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小乔传》浣晴

3、缘起

　　日子就这样过去，皖城的镇守者换了一个又一个，有的宽厚温和，有的暴戾荒淫，而我渐渐习惯了这种动荡不安的生活，渐渐接受了大势已去的事实。
　　汉室不可复兴。
　　从前只在史书上幸得一览的衰亡与兴起就在我所生时代，宛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
　　窗外事如何随它去吧，我本无能为力。
　　下了许多天小雨，我在屋中写字的时候，终于瞥见了阳光。窗外的竹子又长高了一截，嫩绿得发亮。一阵风吹来，送来新鲜的空气，也送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丫鬟笑嘻嘻地走进来：“ 二小姐，你可认识周郎？”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
　　她继续说：“周瑜，二小姐不认识？”
　　哦，就是前两天打进皖城的那个？听老哥说干得还不错，体恤民生，广施恩惠。
　　我问丫鬟：“认识他做什么？”
　　丫鬟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什么方才周瑜孙策上门提亲，我爹居然背着我们姐俩应允了，孙策挑了大姐，被挑剩的我给了周瑜。
　　我被气得跳脚，忍不住语无伦次地大骂：“这俩哪来的？！他以为他们是谁啊说娶就娶？！打仗不好好打仗整天想些被窝里的事算什么英雄？！叫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如果丫鬟就是丫鬟就好了，可她毕竟是跟着我爹混的丫鬟，对我比我爹更加了解。她敛了笑容，恭恭敬敬地对我说：“两位英雄自来提亲，桥公见其二人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才决定将二位小姐嫁与二人。他素知小姐恋家，可是姑娘早晚要嫁出去的不是？这场姻缘事关政治，事关民心所向，小至个人恩怨，大至家族存亡，还望小姐体谅。”
　　好个有理有义的措辞。
　　我望着她的背影发笑，一个人在房门口站了半天，想了很多很多事。夕阳西下时与姐姐同去找爹爹，对婚事表示应允。
　　后来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年坚持反对这场婚姻，爹爹一定会为了我的感受背上不守信义的名义退回这桩婚事，而周瑜也不会强迫我。我会继续留在皖城，继续在爹爹的庇佑下活着，继续在井底做一只青蛙，哪一天嫁了出去，说不定会被婆家嫌这嫌那，被丈夫颐指气使，儿不忠女不孝，平凡庸碌地走完一生。
　　只可惜，我遇见的是周瑜。
　　只可惜，我的一生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