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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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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一阵阵玉石相击的声音从白昭雪寝室传出来,珠帘后的雅间内,白昭雪盘腿坐在一张小型的万字炕上,旁边卧着那只黄猫,三四个月了,它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炕上一张厚实的檀木桌,油滑锃亮,桌上几个小巧玲珑的青铜小器,盛着僵蚕、白附子、白芷、山柰、硼砂、石膏、滑石、白丁香、冰片。
白昭雪拿着玉石杵捣药,认真仔细,不为外物所打扰。长长的睫毛此时安安静静的,收敛了以往的调皮,变得稳重万分。
上次师傅离开后就再也没来过,肯定是生自己的气了,自己在他眼前睡着,肯定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快后悔死了,每天在书房等他,也不见他来,她只好自己学习,待有一天见了他还能向他交代。
现在,她找到了能治胎记的药,亲手捣药,找个时机送给他,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再继续做自己的师傅。
“太子驾到。”门外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穿过大殿传入白昭雪的耳朵,吓得白昭雪一惊,来不及收拾就跑到了大殿,慌慌张张地坐在了美人榻上,见金亦飞进来,便起身走了过去,傻笑着,“你来了。”
她现在还不想让金亦飞知道自己在磨制消除师傅脸上胎记的药,一是因为她自己还不确定这药物的疗效,一是,她想给师傅一个惊喜,告诉了金亦飞,金亦飞肯定会给师傅说的。
“嗯,来看看你,一开始还以为你在书房和陆太师在一起。”金亦飞有些疲倦,坐在木凳上,大手扶额。
白昭雪眨了眨眼睛,两只小手不安地转着手帕,右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左腿,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把他的陆太师给气跑了?
她偷偷瞄他,却看见他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劳累。看他这样,白昭雪也不忍心再让他心烦了,她也知道,现在他是太子,不久就是皇上,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实权,被许多人耻笑,所以他要努力掌握皇权,除掉苏中君他们。
“你没事吧?看起来,你不太好过。”
金亦飞手搭在桌子上,睁开眼,也无暇顾及白昭雪和陆炜,“皇帝可不是好做的。长诀太子这个人,精力太旺盛,可把我累坏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一点,我还是很好的,天天无事,”白昭雪也坐了下来,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对了,你成了长诀太子,那你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记得。”他不以为意,“你不记得吗?”
“不记得,”白昭雪摇头,“不过还好,我一来就遇到了华容长,他给我讲了许多我以前的事。”
“前几天,我见到他了。”金亦飞回想起那个和他打斗的少年,想起来少年跪下时的不屈刚正。
“真的?你见到容长哥哥了?”白昭雪喜出望外,立刻张牙舞爪起来,毕竟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还是挺想他的。
“容长?哥哥?”金亦飞一脸嫌弃,撅起嘴,“当初,让你叫我一声哥哥比登天还难,就这么容易叫了他哥哥,切!”
“咳咳,那个,不一样啊,人家可是男神级别的人,文笔又好,长得还帅,人家让叫,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反正我是看透了,”金亦飞伸着懒腰,瞅着她,“想他了?”
“有点,”她承认,并十分认真地回答,“因为我感觉他离开我活不了……”
金亦飞瞪大了眼睛,“你也太自恋了吧!人家活得好好的呢,还英雄救美呢!”
“英雄救美?”白昭雪倒吸了一口气,“未免太正义了吧!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切!人家拿你当回事了吗?现在,谁没了谁都能活,你还在这里挂念他,他早把你忘了。”金亦飞进了口茶,语气冰冷,“别把自己的精力过多的投入到这里的人,咱们迟早是要回去的,情缘越多,包袱越重。”
“我看的很开啊,就是怕你太投入角色了,成天忙的不可开交,现在的你显得特别疲惫。”白昭雪也开导他,顺便问了一句,“你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走了吗?”
“等把你安排在华容长身边我就回去,这个长诀太子快把我累趴下了,”他双手放下杯子,重重地抹了一把脸,“雪妹妹呀,要是你是西雅皇帝你会怎么做?”
白昭雪并没在乎他怎么叫她,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高中历史课堂上出糗的事。
她是历史课代表,历史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踩着黑色高跟鞋,烫着卷发,颇有气质,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特别喜欢白昭雪。
历史老师写得一手好字,每当上历史课的时候,每个同学都期待着她拿着无尘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下课题,动作一气呵成,苍劲有力,下面同学无不惊叹。
当时正在学近代史的鸦片战争,老师英姿飒爽地讲完课,在课件上呈现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生活在鸦片战争的年代,你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老师亲切的叫了白昭雪。
白昭雪站起来,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忽然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是皇帝你该怎么做。”老师以为她没有思路,善意的提醒她。
“努力拓展外交。”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老师听到后也挺满意,点了点头,这个课代表还挺合她心意的,“那具体怎么做呢?”
“去英国卖辣条!”没错,那股异香就是有同学在偷吃辣条。
吃辣条的那个同学一听,以为在举报她,立刻将埋在桌洞的头抬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把辣条塞进了桌洞,绷住了红红的嘴。
可是,班里有个同学“卟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所有人,哈哈大笑……
“咳咳,”白昭雪回过神,总不能让他去英国卖辣条吧,不过,现在有辣条吗?
“这种事,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应付啊。”
“也是啊!”金亦飞感叹一声,又抬头仰在椅背上,“你这脑子,考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
“什么?”白昭雪睁大了眼睛,敢侮辱她的智商,“你竟然敢怀疑我的智商。”
她拧着头,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说错了吗?”金亦飞一挑眉,还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没有啊。”
“你!”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就去打金亦飞,金亦飞见形势不妙,立刻往外跑。
两人一路追逐,竟跑到了御花园。
“你站住,不许跑!”白昭雪踩着十寸高的花盆鞋跟踩高跷似得,拿着手帕的手指着他,冲他大叫。
“你追不到我,哈哈!”金亦飞一脸得意,跑过一个竹亭,却没看见亭中之人。
“落梅春来早,垂柳燕归巢。花丛蝶儿跑,相逐人儿巧。”一相貌出众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与一个少女打闹着跑过,心生嫉妒,却又一副受屈的模样,“皇祖母,玛父已去,世上就再无疼爱孙媳的人了,孙媳虽为皇祖母亲自给长诀皇兄挑选的太子妃,但是孙媳进宫六个月,皇兄从来没有与孙媳独处过。过一个月就要选秀了,孙媳全仰仗皇祖母了。”
在她左侧的正是端仪,端仪还是挺喜欢这个柳尼的孙女柳凌呢,拉起她的手,只道,“你玛父为四朝老臣,为我西雅立下过莫大的功劳,现今,他已逝世,哀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天懂事理,一方艳阳清风,一方黑云压城。
黑压压的天空下,沉闷的青石街上荒无人烟,所有人都在逃避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世界像是被无辜的人无心打翻了墨池,洒墨一方。
只是忽然红衣堂主出现在了泼墨空间里,鲜艳的红色惊煞了万物,她穿着齐膝的黑色皮靴,步步生花,她红色衣摆活跃如飞,衣摆触碰处,皆生红花。她目视前方,魅惑众生,朝着目的地前行。
不远处,一座华丽的院子,正门站着两个带刀侍卫,还有一人正是赤焰堂堂主心腹韩澧。门上挂着一榆木匾额,上面题有红字三个——赤焰堂。
韩澧见这拥有奇异能力的女孩不顾一切地向赤焰堂走来,虽不带杀气,但也不是善茬,立刻走出几步,去阻止她。
红衣堂主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甩衣袖,纤腰玉腿霎现,白皙手臂上戴着的铁链相击叮当作响。
韩澧轻视了她,一下倒在了地上,见状,他立刻命令那两位侍卫阻止她,“上,抓住她!”
还未等那两个侍卫拔刀,少女轻盈一跃,翻墙而过,双足点地,玉手轻轻滑过脸颊,满脸的不在意,静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人。
正厅立刻走出来了几人,带头的便是白昭雪的容长哥哥。
他一身紫色的长袍,腰间戴着佩剑,眉亦轩昂,见了红衣庭主就自行猜测了起来,“一身红衣,铁链绕臂,玉链齐膝,又步步生花,定是那梅花海梅花崖的香草庭庭主,只是她来我这赤焰堂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