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昭雪》田园先生

42、婚书

　　“两个月前，犬子被人抓走做了人质，微臣的夫人因此大病不起，现今没有多少时日了，只求公主能以颜家大小姐的身份去一趟颜府，让微臣的夫人走的圆满一些。”颜书宇声声如泣，字字锥心，听得白昭雪好难受。“原来这就是你来的缘由啊！”白昭雪不禁感叹，心中颇为感动，只是见了一面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又不会仙法，只能让那位夫人徒添对尘世的留恋，只怕走的会更不安。颜书宇见白昭雪不答应，还是苦苦哀求，为了让自己的夫人能好一些，他堂堂七尺男儿一直跪在打上，“还望公主成全！”白昭雪不知所措，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自己一下没了分寸，要是金亦飞或者容长哥哥在就好了，至少他们会告诉自己怎么做，但是现在……“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愿为国捐躯，誓死效忠大西雅！”颜书宇声音越发高昂，面露青筋。白昭雪听在耳里，心中却动了些恻隐之心，她思考了一番，很是感动颜书宇对自己夫人的爱，又想到一个奄奄一息地人在等自己，白昭雪原本就善良的心更是承受不住了，“好吧，本宫随你一同前去。”颜书宇听到白昭雪的话，顿时激动万分，“微臣谢过公主。”白昭雪笑了笑，心想，其实我到了那里也是和先前一样，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您快起来吧！”不多时，白昭雪便随颜书宇进了一辆翠幄清油车，赶去颜府，只带了蓝叶一人，蓝叶也一身素衣，没有穿宫女服。白昭雪特意换了件平常的衣服，头顶一简易的海浪形刺绣眉勒，柳叶眉画的恰到好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三千青丝一半绾于一金镶玉蜻蜓簪，一半垂至腰下，粉色撒花洋绉裙长及脚面，领口、袖口加有彩色外缘，腰间束有宽约四指的丝带，借以束衣，又挂有水仙玉与永不离身的琉璃药瓶，脚着长筒白丝袜，踩着花盆底绣花鞋，清秀脱俗，藏不住她的大家风范。白昭雪由蓝叶扶着下了轿，便看见两间兽头大门，一大一小，一正一副，正门之上有一赤金九白鹇青地大匾，匾上写着头大两个字“颜府”。门前站着几个小仆，衣着较常人家的小仆华丽许多，看来这颜府家财也不小，看着颜书宇不过四十，有这番作为也实属不易。“公主请。”颜书宇在白昭雪身后为白昭雪指路，请白昭雪先行。于是白昭雪就由蓝叶扶着进了东侧的门。刚进了寝室，就传来了阵阵咳嗽声，颜书宇跑到夫人身边，急忙对她说，“夫人，婍儿来了！！”颜夫人一听，不顾身体安危，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这就要跪下。口中还断断续续地说着，“臣妇……给帝姬公主……请安！”白昭雪亭亭玉立在正堂，见少妇病入膏肓，一时不忍，立刻松了蓝叶的手，起身去扶她，“你既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谁知夫人一直不起来，一抬头，满脸泪水，“婍儿，真是我的婍儿？”白昭雪一怔，被这情景感染的有些悲伤，见夫人如此这般，心情莫名地沉重，只好先让她起来， “您先起来吧，坐下吧。”夫人还很年轻，但是因为重病，显得很是苍老，白昭雪简直有些不忍直视，但是夫人的两只手从抓到白昭雪的手后就再也没松开过，一直紧紧地攥着，好像是害怕白昭雪只是个幻想，生怕她离开。白昭雪感觉到手上轻微的疼痛感，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了看夫人的脸，却被那无神的眼睛里慈祥地目光震慑了，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自己只是因为同情她才来看看她，并不是以她女儿的身份来拜见她，顿时白昭雪心中萌生一丝愧疚。“婍儿，真是我的婍儿，我的婍儿从小长得就好看，现在还是那么好看，真好，我的婍儿。”白昭雪耳朵听着她的碎碎念，还没忘将她扶到床上。颜夫人会心的笑着，疼爱地看着白昭雪，目不转睛。颜书宇扶着夫人坐在床边，看到夫人笑得那么开心，他也笑了，站直身子，看着白昭雪。因为手被颜夫人抓着不放所以白昭雪也坐在了床上，眼睛看着颜夫人。“婍儿，你可知母亲有多想念你吗？”颜夫人激动地声泪俱下，一直看着白昭雪，“你被别人抱走后，你父亲和我到处寻找，都没有结果，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一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时期，她就无比难过，离开父母，不顾父母反对，下嫁给当时的颜书宇，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又被人抱走了，当时她都想过用自尽了解此生，还好被颜书宇及时发现制止了。现在孩子竟然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是有些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又不知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的心事全都讲给自己的婍儿听，而她就深信不疑，白昭雪就是她的婍儿。“还好，你还好好地活着，我的婍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白昭雪心下十分感动，就算自己不是她的孩子，能代替她的孩子来接受她的爱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过得很好，劳烦您挂念了。”昭雪不自觉地就用了“我”，而不是“本宫”；用了“您”，而不是“你”。颜夫人见白昭雪笑了，心下更是感动，一时激动地忘记了咳嗽，却没有忘另一件事，忽然她看向颜书宇，对他说，“老爷，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我有事情给婍儿说……”颜书宇听到后，不知为什么看了看白昭雪，有些迟疑要不要拿出来，可颜夫人再三催促，他只好移步到衣柜前，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拿了出来。白昭雪不知所以得看着颜夫人慌忙地接过木盒，颜夫人将木盒打开，木盒里盛着一些首饰，白昭雪以为她是要将她的首饰给自己，谁知，她却道：“婍儿啊，这些首饰是给你准备的嫁妆，本来以为没有用了，谁知你又回来了，真好。”白昭雪看着她如意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很是难过，这种母亲疼爱女儿的心情是谁都无法体会的，白昭雪不禁有些眼泛泪花。一旁的颜书宇却不知为何有些担忧，一直看着颜夫人手中的木盒。颜夫人将盒子中的首饰拨开，从盒子底部拿出了一封书信，“婍儿，这是当年定下的，既然你又回来了，就不能违了约。”“夫人！”颜书宇立刻阻止她拿出来。白昭雪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好静静地看着。“老爷，我怕我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希望能早日看到我的婍儿有个着落。”颜夫人咳了几声，又看向白昭雪。白昭雪忽然感觉有阵凉意从背后袭来。“婍儿啊！这是当年母亲与沙儿定下的一门亲事，本来还有些担心外人会说咱们颜家攀沙儿的高枝，不过现在你被皇上御封为公主，也足以配得上沙儿家的少爷了。”“什么？”白昭雪一听，“这是？婚书？”白昭雪内心是拒绝的，自己先前就很鄙视这种古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荒唐的是，自己还真遇到了娃娃亲！！！刚刚正感动的准备做几天她的婍儿，可是现在，自己要是做了她的女儿，就意味着自己要跟什么沙儿的，什么少爷成亲了！！可是，颜夫人却没在乎白昭雪惊讶及抵抗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婍儿啊！我即刻差人去沙儿府上送信，咳咳，要是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嫁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咳咳……咳咳……”她咳得更加厉害，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拿着婚书递给白昭雪，看样子是白昭雪不答应她就会咳死过去。白昭雪伸手抚了抚她的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不语看了看颜书宇，说好的只是帮帮他看看夫人，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颜书宇见夫人命不久矣，不忍心看着夫人带着遗憾离开，只好跪下来，恳请白昭雪先接了婚书，其余的事后再商量。白昭雪一时有些无语，接吧，这可是我的婚姻大事啊，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再说，自己若是嫁给了这个人，那以后就不能找容长哥哥了，自己不是还要去敬亭找容长哥哥嘛？这怎么办？“公主，不能接啊，这可是您的婚姻大事啊！需要皇上定夺！”蓝叶在白昭雪身后，急的紧紧地攥着两只手，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公主的额驸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定下来？“咳咳……”颜夫人咳得很是厉害，全身抽搐，躺在了床上，身上的首饰盒也滑落到了地上，首饰从盒子里倒了出来。“好了好了，我接了这婚书了，您别动怒了！”白昭雪无可奈何，只能先皱眉接过来。白昭雪看着手中有些年月的黄纸笺，心情有些沉重，垂下了眼睛。“我的好婍儿，真懂事！”这夫人立刻就有了好转，坐起来，脸上却还带着痛苦的表情。见过坑爹的，还没见过这么坑自己女儿的，白昭雪现在真替她的婍儿悲哀，这个母亲太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