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周乔］摇星为光》森鸥

4、四

　　（四）

　　    黄昏时分，麓山下起了雨，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细细密密的雨声势浩大地落下。
　　     在这样的雨天战斗或行军都是极不利的，雨一大，多少会阻碍人的视线，对人的行动也会产生不便，反倒是魔族几乎不会受什么影响。
　　    在山上这种地方，下雨时气温就会骤降，这让穿得有些单薄的乔一帆打了个哆嗦，他呼出一口气试图暖暖自己冻僵的手，机械式地咀嚼着干粮。
　　    “麓山的雨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坐在乔一帆旁边帮他治疗着他腿上那条伤口的方明华对他说到，伤口在他的治疗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但伤口太深，血还没止住。
　　    这样的伤对于任何士兵而言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一个不慎受伤了的乔一帆当时却因为腿不足以支撑自己，软得直冲冲地向前倒，要不是在旁边的周泽楷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拽，这才避免了他倒进魔族堆里的结局。
　　    “小队长，你没事吧？”
　　    “没事。”乔一帆扭头朝拍了拍自己肩膀的队员笑了笑，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打量了一番他肩膀上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微微松了口气，“其他人都还好吧？”
　　     “不太好。”黑发的青年面色泛白地在他另一侧坐下，他看着外面的雨帘，视线里的事物带着些朦胧，魔族的嘶吼声混合着雨声不绝于耳，他刚刚去医疗班看了看，重伤的伤员附近，摆满了那些因无法救治而死去的同伴的尸体。他见到了自己的队友，那些尚且年轻的脸庞染上灰白，不是被抹了脖子就是被打穿了心脏，可以说死得很是惨烈。
　　    “……”乔一帆顿了顿，没再接话。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气氛总是说不出的沉重，哪怕他们已经是打了几年仗的老兵了，但对于队友的死亡却永远都无法习惯。
　　    “生在乱世，不得不战。”黑发青年苦涩地笑了笑，他摸着肩膀上已经愈合的伤口，起身拔剑走进了雨帘中，挥舞的银刃破开雨帘，刀起刀落间是一个个魔族喷涌而出的青色血液。
　　    乔一帆知道，这个看似勇猛的剑客出生于一个偏远山村的农村，本来宁静的小村庄却被魔族一把火毁之一旦，他是为数不多被嘉世军团的小队救下来的人之一，那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战争无情，但人总有为之拼命一搏的理由。

　　    烟雨的援军在深夜时分抵达，近两千人的部队浩浩荡荡地将已经奋战了几天的轮回士兵替换了下来。
　　     领队的是烟雨的副团长李华，他指挥着烟雨的部队扛下了魔族的这一波攻击。
　　    小憩了一会儿的周泽楷起身走到李华身旁，和他聊了几句目前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魔族已经连续发动了四天的攻击，这段时间里魔族的攻势一直不减，试图攻下轮回驻地，虽然轮回的损失惨重，但好歹还是扛下来了。
　　    到这个时候，魔族的攻势已经有了减弱的迹象，毕竟低级魔族的消耗实在太大，高级魔族又因繁衍不易而数量减少，轮回若能撑到明天早上，那便是胜利了。
　　烟雨的援军来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整个轮回驻地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乔一帆刚收到兴欣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萧山战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不出意外的话魔族明天就会收兵撤退。
　　    但叶团也提醒他小心些，他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
　　    乔一帆也这么觉得，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魔族发动袭击背后的原因绝对不简单，但直觉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也不能全信。
　　    路过这边正准备去找周泽楷商谈的江波涛看到正皱眉沉思的乔一帆顿了顿，随即拉上他把他带到了李华面前。
　　    “这是兴欣的乔一帆，这是烟雨的副团长李华。”
　　    “李副团好。”乔一帆认真地对他行了个军礼，“我是兴欣的乔一帆，请多指教。”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后，李华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岗位上，而江波涛也表示自己要去统计一下伤亡人数。
　　    于是一时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小作战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乔一帆和周泽楷两人。
　　     此时那场来势汹汹的雨已经停了许久，空气还带着潮湿，青石地面上红色青色的血混合着雨水，冰系元素法师因充足水汽而形成的巨大冰凌洞穿了无数魔族。
　　    攻来的魔族已经以可见的数量减少着，刚赶来的烟雨军团士兵虽因赶路而有些疲惫，却热情高涨地战斗着，已经撑到极限的轮回士兵退到了后方终于能安心地休息会儿了，烟雨的牧师和守护天使也加入了治疗的队伍。
　　    乔一帆舒了一口气，他看向旁边正颦着眉思考着什么的周泽楷，有些话堵在嗓子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对。”
　　    没料到是对方先开口的乔一帆微愣，思索了一番这句话里的意思后，他的手搭上剑柄，板直了清秀的脸，小声又带着些不确定地说：“魔族这次的进攻，总觉得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这次的袭击确实来势汹汹，对他们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是仔细打量魔族大军这次的种族构成的话，就会发现一个问题——
　　    最高等的七大魔族没有一个现身。
　　    这是一件极其不正常的事情。

　　     在魔族中，他们的种类等级分明，最下等的是数量最多、繁衍速度最快的低等魔族，然后是数量较多的中等魔族，接着是数量稀少难以繁衍的高等魔族，在这之上便是最高等的七大魔族和魔王。
　　    七大魔族的数量极其稀少，而且几十年难得出生一个，但是他们出身就带着“天赋技能”。
　　    在人类与魔族的无数次战争中，七大魔族一直都担任着魔族各大军团指挥官的职务，他们是除魔王外整个魔族身份地位最高的种族，魔族发动这样大型的袭击，他们不可能不出现。
　　    但又有什么理由能让魔族如此不计代价地拖住他们呢？
　　    魔族这几年的形势并不好，十二年前魔王被重创，魔族大军又损失惨重，可以说那一役让他们元气大伤，发动这次袭击完全是雪上加霜的行为……
　　    “魔王……”乔一帆蓦地想到了什么，他扭头看向周泽楷，瞪圆了一双杏眼，神情有些慌乱，“魔王、魔王……新的魔王！”
　　    乔一帆的话虽然说的有些乱，但周泽楷也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慌乱无措的青年，他还在语气紧张不安、因慌乱而有些表达不清地分析着。
　　    十二年前的那一役，周泽楷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叶修前辈重创了魔王，然后魔族撤兵。
　　    这么多年的斗争下来，人类对魔族的了解可以说已经是颇为全面的了，但是对魔王的诞生这一问题，却一直没有答案。
　　     魔王并不像普通的魔族一样会有一个生长过程，他似乎是生来就是为了成为王的，一旦新的王出现，旧的王就会彻底消失。
　　    史学家有过不少推论，但最被人广泛认同的说法是“新的王是通过某种方式吞噬了旧的王而诞生的”，新的王一旦出生，就将处于最巅峰的状态。
　　    史学家推测过这种“诞生”可能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但是一直没能得到证实。
　　    如今距离魔王被重创刚好过了十二年，十二年的时间足够一个新的王诞生了。

　　    难道魔族是为了让新的王顺利诞生才发起这次袭击的吗？
　　    平静下来的乔一帆还有些许颤抖，他握住自己一只手的手腕，强迫自己思考下去，连一旁担忧的周泽楷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没注意到。
　　     不可能是这个原因的。
　　     魔王虽然长寿，但如今的魔王也已经是第十一任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为了新王的诞生而发动大规模袭击的事情。
　　     因为新王诞生的时间总是在两族“休战”的五十年间。
　　     不是因为为了新王的诞生而发动攻击的，但绝对与此有关。

　　    #魔族来自极北之地，那里与荣耀大陆隔着广袤的北极海，但魔族不敢在海域附近开战，绕到大陆西南方偷袭也是不允许的，因为如果他们激怒了海族，人类与海族联手后魔族必将大败。
　　    #魔族对于整个魔族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因此新王的诞生会选在绝对安全的时候，人类也曾试图阻止过诞生仪式，但连魔域城堡都没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