卫从四面八方落下来，像是下了雨一样密集。带头的是宋天泽，身着柳黄色锦衣箭袖，其余为青色。
　　两路人再次纠缠起来，刀剑相交，但是黑衣人力量太弱，很快就被围在了中间。
　　昭雪听到刀剑再次相碰的声音，立刻呼了一口气，就知道会有人来救她的。
　　宋天泽正准备过去请昭雪，却忽然道路两侧又来了两百黑衣人，双方又打了起来。
　　这下昭雪就不那么淡定了，为什么又打起来了？正在昭雪想透过窗看一下时，忽然她背后的轿子猛地被人劈开，一把锋利的刀子从她背后伸出来，架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上。昭雪猛地一惊，消失不见了。
　　两路人还不知昭雪被抓走，还在厮打中，青衣卫武功稍微比黑衣人高一些，但黑衣人明显比他们胆子大，一直向前冲，还有就是黑衣人不知为何源源不断地来人，青衣卫慢慢败下阵来。
　　情势急转直下，忽然刚才在茶楼的一辰从空中翩然而下，手放背后转身幻化出来一把虎啸剑。
　　两队人见他来到，停了一下，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宋天泽看向来人，忽然嘴唇一翘，立刻将面前的黑衣人刺伤了。
　　黑衣人见宋天泽动手，也都不顾来人打了起来。
　　一辰带着固有的拒绝慢步走向黑衣人，去帮青衣卫解围，寥寥几剑就扫灭了许多黑衣人。青衣卫士气大涨也都连连击退黑衣人。黑衣人招架不住，只好先退回。
　　一辰没再去追，而是来到了轿前，“公主，受惊了！”
　　轿内没有声响，他心中猛地一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次洗脸时看到母亲的空阔的怕，像是天就要坍塌。
　　他犹豫不决，宋天泽忽然过来，不由分说就拉起了轿帘，结果发现轿子后面被人砍破，轿子里空空如也。
　　“皇上！”宋天泽来到了皇宫，进了明月殿，看见皇上背对着他风雨不动地站着，听到他的话，皇上并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微臣无能，”宋天泽做好受批评的准备，呼了口气壮了壮胆，“帝姬公主被人劫走了。”
　　皇上听到并没有很大动静，薄削的唇阴险地弯了一个笑容之中最吓人的弧度……

　　昭雪离开后，华容长来到书房，拿起书背了几首诗词，忽然怎么也看不下去了，脑子里都是和昭雪相处的场景，想到昭雪那次装扮的模样，他不自觉地笑了，他拿起书，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幻云亭，亭旁又许多花草，几个男仆在修理花草。
　　他回想起那日掀开昭雪盖头时的惊讶与欣喜，自己本来没有对这门急促地婚事抱有好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真的不会让人意料到，昭雪就这样来到了他身边，虽然他被她利用，将他这里当做了避风港湾，但是他还是很高兴能有一个人与自己作伴。
　　华容长依稀记得，自己从五岁起，每天第一声鸡鸣被胥先生叫起来，当时父亲将他请来做门客，他却看见华容长在书房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看书籍，还摇头晃脑的，很是可爱，胥先生心生感慨，觉得容长是可造之材，于是专门教育容长。
　　每天鸡鸣叫起来他，胥先生一句一句地教容长背声律启蒙，背古诗词赋。容长也很听话，很聪明，生活作息很规律，每天也就是背书、骑射、写字、作画，也不经常外出，但是华府来客甚多，客人见了在亭间背书舞剑的容长都很吃惊，对他赞不绝口，出了华府就会到处宣传，因为能见到华容长的都是有名望能进华府自由游赏的人，这慢慢也就成了帝城大臣文人，甚至贵族的地位高低的标准。他们对外逞强，说容长相貌十分好看，简直不像是人间的俗人，修养很高，才多识广，慢慢地容长变成了帝城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华容长到十四岁时，胥先生对他说，“容长啊！师责成矣，汝自浩瀚。”接着他请见华冉对华冉道：“在下无能，教不了容长唠~”说完便离开了华府，做了教书先生，但是容长依旧有时间就去学子监找胥先生，听他的课，与他探讨学问。他还是鸡鸣则起，更落而安，早起晨读，晚卧而书，又在武师傅的教导下，学习骑射，这一切都那么的寻常安静，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聊，反而觉得很充实，外面的传闻他也听到过，都说他是天才，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拿什么换来的诗名，又拿什么换来的武艺，那是整整十年的时光。
　　只是这些安静地生活在昭雪来到的第二天就变了，他自己觉得变得很有趣，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生活，确实自己受了伤，但是看着她就不会觉得痛了，她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他很想知道，急切地，想了解她……
　　“驸马爷！”璃月和几位婢女在他们打斗时偷偷挨着墙角离开了，其他的婢女吓得腿软不敢再动弹，但是璃月还是坚强地站起来，快步跑到华府，给华容长报告。
　　华容长听见她声音很急切，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第一次不顾书本的感受将它丢到了书桌上，纸张停了一瞬，接着慢慢合拢。
　　他跑出书房，看见璃月，立刻询问，“公主怎么了？”
　　“驸马爷！公主被绑架了！”璃月本来是很淡定的性格，现在却十分慌张，看来她也很忠心于昭雪。
　　华容长一听，耳朵旁顿时像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作响，其他什么都听不见，但是理智还是让他开口询问，“公主在哪里被绑的？”
　　“皇宫附近，奴婢带你去……”
　　华容长由小柏扶着，下了轿，看到眼前一片狼藉，死尸遍布，轿子已经被人劈开，很明显昭雪被人劫走了。
　　华容长没作言语，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明显是两路人，但是这是那些人呢？华容长并不知道昭雪曾经得罪过谁，他只知道白焰对她的强烈占有欲，难不成是他的人？就算他不害怕华府的地位，但这明显是和皇帝对着干啊？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是个毛头小子，他就不知道里面人的身份吗？不知道她这是要去见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