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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城 ...

  •   “你来此是为何事?”公子打量着眼前微微颔首的人,眉头紧锁,他这类的探子不会轻易动身,一般遣其余人派送消息,而不会亲身前来,何况眼前的探子是专门打探皇族消息的,更是谨慎,如今前来,只可能是非常要紧的事。

      何为要紧的事?恐怕有皇家的人前来了。

      如果是一般事,也不必大动干戈。一般皇家之人来此有两种情况,公事前来的,提前五日便有皇家侍卫递来消息,私事前来的,大多是游玩赏乐,提前三五日来消息,准备准备,也是常事。

      况且自家探子也偷偷跟着,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但还未曾有探子如此慌张前来的,怕是棘手得很。

      那探子长途奔波至此,不分昼夜,虽是常事,但如此急迫也是头一回,额前也出了许多汗。

      “公子,皇族之人不出五日来到陵兴。”

      “嗯,何人?”

      “晋王。”

      公子一顿,眼睛微眯,眼神中发出特别的意味,手指在桌上轻敲,“哪个晋王?”

      “小晋王。”探子回答。

      “小晋王?”公子问,“他不是去了西北守城了吗?”

      “正是小晋王,他从西北直接来陵兴。”

      公子来回踱步,却无一丝慌乱,“陵兴在东南,西北到东南,路途遥远,你却今日才告诉我他要来了?”

      探子颔首,“公子责罚。”

      “罢了。”公子摆手,“皇家没来消息,你却来了,晋王来此为何事?”

      “公子,三日前,皇帝身边的暗卫和晋王碰了面,碰面之前,吾派人截了书信,临摹了一封,公子请过目。”说着,就递上书信。

      公子摊开有些破碎的书信,也看得出这个探子也是辛苦,便叫他坐着喝点茶水。

      “不敢。”

      公子边看信件边说,“只是些茶水罢了,你是我的人,我照顾也是自然。”

      探子本就不擅长口头功夫,公子都如此说了,也没有再推辞,“是。”

      公子没有多说,看着信件,信中开头还是那些说废了的话,无不是些关心体己话,也就是些无用的话,这皇帝与谁说话开头都是这般,这皇帝也是会做作。无情的人,装什么情深义重?

      后头地方就不一样了,虽然字面上没说什么,却无处不暗示着陵兴这地方,皇帝这是引着晋王来陵兴,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杀意……

      若是没了我,以为这江山能稳得住?这皇帝老了,心却狂了。

      公子一言不发内心却是讥讽,抬手将信件靠近烛火燃尽。火光照入公子的眸中,透着不明的意味。

      “你也奔波劳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番罢,明日再走。”

      公子这话是吩咐可不是建议。探子知道不能违逆公子的意思,只好低首道:“谢公子,吾遵命。”

      “去吧,可不许偷跑,离隽。”公子唇角微勾,带着玩笑意味地看着探子。

      探子身子微僵,竟失礼地抬头看向公子,只见到一个别有一番姿色的公子!要知道,一般人是不可也不敢直视公子的,所以一般人从未仔细打量过公子的样貌,这次失礼却让他意外得了这样的机遇一睹公子样貌。

      虽公子的样貌传名于天下,但从未亲眼见过也当不了真。可这一次却让一个不会有多余情感的探子死侍心头荡漾。

      等探子回神,才看到公子用戏弄的眼神看着自己,意识到失了礼数,马上低头跪下,“公子,离隽失礼了。”

      “罢了,不过是层皮囊,看了便看了,不准直视我的样貌这种规矩是他们自己定的,我可没说是与否,你何罪之有?”公子边说,边上前把他扶起。

      隔着衣物,离隽都感受到公子瘦削的手臂,虽然单薄却力量十足,离隽发现自己无反抗之力。

      顺势被扶起,离隽没有再跪下,“谢公子抬爱。”

      “抬爱?这可是冤枉我了。”公子笑说。

      “并非,公子赐名已是吾之幸,能被公子记住更是吾生之幸。”

      “矫情。”公子嗤笑一声,摆手道,“去休息吧,以后不许任何疏漏。”

      “是。”

      ————

      此时,已是柳树抽条之际。

      数千车马沿着柳岸向前行进,身穿铠甲英雄氅,手持刀枪剑戟。一路走来,带着冷硬肃杀之气,虽衣冠齐整,却仍带着血气。

      这庞大的阵仗吸引来往平民百姓的驻足观看,低头三两声议论,抬头四五分敬意,内心七八分恐惧。

      包括陵兴等近水的繁华锦城,是很少见过将士的,既无边疆动乱,又无流匪侵扰,年年太平,不曾有过流离失所的。

      走在最前面的三人最为醒目,中间之人与旁边两人也不同,其余将士穿着战袍铠甲,而那人却云绣锦服,似个闲散王爷。三人骑着马四处打量着,心里也无不称赞这里的繁华热闹。

      “还需多时才能入得了陵兴?”一个略有稚气却威严不减的声音响起。

      旁的一个被衬得瘦小许多的人,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半日的路程。”

      “慢慢吞吞的,本王先走一步。”样貌还未完全脱去稚气的人,挥动马鞭,马儿快速跑着,不一会儿就与队伍脱离了。

      刚刚回话的精悍男子也只是看着那年纪尚轻的尊贵人物,眼里没了恭敬,多了鄙夷,“小孩子心性。”

      哪里还有刚才的恭顺尊卑?什么威严!那只是皇城脚下养成的性子,在别处有何用?无甚权利,无甚能力,只靠着虚名强撑着,自然不能让众人佩服。况且,这跳脱性子实在让人瞧不上眼。自以为镇压别人的东西,是别人不屑一顾的。可悲,可是该悲什么?

      “王参军说什么话?这身份放在那里,即使是个小孩子又如何?能与我们这等莽夫一般?”另一旁魁梧将士说道。

      王参军拱手,“李将军有理,我们就是在给皇帝看孩子。”语气里都是不屑。

      这一番话要是在朝堂之上说出来,必回掀起轩然大波,但天高皇帝远,即使不远,兵权在握,皇权不稳,边疆动乱,还是要靠他们。等到兵荒马乱,有的是皇帝求着他们。

      若是有平头百姓能知道这些将士心中所想,有谁能安心度日?只能叹息这国这山河这江山万里又是支离破碎。

      ————

      “公子。”

      才经历一次蛊毒之痛的人,还是虚弱的,虽然距离蛊毒发作之日已经很久,疼痛也减轻了,但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所以,当裘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公子。

      公子强撑着身子坐起,“何事?”

      “晋王已到城外二里,不时将进城了。”裘武说。

      “不是最快也要半日么?”

      “晋王一人前来。”

      “一人?”公子说,想了想又嘲讽道,“果真是个小孩子。”

      “公子该如何?”

      “还能如何?起床更衣接驾晋王啊。”公子说着下了床,“你最近怎喜欢说些废话?”

      “……”裘武气闷,行,我关心一下多问一句成了废话,还是不说算了!

      谁知公子又说,“平日里,你就说个不停,今天格外闹人,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裘武被呛着了,又不敢多说,只觉着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得紧。

      公子见人被自己气着了,淡淡一笑,也不拿他开玩笑了,“行了,你这武夫榆木脑袋,开个寻常玩笑也能让你脸色如灰,成家后,该怎么办?”

      公子今个儿的话怎么多起来了?公子心情甚好?裘武偷偷打量,脸色并未恢复,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眼神里有些精神,单薄身子仿佛一推就要倒,也不知为何心情好。怪哉。

      “公子今日着何衣裳?”裘武问。

      “还能是什么?”公子反问。

      “需让人伺候吗?”

      “不用,伺候也是战战兢兢地,我很可怕?”

      “并非。”只是,谁不知道你几年前斩杀奸细时的果决狠戾?那日受刑叛徒哀求哭嚎三日三夜,血流了半缸,染尽了那逼仄刑室。当时,谁不胆战心惊不敢言语?既然知道了,又有谁敢再次触犯一丝一毫?

      裘武只敢心中辗转,不敢多言,只说了两个字便未再说。公子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也无甚好多说的。

      “你先出去吧。”公子说。

      “我不能搭把手?”

      “你会什么?”

      “我……”裘武知道为了符合传闻中陵兴公子的形象,公子必会着些浓淡妆面,自己实在不熟悉。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之后,自觉的出了门。

      一旁换衣的公子,在裘武出门之后,不见刚才的淡然,脸色阴沉,眼神中带了些复杂情绪,似是仇恨也是厌恶。

      公子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晋王,两代晋王果真不同,赵洵晟啊赵洵晟,你的儿子来了。”

      半个时辰后,公子整理好了衣物着装,推门出去,便看到裘武和林郎中在外等候,两旁是颔首的仆从。

      今日,公子将头发梳成髻,束小冠,服侍虽与平日那套红衣无异,却因发饰不同而显得张扬许多。平日披散头发,遮住了脸庞,如今全扎起来,将精致的五官都露了出来,比平日更加耀眼。

      “公子,晋王到了。”裘武说。

      “喝药。”林郎中说。

      公子只好喝了一大碗苦药之后,下楼与晋王见面。

      晋王只是听了当今皇帝他的皇叔之意,来这陵兴走一番,虽不知道为何要见这传闻中的陵兴公子,但心中的好奇是满的。不知这公子为何尤物?

      等他一人快马加鞭到了这渐剎楼时,已经有人在门口迎接,进入这花楼后,看到的都是各色美男子,晋王挑眉,叹道,果然与传闻一般,这些小倌儿果然不同。

      这时,一长相小巧精致的小倌儿上前,晋王因着这小倌儿长相多瞧了几眼,可这小倌儿规矩,眼都未抬一个。晋王觉着有趣,笑吟吟地又多看了几眼。

      “渐剎楼龙唤见过晋王。”龙唤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

      “免了吧。”由于高兴,晋王话也轻快了几分。

      “谢晋王。”龙唤起身,“晋王不辞辛苦来了陵兴,公子知晓后,甚是激动,只是觉得衣着不够体面,只好重新梳妆,望晋王见谅。”

      “本王人都在这里了,还见什么谅?等就等吧,无事。”晋王说。

      这话说的可没什么王公贵族的腔调。龙唤也是惊异,不易察觉地偷偷打量一番。发现眼前的哪里像个王爷,倒像是个品貌非凡的贵家公子,到此处是来游戏人间的。

      这时,楼上传来声音,晋王抬眼一看,便是一袭红衣侵袭了双眼。那红衣衬出的人,更是让晋王失了神。

      只见那身穿红衣的男子走到他面前,衣袖随着手臂的动作甩动,行了个揖礼,遮住了大半个脸,却让遗露在外的双眸更加吸引人。

      “陵兴公子苏流歇,见过晋王。”

      一个声音传入晋王耳中,晋王先是呆愣片刻,等回了神时,就看到眼前之人正抬眼看着自己,甚是摄人。

      “公子多礼了。”晋王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后,伸手扶住眼前的人,声音有些暗哑,很是不自然。

      接着,他就看到这红衣公子自然地收了礼,“谢王爷。”

      晋王试图让自己别被公子勾去,眼神并未放在眼前人身上,“公子果真如传闻一般,本王失礼了。”

      “不敢。”

      “直呼我赵奕溏便可。”

      “礼不可废。”

      “公子实在无趣,让你叫便叫。”

      “是。”

      “叫一声听听。”

      “赵奕溏。”

      “呵呵,那我就唤你苏流歇了。”

      “王爷随意。”

      “苏流歇。”

      苏流歇苏流歇,好名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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