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这个电闪雷鸣的世界》踏尘

38、记忆重生

　　“时间有点晚了，送我回去吧，树。”
　　我抬手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将近放学。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家也没人，不如晚上到我们那里住，再逛一会不好吗？”
　　“才不要呢，明天是垃圾回收日，我今天得回家才行，反正我们明天可以再玩啊。”

　　“好吧。”
　　树说着，伸手，空间渐渐从他的指尖开始撕裂开来。

　　“仙水，树，谢了，我……”
　　我向树打开的裂缝走过去，摆着手准备向他们道别。

　　然而仙水并没有回应，他偏过头向路对面看过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路中间一个抱着球的小孩正傻傻的站在原地，而不远处，一个竖着背头的不良少年正怒吼着，向他那里扑过去，近在咫尺，一辆车毫无减速的飞驰而来。

　　“闪开——”

　　怒吼声，刹车声，最终都在一声钝物撞击的巨响下戛然而止。伴随着长长的拖曳和扭曲的刹车痕，少年的血铺了满地。

　　世界忽然寂静无声。
　　然后，人群中第一声尖叫响起。

　　幽助？
　　这个熟悉的身影是幽助吧？
　　我怔怔的望着渐渐被人群淹没的现场。

　　忽然间，似乎身体被什么东西大力猛击了一下，我的眼前一片空白。然后……心底最深处蔓延出一股令人恐惧的熟悉感。
　　不对，不是因为他是幽助。也不是因为这是剧情，不是这种感觉。这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

　　有什么画面与方才映入眼中的东西重叠。
　　是谁在声嘶力竭的怒吼？
　　是谁冲开重重人群拼了命的跑来？

　　四周渐渐扭曲变形。场景忽然换到了某个灰白熟悉的十字路口。画面定格。
　　那是我梦里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

　　静止的时间中，车轮下满身血污的男人艰难的抬起头，然后慢慢向我伸出手。我不自觉的回应，向他迈过去一步。
　　仅仅一步，这世界轰然崩塌。

　　就好像什么东西忽然破裂一般。

　　终于接上了。
　　不断重复的梦境，面容模糊的男子，陌生又熟悉的路口，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莫名记错的日期，还有总会忘记的某些细节。
　　无数画面就好像洪水肆虐一般争先恐后的涌来，奔腾，咆哮。
　　然后一切消失。忽然间持续不断的梦魇消散，封存的记忆蔓延整个脑海。
　　那句无法听到的话语如今跨越时空来到我的耳边：

　　“辰辰对不起，请忘记我。”

　　这算什么……遗言？

　　我想笑，但是发现完全笑不出来。
　　人们来来往往，混乱至极，好像是幽助的少年安静的躺在那里，然而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不要再看了。”
　　忽然有一双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然后光线随之忽然黯淡下去。失重的感觉随之而来。

　　我想说点什么的，却忽然发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好像什么都能看到，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灰色笼罩。

　　叮——
　　像有一滴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寂静。
　　然后无数钟声骤然响起，远远近近，接连不断。
　　钟声逐渐削弱。
　　最后，响起的，是心跳的声音。
　　感觉如此敏锐，思维如此清晰，我听得到，那是我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心跳一声接一声，一声接一声。

　　你软弱无力。
　　你愚蠢自私。
　　你天真幼稚。

　　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竟然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还理所当然的想：不过是命运注定而已？

　　还面带不屑的看着父亲的葬礼，就像在参加无聊的会议？

　　还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封印你的记忆？

　　冰冷麻木的感觉从体内向外蔓延。但又觉得有无数的情绪逆着那股冰冷向内心侵蚀。想要张开嘴，却发现牙关不受控制的死死咬合，想伸出手抓住什么，却发现手指痉挛的紧握成拳。

　　有一只手——
　　我以为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收紧，再收紧，要将它捏碎。

　　心在挣扎在跳动。

　　……咚……咚…………咚………………
　　一声微弱似一声。

　　然而……不知名的惊恐，绝望，还有悲伤和寂寞却随着心跳声膨胀扩大。

　　……谁来…………
　　…………有谁来…………
　　……救…………
　　…………谁…………
　　……

　　我抱着自己的身体，蹲下，将自己缩得小一点，再小一点，或许这样就可以抵御寒冷吧？可笑的自己啊，一面惊恐混乱，一面又在无比清晰的思考，就好像灵魂分成了两个，有一个在冷酷的旁观。

　　横亘了漫长的时间已经削弱了不知多少的感情，竟然还会被影响致此，该笑是本身太懦弱么？
　　怪不得人家封印你的记忆。
　　凭你自己，连活下去都是幻想。

　　而且……连叫谁的名字都不知道……
　　呐呐，原来其实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请问…………
　　………………谁…………
　　…………有谁…………

　　.

　　“小辰！”
　　“小辰！！”
　　“南野辰！”
　　“给我张嘴！呼吸！！”

　　似乎有人在叫我。
　　肩膀被谁用力的抓住，有手在慌乱的拍我的背，我的脸。

　　看不清。

　　我努力的睁大眼，还仍然只是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晃动。

　　“树，停下来。”
　　其中一个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声音一改先前的焦急惊慌，变得沉稳而冷静。他挥挥手，将另一个身影挡开一点。
　　然后一只手托住我的下巴，使我的脸向他仰起，接着毫不犹豫的凑过来。

　　紧闭的唇上有什么温润的东西贴上。

　　然后因为痉挛而不受控制的咬合的牙齿被什么软软湿湿的东西撬开，灵活的伸入，在我的口腔里面滑动翻搅，捋平卷曲的舌头，紧绷的喉咙渐渐放松下来。与此同时，有一只手，一直很温暖的手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着，间或自上而下履过。
　　有一种熟悉而安心的灵力随着湿润的空气慢慢进入口中，顺着喉咙进到体内，然后是心口，四肢，最后到指尖。它们被这股灵力安抚，然后平静，各种连接控制的神经开始苏醒。

　　温暖起来了。

　　世界明亮起来。
　　第一个看到的，是仙水。

　　“没事了。”
　　他看到我清醒，于是稍微放开手，退后一点。

　　我大口呼吸着，微冷的新鲜空气猛地冲进喉咙，呛得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我扶着仙水，环顾熟悉的房间家具，方才充斥身体的负面情绪渐渐消散开去。

　　“抱歉……”
　　稍微平息一点后，我皱着眉头说。

　　然后从背后被人死死抱住，那人低了头，长发丝丝垂落下来：
　　“小辰，没事了，没有事了，我们在这里，没有事了……”
　　他低喃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也许是我，也许是他自己。他的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似乎真的被吓坏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从未。

　　“恩……我知道的，树。”

　　长时间的缺氧让我感到很疲惫。

　　“没关系，睡吧。”
　　仙水看看我的情况，确认没有事情了，才将我抱到床上放下。然后示意树和他离开。
　　我不自觉的伸出手，然后忽然觉得自己太幼稚。可是好像有所感应似的，仙水和树在我收手的前一刻回头。

　　“啊……”
　　我想解释什么，却又犹豫。

　　他们对视一下，然后走了回来。

　　“我们在这里。”
　　“乖，安心的睡吧。”
　　仙水伸手摸摸我的头，然后在我身边侧躺下来，另一边，树也一样。

　　“没事了。”

　　仙水伸出手，盖上我的眼睛。

　　“恩，我知道。”

　　我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自己所能发出。眼前恢复黑暗的同时，原本干涩的眼眶忽然间涌出泪来，冲的眼睛都在疼痛。
　　我抓住他的手，混着指缝间溢出的眼泪。

　　“我知道。”

　　“没关系，哭出来就会好了，没关系。”
　　他轻拍我的背，哄着泪流不止甚至渐渐哭出声音的我，像在哄一个初生的婴孩。我终于不再忍耐，放肆的大哭起来。

　　“不怕，没关系的。”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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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完……小辰的初吻被我扔出去了（虽然是人工呼吸）
不要打我！【ps：其实我想知道这一张能炸出来几个潜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