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亦非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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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韩国灭国，秦国一统天下，已经很久了。白亦非挥退了手下，在韩国旧地独自重游。
雪衣堡依旧存在，只是当年那座美仑美央的碧蓉院已经在战火中烧毁，白亦非站在自己亲手镌刻的石碑前，嘴角微微带了点笑。
他还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到墨鱼的画面，那个眼神清澈明亮的小姑娘，毫不掩饰自己是间谍的痕迹，就这么和自己直愣愣的对视。
‘从今起，你就叫墨鱼，跟随我的身边。’他也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说话的内容。
白亦非靠着奇石坐了下来，他已经很老了，老到就连想起当初就会忍不住的难过。
如果当初，他从一开始就积极面对那份感情，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人就不会是天泽。
‘我是大人的贴身侍女，不是应该贴身保护吗。’她理直气壮的赖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
却完全没想到一个姑娘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冲击力。哪怕明知道那是裹着糖浆的砒霜，也会让人忍不住吃下去，肠穿肚烂也心甘情愿。
白亦非掏出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那是他亲手雕琢的双鱼玉佩，白亦非眼神温柔的擦拭着玉佩：“墨鱼，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难过。”
兜兜转转，玉佩还是回到了他自己手上，墨鱼那时候愧疚的眼神让那时的他也曾有过利用的想法，不是愧疚吗，那就留下来陪我啊。
可是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与其让你对我心生怨怼，我宁愿你对我抱着愧疚，从而不忘。
于是他顺理成章赖着他们不走，白亦非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低的笑了出来。
墨鱼，你可知道，从你走后，天泽和我，就和解了。你这一走倒是潇洒，却留下了我们独自伤心。
发现自己感情深陷，是在那场他几乎都要折损进去的战役里，白起亲自率领的军队让他到了最后只剩下不足三千人的军马，向韩王求助，韩王却充耳不闻。
他也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葬送了，可是，墨鱼却在新郑求得韩王批准，让姬无夜率领军马前来援助。
那时候，他已经力竭，几乎眼看着白起的长戟要穿透自己的胸膛，却发现下一秒，一个人冲了出来把自己拉上了战马突围而出。
纤细的身体却牢牢的替他挡去了多少箭矢，白亦非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每每想起，他心里依然怦怦心动。
然后呢，然后一切都从那之后开始变化了，他懊恼并且不屑着那所谓的感情存在，一边憎恨着墨鱼带来的影响却又一边贪恋着墨鱼带来的温暖。
于是反复无常之下，他做出了他此生最后悔的决定——派遣墨鱼前往桑海刺探阴阳家在蜀山带走了什么。
然后他那时候想什么呢，只要墨鱼说不愿意，哪怕只是一个委屈的眼神，他都愿意换人去，并且从此纵容那份感情。
可偏偏，墨鱼素来硬气又死板，居然就这样领命离开去执行任务。
于是他也就这么答应了，然后他又领命镇守边疆，再接到墨鱼消息的时候，却是墨鱼的死讯，尸身下落不明。
那时心神恍惚，大悲之下，他居然没注意到墨兰的冷笑。现在想来，还觉得自己可笑，居然没发现墨鱼身上的蛊和后来的毒，都是出自她手。
白亦非看了好一阵子手中的玉佩，又珍而重之的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然后往那个莲湖走去。
墨鱼喜欢莲花，不管失去记忆前还是后，都不曾改变。这个地方虽然被战火摧毁了，但是莲湖倒是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生生不息。
就像是……在这个地方扎了根。
白亦非回来的这个时候正好，已经有了可以吃的莲蓬，却也还有盛放着的莲花。
白亦非坐在湖边，微风夹杂着莲香扑鼻而来，虽然没有阳光，却也足够让人心醉。
“墨鱼，你说，如果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们还会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白亦非刚说完又笑着摇头，真是的。他白亦非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世上的如果了。
等到他们再次见面，她却忘记了所有，还给自己取个名字叫蔻芝，也亏得她长得好，对得起这个名字。
然后他就跟疯了似的，执着的想要和墨鱼重新开始，你瞧，你想不起来以前我对你的不好。我刚好可以用我所有去弥补你。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回头是岸的说法，有些人的活着只是因为你还欠着她东西老天爷要你补还给人家。
但是白亦非想，他从来就不认命，想要就去抢，就去夺。于是他栽了一个永远都起不来的坑。
一次又一次，他恼怒墨兰给墨鱼下蛊，却又庆幸有蛊的存在可以告诉他墨鱼可好。
明知道她和天泽两情相悦却还是执着的认为蔻芝总归会变回去墨鱼。
白亦非苦涩的想，他拥有的终究只是墨鱼，而不是蔻芝。墨鱼是蔻芝，蔻芝……却不是墨鱼。
可这个道理，居然是在她离开以后才明白。他所拥有的墨鱼，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桑海，死在了他手上，她自己手上。
莲湖上的莲花随风摇曳，婀娜多姿，仿若她在祭台之上的舞姿。他，天泽，焰灵姬所有人都是她与天相争留住性命的，可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撒手人寰。
细碎的呜咽随着风飘散，大概谁也猜不到，曾经的血衣候也会有一天哭得如此伤心。
那些曾经美好的，不愉快的，都成了他心头上最深的伤疤，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可偏偏能治愈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白亦非想，等到了大限，他一定要好好跟她赔罪。一定要把自己未曾来得及说出口的那些话说出来。
白亦非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然后彻底的眼前一黑，他仿佛看见，墨鱼微笑而来。
……原来今天已经是我的大限了啊。真好，是你来接我啊。
等到白亦非的手下找来时，才发现，白亦非早已含笑离世。手中仿佛还牵着什么东西。
我这一辈子，大概最后悔的就是没在彼此相悦时直视自己，说一句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白亦非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