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血皇后》横棪

95、猎人的剑02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雪夜对战就是高|潮|部分，现在应该迎来尾声，皆大欢喜的结局处处透着轻松愉快的气息。

　　可惜它不是。

　　生活向来对绝大多数人吝啬，它平等而又残忍地告诉人们未来坎坷，根本没有所谓的happy ending。

　　玖兰李土并没有彻底消失。

　　玖兰悠和猎人合作也只是撕碎了他的躯体，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狂王]从来蔑视规则，在玖兰悠和玖兰树里倡导和平的时候，他肆无忌惮地制造LEVEL E。那些由人类转化的怪物成为他苟延残喘的养分。

　　他在被撕碎的那一刻逃离，留下成堆混在雪里的沙砾。

　　玖兰枢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和吸血鬼猎人坐在一起喝茶。

　　那些几乎褪色的记忆告诉他这不可能，高高低低极尽嘲讽的声音依旧在他耳边回响，混合着熔炉运作的声音，以及前辈夜半时分无数次的叹息。但是熊熊燃烧的壁炉，红茶温暖的香气，以及家人的笑声，都在提醒他这是真的。

　　尚显年幼的纯血种瞳孔中倒映着炉火。那火焰像是在他眼眸深处生根发芽，灼烧着赤红，将所有的颜色都扭曲成模糊的形状。

　　他端着茶杯，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如此自然地接受和纯血种并肩作战，甚至还应邀到纯血种家中喝茶的猎人很少见。上一个还是黑主灰阎，但那也是介乎人类与血族之间的存在。

　　可现在这个正在喝茶的人，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他甚至能听见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气息也很好闻，有一种淡淡的柑橘香味。

　　虽然说这样不是很礼貌，但是天性如此，得天独厚的生理条件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收到很多信息。比如她的血液气息，骨骼年龄，以及一些人类无法注意到的东西。

　　她很特殊。没有几个猎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拦下玖兰李土投掷的东西，更不会在寻常人难以忍受的低温环境中持续作战。但是她的生理特征又无比符合人类的标准。

　　玖兰枢微微皱眉。

　　猎人的直觉很敏锐，察觉到他的注视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五官并不像他的母亲和妹妹那般柔和，眉毛浓密，高鼻深目，不说话时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近。然而此时火焰的光影在她脸上扫下淡淡的一层，弱化了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美丽。

　　“刚才……”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嗓音有些沙哑，“你想过要杀了我，对吧？”

　　没有暴风雪的干扰，这次他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

　　这像是许久不说话才会发出的声音，沙哑，迟缓，带着一种咬文嚼字般的生硬。但是底子很好，如果再流利一点会很好听。

　　玖兰枢愣了一下。

　　“你的反应不太像是这个年龄段的纯血种应该有的。”猎人打量着他，神情很平淡。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失礼，但是——”她忽然起身，按了按自己头顶快要滑落的帽子，“我感觉你比那些愚蠢的家伙顺眼多了。”

　　猎人绕过他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玖兰枢看向她离开的方向，看到父亲和母亲正对着他微笑。他们依偎在一起，亲手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闭合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他重新坐下，靠在沙发上卸去所有的力气。

　　那场谈话持续了很久，久到优姬从房间中悄悄出来，抱住了他的腿。

　　优姬对数个小时前的危险一无所知。客厅里只有她的哥哥，她将脸颊靠在哥哥的膝盖上，柔软的深棕色发丝盖住了他的腿。

　　玖兰枢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将她抱起来放在身边。

　　谈话结束时，玖兰树里过来抱走了睡着的优姬。玖兰悠向他介绍了猎人。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玖兰枢下意识地回想起之前曾经听一条麻远提过的传说。

　　椎名遥，曾经被纯血种追求，却在拒绝后被诅咒永生的猎人。

　　原来就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