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这个电闪雷鸣的世界》踏尘

136、最后的人鱼公主（一）

　　细密的鳞甲覆盖着肢体，柔韧却坚硬，普通的攻击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光泽折射，影影绰绰连带这个空间都变得幻象重重。上半部分十分类似寻常所见的人形妖魔，下半部分却是长长的鱼尾——完美的形状，尾端的鱼鳍柔韧美丽，轻轻摆动，简直如同火焰在燃烧一般——我在这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妖魔。

　　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进入了童话。

　　当然，下一刻，晶痕的巨剑就从这妖魔的头顶劈入，然后，丝毫感不到阻力一般的一劈到底，血液立马逆着剑刃从尸体中喷溅出来。
　　喷溅出的血液并不汇聚，也不落下，它们在这个奇怪的空间分散成大大小小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晶痕并不在意，将巨剑扣回背上，然后走到尸体边蹲下来，手伸到尸体当中，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

　　并没有花多长时间，晶痕的动作就停下来。

　　“真是好运，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随着它的话，我听到极轻的“咔哒”一声，好像什么锁扣打开的声音。

　　而那同时，这空间忽然变得不安定起来。像是被腐蚀一般，或大或小的虫洞在我们周围的空间浮现出来。

　　“来吧，游戏……才真正开始呢！”
　　晶痕的声音带着无法压抑的嗜血和激动，然后，不等我作出进一步的反应，就一偏头，先我一步向最大的虫洞冲了进去！

　　.

　　目光所及之处，鲜血与残肢充斥。
　　声音可达之处，嘶吼与尖叫充斥。

　　恐惧与怨恨，愤怒与绝望填塞我们周围的空间，漂浮旋转，纠缠不休，几乎要聚集成可以触碰的东西。
　　血液凝结在皮肤上面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我一边剥离几近干涸的那些，一边还要小心的避免再沾更多上去。说实话我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我很讨厌这样的场面……
　　无数的人鱼战士倒下，又有更多的涌上来，就好像不死不灭似的。晶痕畅快的笑着，将手中的巨剑毫不留力的挥砍下去，剑刃经过之处，便是肢分体裂，血肉横飞。它生于斯，长于斯，毫无意外的将来也一定死于斯——战斗和杀戮，简直就如同它与生俱来的本能，似乎只有这种时候，它才是真正的愉悦着，连原本总是死气沉沉的脸都变得充满生气和光彩了。

　　似乎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注意到这个小个子的妖魔，我觉得很惊讶——战斗和不战斗的时候，一个妖魔的差别竟然可以这么大吗？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我目光一直围绕着晶痕的身影，没有留意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如潮水般聚来的鲛灵围拢。狰狞的表情，尖利的爪子——我觉得有点可惜，明明是那么漂亮的面容，却因了那重重的杀气，生生让人感不到一点美好。

　　这么想的时候，手中已经聚集了浓度极高的灵球。

　　下一秒，随着玻璃碎裂般的声音，灵球在我手心破碎，幻化为无数尖利的碎片。我挥手，那碎片就如风暴一般从我手中喷涌出去，将周围的妖魔通通化为再无生命的碎尸。有几个离我太近，那鲜血混合着碎肉，溅了我一身。刚才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又白费了。灵刃无差别攻击，有些甚至险险擦过不远处的晶痕的身体，那家伙大概是觉得乐趣受到了影响，十分不满的骂了回来，我笑着摆手道歉——虽然态度毫无歉意。

　　俯身提起脚边一截断裂的鱼尾，举到眼前——鳞片光滑，严丝合缝的片片相扣，从断口处，可以看到形状完整的脊骨截面和血管。手指顺着鱼尾上面的伤痕扣进去，小心的分开皮肉，刺到肉间，可以感到十分类似于在人界吃的鱼类的肉质。这可真是奇怪，明明人形的上半身肉质并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对其的兴趣也就止于此了，虽然我喜欢吃鱼。可是看到一涌而上的这些妖魔，就算没有密集物恐惧症的人也会感到稍微的恶心吧？何况食物这种东西，总是越稀有才会让人觉得美味啊。
　　这么想着，我厌弃的把手中的鱼尾丢掉了。

　　一边清理着身边的妖魔，我的目光四散开去。

　　真是奇怪的地方，明明闭上眼睛怎么感觉都如同身处海底，却还是可以呼吸。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似乎和每次的活动，也没什么不同。

　　.

　　“所以说因为你们打的太忘形了所以最后根本就没有拿到琉璃珠？”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说：
　　“是小晶晶太忘形了，不管我的事。”

　　“尸体切的比我还碎的家伙没资格推卸责任，还有别叫那个名字！”

　　战斗的时间有点长，回来又废了一番功夫，单是脱离那个奇怪的空间就十分麻烦。所以回来以后首先面对的就是行那家伙对两个主要战斗人员无故长时间失踪的愤怒。大有不解释清楚它就撂挑子不干的架势，于是我只好将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

　　经过我悲剧的遣词造句能力造成的混乱不堪的描述后，行疑惑的歪着头坐在断墙上，眉眼间对我现今的魔界语水品表达了深深的忧虑。它单手按按太阳穴，说：
　　“等等，我找找这方面的情报。”

　　我嗯了一声，可是却奇怪的看到这家伙完全不像要起身去搜集情报的样子，只是两眼看着远处发呆。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它又忽然回过神来似的说了一句：
　　“鲛灵一族还有一个公主。”

　　“哈？”
　　什么公主？我可没有看到……人鱼公主？海的女儿？烂俗爱情悲剧？

　　再看行，已经换了一副十分确定的语气：
　　“公主应该算是……圣女，蜂王，这样的存在吧。我们之前不是接触过一个类似的么？叫做梦蜂的虫类族群，如果不杀死它们的蜂王的话，它们就是完全不死的。”

　　“哈？有么？”
　　我完全没有印象。

　　“……求你好歹稍微记点重要的东西。”
　　行深深的受挫了，尾巴沮丧的打来打去，不过很快它就回到之前的话题：
　　“你们没有干掉它们的公主，所以严格说来那些战士并没有死。只不过死亡的次数越多，它们的轮回时间就越长，所以到最后给你们造成已经全部杀掉的错觉罢了，嘛……得不到琉璃石也是无可厚非的啦。其实原来鲛灵一族是个很大的族群，公主也不止一个，不过后来被雷禅的国家在征战中灭掉了很大的几支，最后剩下的一小派就带着新的公主退出了地盘的争夺隐居了起来……应该是仅存的了吧。”

　　行这么说的时候，抬头看看我身后，问道：
　　“哎，话说你的仆从呢？不是一直影子一样跟着你么？”

　　“不知道，扔了最好，别管它。继续说公主的事情。”

　　“真是可怜……明明是主人，却完全不管也不喂的……还找机会就想抛弃掉。”
　　行摊摊手，继续说：
　　“关于这个仅存的公主……倒是有一些传说，不过都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啦。我现在手里的资料最多能让你找到她的藏身之处，不过很难确定她的实力——虽然和梦蜂整体战斗力形成强烈的反差的，梦蜂的蜂王特别的菜，直接让红罗去就能轻松解决掉，可是也有王的实力比整个族群加起来的实力都高的存在。所以很难说啊……”

　　行懊恼的抓抓头：
　　“真是讨厌，它们的资料太少了，仅有的一些也因为时间太久真实性完全难以确定。”

　　“这样就够了。”

　　“啊，对了，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情啦！”
　　行拍了一下手，忽然说道：
　　“前两天你不在，我没办法说——之前就注意了，似乎已经好几天了……好像有人在用邪眼找你哎。”

　　“嗯？”

　　“对方的能力倒是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不过是敌是友我不太清楚哎，要不要做什么？”

　　“那倒是不用，我想我大概也知道是谁。不过我比较想问的是……”
　　我目光转到行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用邪眼找我？”

　　“对方不过是个三流邪眼师，这种程度我都不能察觉的话，我的情报工作也不用搞了。”
　　行很是鄙视的偏一下头：
　　“毕竟比起一个用二手货的，你知道的嘛，应该我才是正牌原装啊。”

　　看我疑惑的眼神，它愣了一下：
　　“喂，等等，等等，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
　　我奇怪的看着它，完全不明白它在表达什么。

　　“当然是关于……我是邪眼族的事情啊！”

　　“你又没告诉我。”
　　话说我还一直以为游刃才是邪眼族……不过就事实来讲飞影那家伙的邪眼其实是移植的啊，误会真是太大了。邪眼族……要说晶痕是邪眼族都比说行这种的是邪眼族有可信度，至于这种印象是怎么形成的，只能说我实在对飞影那种邪眼师的形象根深蒂固了。

　　“你也没问啊我以为你知道的……明明很明显嘛。”
　　行忽然整个都萎靡不振了，浑身散发一种“你不关心人家你不关心人家你完全不关心人家好讨厌”的怨念来。

　　“你会操纵黑龙波吗？”

　　“我讨厌火。”

　　“不会操纵黑龙波还敢说是邪眼师。”
　　我为自己的疏忽找到了借口……不过话说我为什么要找借口。

　　“根本就没有这种说法！谁说邪眼师一定要操纵黑龙波啊谁造的谣！真是太让人生气了！凭什么邪眼师一定要会黑龙波！捆绑销售吗我最讨厌捆绑销售了！”
　　不过看来造成了反效果，行炸毛了。

　　“那你长邪眼干啥。”
　　我记得很早以前暗黑武术大会的时候飞影不是还说了一句“别小看邪眼的力量”么，这么推测来说应该邪眼能控制黑龙波吧。嗯，话说我的记性还是真好，这么早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邪眼只是比较方便找东西而已……各种奇怪的，稀有的……除非是针对邪眼的盲点，否则藏得再隐蔽也能找到啦……”
　　行已经做失意体前屈状状：
　　“常识有意识的话，也都要在你面前哭泣了……操纵黑龙波的人大都是邪眼师只不过因为它们比起别的妖魔来说更容易找到黑龙的藏身之处罢了，毕竟那东西的所在地总是相当飘邈……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必然关系啊啊啊……”

　　“唔……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我接受了这种说法。

　　行已经懒得和我再辩解什么了，只是再次确定一下：
　　“好吧……那关于那个小子，真的不用管哦？其实要干掉它也很简单的，被监视也很烦吧？”

　　我皱了皱眉，觉得既然行有邪眼，那想必关于我和飞影的关系也就应该大致知道，却还说这样的废话……不过又想想，我们的关系？是说他和我借着哥哥的关系才认识也并非生死之交，还是说本来信誓旦旦的表示不插手结果最后却背后捅我一刀么？

　　要是单从事实来看，这么想的话，似乎行的考虑也并不奇怪了。

　　“算了，不用管那种事情。”
　　我缓和了表情，摆摆手：
　　“比起那个来，你再告诉我一点鲛灵公主的事情吧，那些传说也说一说。”

　　我有一种感觉，给我做灵魂移植的老头当时说的让我去西方看的什么东西，指的应该就是这个。这么说着，我找个地方坐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单手撑上额头。

　　“说实话，我对这个最后的公主，挺有兴趣呢。”

　　.

　　什么时候再去一次吧，嗯……这次的话……我想一个人去应该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