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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命定归途 ...

  •   “难得回趟天界,结果家中不但没人接风洗尘,还把本将赶到外头来寻人,呵呵,”睚眦将军绕开插立在宫门外坎处的神刀,挥开披风,领着两个亲卫骁将跨进了门,笑语晏晏,气魄豪爽,扫一眼宫中众人,立刻朝迎上前的凤琬走去,“霄儿说她娘上你这作客来了,本将才冒失地来找。”
      凤琬眯起眼,淡淡笑起:“将军派随从传个话,本君早就摆宴迎驾,现在这样子,寒酸得让将军见笑。”说着,吩咐侍从端茶送水,让出上座恭迎贵客。
      其余众人均是俯首行礼,刚才的恶斗煞气也收敛退散。
      “夫人,”睚眦欣喜地向鲤芳夫人走去,牵起她的手执于掌心,“何不在宫中等我,害我好找。”
      鲤芳夫人轻唤了声夫君,神色复杂地瞥过四周,勉强朝他笑了笑,似乎不太愿意他来搅局。
      虹眠皱着眉纵观全局,不知在想什么,又悄悄走到凤琬身后,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凤琬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低垂的眼眸弯成新月般的弧度,似笑非笑,深不可测。
      “睚眦叔!”龙霓拉了我跑过去,兴奋得指手画脚,“你看外头那么多隼卫,这‘作客’成了‘坐牢’,我们想给你接风洗尘也脱不了身啊!”
      “你就会恶人先告状,”低笑一声,睚眦伸出大手拍了拍龙霓的脑袋眼神一转,移向了我,“小御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出落得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跟我当年一样啊!”
      我脸上一红,低了头给他行礼:“将军谬赞。”自打我进太虚殿,已经三百年没见到他了。
      “谁像你这贫嘴浪子!”夫人小声嗔道,翻了他一个白眼,“你根本就没回龙神宫,直接来的吧。”
      睚眦大笑三声,掩饰被夫人看穿的窘迫,趁着转身拉扯披风的机会朝夫人使个眼色,低声说:“算到你会受困于此,特地来英雄救美。”几许轻佻逗得夫人脸上泛红,害羞地抽回了手,斥他一句“不正经”。
      龙霓煞风景地干咳两声,拽过睚眦的胳膊,没大没小地继续告状:“你看,他们扣了这个犯错的道僮,不领罚也不放人,还扯什么交接驻兵进步了城,睚眦叔你给说说理吧。”
      睚眦“哦”地应了声,回头看一眼夫人,两人仅对视一瞬,似乎就已灵犀相通。
      “将军,莫怪本君唐突,交接驻兵却进不了城,耽搁了事,可是军法重罪。”凤琬道,神色怡然,一点也不着急,招呼着睚眦坐下说话,“本君统帅天兵,自然要作个表率,不能让他人笑话。”
      睚眦听着,婉拒了奉来的茶,亦不坐下,闲散地在殿厅中来回踱步:“我道你怎么还不来取入关令,原来是碰上麻烦了。守魔域的那群小子,主将是麒麟宫宫主,原先本将也不愿多管这群麻烦主儿,任他们自生自灭去。现下要他们交权,索性就把不乐意的事推到本将头上来。放心,本将既然回来,就是要摆平这些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或怔或疑。我瞥见了耸肩的龙霓,也明白了睚眦将军前来的用意。
      毕竟是龙神七子,虽然生性冲动粗犷,但用起这含糊推托的本事,倒也常能将人哄住。想必当初夫人也是这么被他哄进怀中的。
      凤琬垂眸浅笑,抱拳一揖:“那便多谢将军费心了。”信或不信这说辞,他心中自如明镜。
      “应该的,”睚眦停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从腰间取下一物递过去,“入关令便交给你了,我已派人把麒麟宫的守将都调回阿修罗族域,至于魔域的四方城疆,处地分散杂乱,守起来很是不易。不过以你的资质,定是没有问题。”
      凤琬双手接过令牌,细细摩挲着铁令上的纹络,唇边扬起弧度:“谢将军器重。”
      夫人皱了眉,似乎有话要讲,却被转回身来的睚眦堵了回去。
      “夫人,修罗界最近动荡不安,两地族域皆有贼寇反抗,凤琬如此深明大义,弃天界安逸而助我龙神宫一臂之力,我们还得好好酬谢一番。”说着,睚眦背向凤琬的脸上笑意骤然冷冽,一如插在殿门的狂刀烈光,径自解了披风,给衣衫单薄的夫人披上系好。
      夫人抿唇会意,偏头向身后诸等幕僚微使眼色,抬手轻触睚眦的指尖:“那御儿的事……”
      睚眦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冲我一挑眉:“小御,你可有什么难处?”
      我指着呜咽的元采,小心开口:“这孩子一时贪恋犯了错,我想……向将军讨个人情,麻烦将军跟凤仙君说说,饶了他吧。”折个弯避开风头,我想凤琬也不会驳了睚眦的面子。
      “哦,”睚眦点头,转身向凤琬看去,“凤琬,你办事向来公正,该罚便罚,本将无可挑剔。只是你看,这孩子都求情了,本将也……”
      “将军客气了,”凤琬打断他,挥手招来一个侍从,“这道僮仅犯小错,近日惩处也足够给他教训。来人,把他身上的锁链给卸了。”
      “哈哈,凤兄果然善解人意!小御,还不快谢谢凤仙君手下留情?”睚眦笑向来爽直畅快,叫人完全想不到他有极深的城府。
      我只得朝凤琬躬身一拜:“谢仙君网开一面。”抬眼瞬间,竟与他的玩味目光相撞。冷冷地递出不屈的眼神,我看出他笑我自不量力的藐视。
      “将军,三天后便是更换驻兵的最后期限,到时本君会即时领兵入城,望将军届时部署好麒麟宫诸将,莫再与本君为难。”把玩着手中的入关令,凤琬声色渐威,鹰目炯然。
      睚眦摆摆手:“大可放心,本将行事从不拖沓,何况是天界大事。”
      “那就多谢将军的深明大义。”虹眠作个福身,得意地瞥一眼夫人,扬起的玉容俱是威风。
      睚眦尽收眼底,不作多问,吩咐手下将元采带回,又向凤琬一拱手:“本将还要去觐见玉帝,不便多逗留,这就走了,告辞。”
      凤琬携诸君一齐俯身相送:“将军慢走。”
      睚眦略略回眸,眺一眼他们的架势,大笑三声,跨步走至宫门,哐地一声拔出了插在门坎外的狂刀,挥舞如风,把刀背架回宽阔的肩膀上,激起的刀风叱咤奔掣,尘灰腾起一片,蔽住了晴空皓日,震得大椿树颤动不止。
      虹眠急忙以袖掩面,挡去唳风飞尘,蹙起的眉头下盛满了怒意。凤琬恬淡自如,静心受着这刀风的洗礼,恍惚眼中逝去一道狠劲,转瞬又成意味深长的笑。
      龙神宫众人跟着睚眦将军出了徊极宫,门外隼卫所立之处早被将军手下的骁勇军士拦截控制,两列金甲校将夹于道路两旁护送我等走出梧凰境。曾经凰鸣凤舞的轻灵仙地,此时肃杀得唯闻鸦鸟凄哭。
      睚眦将军与夫人商量了些什么,自己领着将士去朝觐玉帝天官,叫夫人带着我们回去休息。浩浩荡荡地离开梧凰境,似是出了前日凤琬上门质问的恶气,只是此番恩怨,怕是永无终局。
      回宫的路上,我特意婉拒了与夫人同乘,自己坐上最后一辆车辇,探望缩在里面的元采。这些日子只顾着想徜蛾、想自己,早将这无辜牺牲的孩子忘到了脑后。
      元采见了我立刻哭个不停,拼命责怪自己添了麻烦。我只得抚着他的脑袋安慰,心中有个决定也慢慢形成。
      “元采,我会跟睚眦将军走,”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艰难的抉择,“从此与太虚殿再无关系……诸童子中,你的修为尚算可以,丹房事务你也熟悉……”
      “前辈你想叫我代你的仙侍之职?”他惊道,随即垮下脸来直摇头,“不行不行,我做不来!”
      “这不是玩笑,”打断他,我叹气,“总有一天都要面对,早点晚点又何妨。”
      “前辈……”
      我摸了摸他的头,给他理顺了杂乱的发髻:“如果遇上难处,可以来龙神宫托人传信给我,我自会赶回来帮你。”
      他又哭了起来,似是舍不得。安慰了一路,抵达龙神宫后,我给他治了皮肉之伤,便叫人送他回去。元采跪在我面前,深深地叩了三个头,低低道了句“对不起”,抹着泪离开了。
      站在如瀚海流风的云霓间,我恍惚觉得自己像极了徜蛾,固执地赶走一切喧闹,赶走所有的人,独自倚着孤单而活。
      侍婢小倩几次催我去见夫人,我始终推托磨蹭。我怕见了她,就会被五百年前炽烈的火海吞噬尽五百年后的恩情。最后,龙霓使出了我不曾见过的蛮力,硬把我拖到了夫人跟前,三堂会审似的逼我交代五天到底去了哪里。
      我低头不语,夫人忧心忡忡地摸着我的额头问我是否身体不适。
      微一迟疑,我躲开了她的手,侧过脸不想抬头:“对不起……娘亲……”这两个字,吐出来有多艰难。
      “御儿,”她命令似的质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心里一阵绞痛,却装作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什么……”睁眼闭眼,为何都是她站在血泊中俯仰族人生死的傲慢模样……
      “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徜蛾有关!”龙霓揪起我领子一阵摇晃,咬牙切齿。
      我睁开虚靡的眼,有气无力地苦笑:“对……我控制不住……我、不能再留在天界了……”
      “不留在天界,你要去哪里!?”
      眼神慢慢移向夫人,硬是逼自己平静地触及她忧郁的目光,我用尽愧疚道出谎言:“随便去哪里,离他远远的就好……娘亲,我想,跟着将军去修罗界……”
      “什么?!”夫人瞪圆了眼,流离出一丝惶惑,“为何要选那里!”
      连龙霓也愣住,缓缓松开手,转而摁住我的肩,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无澜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编下去:“其实,我从小就渴望跟在将军身边征战四方,现在我要出力对付凤琬,也许是自不量力,我觉得我总要有独当一面的一天,否则永远只会拖累你们……留在天界,管不住自己,还总留下把柄,倒不如去修罗界驰骋。战场是非如烟,生死全然一念之间,倒也省去不少烦恼。”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被说服了一般,急切地想避开这里的冷漠繁华。
      “御儿……”点点凄凉浮现于夫人眼中,似乎早料到我会远走高飞,不住地叹息。
      相顾无言,夫人找不出挽留的理由,也说不尽应允的为难。
      门外传来侍从的请安声,紧接着婢女叩门通报,说将军回来了。夫人应了声,叫婢女打开门,自己匆匆理了理妆容,走向门口,去迎正往屋里走的睚眦将军。
      “芳儿,”睚眦将军见着夫人喜笑颜开,一身的风尘狂气衬得他雄壮如狮,下巴上胡渣点点,确有几分不羁浪客的模样,“我回来了,你可想我?”
      夫人替他解了披风,卸去重铠,擦了擦额上的汗,满眼温情:“你不是好卜算么,那算算我想还是不想?”
      龙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羡慕死我了,芳姨可难得这么温柔。”
      “贫嘴。”夫人睨他一眼,娇羞之态仿佛年少时分,拉过哈哈大笑的睚眦,微嗔一句,“早知道你喜欢成天在外浪荡飘摇,我就不该跟着你受累。”虽是气话,却溢满温馨。
      睚眦愧笑几声,揽过她的肩,拥着她走向我们:“尽让你们两个小子看笑话。龙霓,你该解释解释今天的事吧,快闹成逼宫肃清了,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龙霓吐吐舌头,朝我一努嘴:“御,你交代吧,我可怕被大将军罚。”
      接过龙霓的眼神,我明白他是故意让给我一个直接恳请将军的机会。应下声来,我向睚眦说道:“是场误会……我、结了一段孽缘……为了见那人而困扰了几日,娘亲以为我被凤琬捉去,才心急如焚地去要人……一切皆因我而起,请将军准我入麾行伍,断了这孽缘,替龙神宫征战抗敌!”最后,我撩起衣摆,郑重地跪在了他面前。
      睚眦脸上的笑意淡了,静默半晌,侧眼看向忧愁入眼的夫人:“芳儿,你怎么看?”
      心中一凛,他们,该不会都察觉了我有异样?
      夫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移步走近我:“御儿,不是为娘的太宠溺你,而是担心你会遇上不测……你遭邪魔之气侵身,若是堕入魔道……”
      “已无大碍,”我打断她,勉强而笑,“如果留在这里,痴恋着他,我才真的会损尽修为。”
      夫人犹豫着,望一眼睚眦,只见睚眦冷着脸掐指卜算着什么,自己只得幽幽再语:“你真的想好了么,御儿?”
      “是。”我深深叩首。
      “夫君,你做主吧。”夫人拂袖回身,默许了我的不知好歹。
      睚眦闻声,放下了掐算的手,微挑眉,神色又轻松了起来:“那还用想什么,大好男儿志在四方,早让小御历练去,也不至成今天这木讷德行。”
      “又和我抬杠。”夫人柳眉倒竖,瞪得睚眦连连赔笑。
      龙霓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不识趣地插嘴:“大将军算出什么来了没?”
      “当然算出来了!”睚眦一拍胸脯,“我算出,今晚你芳姨会亲自下厨的,对么?”
      “……原来将军算的是这个……”我笑出声来。
      “分明是下人说的,还真当自己是神算了。”夫人推他一把,掩不住盈盈笑意,转瞬却又化成淡淡哀伤,“你,可要好好照看御儿,别让他去危险要地打打杀杀。”
      我黯然,我也不想对任何人下手,何况,那里还是我素未谋面的故乡。
      “放心,”睚眦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近来阿修罗族域太平多了,凤琬要去的魔域四方城疆才是难守险地。哼,这小子敢跟我提条件,这回把他的驻兵分散到四方,看他如何兴风作浪!”
      “我说你这么爽快就把入关令给了他,”夫人抿唇轻笑,“果然老谋深算。”
      “那我们哪天回修罗界?”龙霓问。
      睚眦沉吟片刻,抬眼朗声道:“三日后,凤琬启程,我们就走。”
      只为盯住凤琬,不给他作祟的时机,所以要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芳儿,”睚眦转身执起夫人的手,靠上唇边轻吻,“天界诸事,辛苦你了。”夫妻远隔天外,百年只得须臾一见,其间辛酸,只能压进心里,抛在繁琐的争斗之外。
      龙霓看着,也恍惚迷了神,大概在想心中那个遥远相隔的人。
      我按住心口,不知该放纵、还是该克制住心底浮上来的月下孤影。
      我真的要走了,一去尚有苟活时,再去焉能忆君颜,终岁何堪愁相醉?

      三日后,天诏令龙神宫睚眦神将重整军士、编排行伍,回修罗界驻军御敌。
      龙神宫扬满兵旗,洒酒送军,千万将士披甲列阵,待将军号令一下,便挥师出征。
      我身着赤琉犀骨铠,编列为“镇岩军”统军副将,身后黑压压一群骁勇善战的朱甲天兵。□□乘着夫人赠我的鹿蜀天马,立在朱砂色军旗旁俯瞰天宫。
      镇岩军的统将是麒麟宫的一位仙君,正值英年,风度翩翩,名叫麟芽。他驾着三瞳雪羽狮经过我身边,停在我左前方,回头友善地朝我微笑。
      听说麟芽极好相处,聪慧善察,所以睚眦神将便让我跟着他办事。
      “阿御哥!”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龙霄气喘吁吁地挥手跑了过来。
      我立刻跳下马,扶住冲到我怀里的龙霄,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霄儿,你怎么跑出宫来?”
      “来送爹爹出征呀!”她笑靥如花,一指前方大军,“娘也在那里,我给爹爹祝完酒,赶紧来跟你道别呀!”
      我笑了,擦擦她头上汗珠:“霄儿是大姑娘了,懂事多了。”
      她脸上绯红,扁起嘴嗔一声:“阿御哥也跑去打仗,又没人陪霄儿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平静地说道,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龙霄连忙点头:“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我会像娘等爹爹一样等着你!”
      我一愣,却是无言以对。天真的姑娘,全然不知自己话中的情义有多重。
      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一串东西,晶亮剔透:“你看你看,我自己拿贝壳和水晶做的护身符,阿御哥,你一定要贴身戴着!”说着,踮起脚举起胳膊,生涩地攀上我的肩,硬是把这串斑斓的珠子系上了我的脖子。
      “很漂亮,谢谢你了,霄儿。”我低头,细细抚着粗糙珠子上残余的温度,对她温雅一笑。
      霄儿红着脸,傻傻地望了我一会儿,突然跳过来,双手拽下我的领子,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羞涩地吐了吐舌头,转身跑远。
      我怔在原地,呆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摸被她亲过的地方,滚烫如火。周围的人都在偷笑,我脸红到了脖子根,赶紧低下头。
      忽有一丝淡淡幽香飘来,若有若无的沁凉,似苦似甜,像极了月宫的寒桂之香。
      我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起头,目光所及,只捉住了兵士们身后宫墙拐角处一闪而过的素白衣角。
      是他!
      他要来送我最后一程,或是见我最后一眼?
      淡香犹在,人却无踪。
      他大概已知道我和他是同族,到底是惊喜还是犹豫,竟逼迫着他不愿来面对我的眼睛?!
      军旗高扬而起,遮住了半边天日,出征的号令传来,战鼓号角鸣声震天。
      我站在那里,痴望着早已不在的风景,忘记了战甲的沉重。
      喧闹而威壮的征程,我仿佛只听见了一片静谧,一滴泪落的声音,一声寂寞的轻叹。
      麟芽催我上马,我胡乱地应允着,眼中却空无一物。
      缓慢地上了马,迟钝地扯动缰绳,一次次扭头回眸,祈盼那抹让我望眼欲穿的颜色。
      却看不到清月之晖,却看不清广陌之寒。
      终了,我决绝地转回头,闭上了眼。
      相遇成序,相知成续,相别成虚。
      待重相聚,昔已成絮。

      〈卷一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命定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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