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将军皇后命》陈晓沫

32、瞧我这记性

　　还不等他有多余的字眼，苏笺兮便拍了拍额头，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哎哟哟，瞧我这记性，怕是被某些同僚传染了，这才想起来，方才您老可是说了，要年年岁岁有今日的。必然都是愿意的！”

　　“胡说八道！老夫何曾这般说过？”丞相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只挤出这么一句。

　　“您老可不能不认，我们大家可是都听到了的！”苏笺兮朝百姓们看去：“大家可要告诉丞相，他方才是否说过那样的话？这可是大好事。”

　　话音才落，周遭便都是议论声，有欢呼更夹杂着一丝丝鄙夷。无不在说着当朝丞相怎能食言而肥。

　　刺耳的议论，久不绝于耳，丞相的脸色阴沉地可怖。

　　缓了好几次呼吸，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狠狠地瞪了苏笺兮一眼，不欲再与这蛮夫争辩不休。

　　如今这般……丞相面色阴沉地扫了周遭一眼，那一排刺目的红引入眼帘，忍不住地暗骂一声。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厌恶这颜色。

　　可……他与天斗，却不想如今依旧叫那人生生压了一头。

　　迎着苏笺兮似笑非笑的眸光，暗暗咬咬牙后槽牙，朝宫门的方向拱拱手，才对高公公道：“老夫自不是那般不要脸面的粗鄙之徒，在殿前之诺，自是要兑现的。劳公公回禀，这君恩丞相府上下铭记于心。”

　　高公公满意颔首，只当是未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深意，差人将东西与花轿抬了进去。

　　丞相府的下人自是不乐意上去帮忙，高公公倒是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只使唤着自己带来的人，将东西一一往正院里抬去。

　　看着晃眼的嫁妆堆满了庭院，丞相自是更加没有好脸色可言。

　　而今，浑不怕其他，只怕那夜长梦多。

　　哪管什么圣恩旨意，丞相朝管家招手，在他耳旁低语几句，待到后者颔首离去，这才面色好了一些。

　　不稍时，高公公已然安排得当。

　　他再次出来时，悄悄给苏笺兮递了个眼神，见对方不着痕迹勾了唇，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么折腾一把老骨头，可不就是为了这位能稍稍舒心一些。

　　丞相自是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

　　可如今，他只盼着早点将苏笺兮送走，哪敢再与她攀扯。

　　眼见着高公公走到了跟前，只觉得这天明明艳阳高照，却正在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叫人脚底发凉，心头发颤。

　　果不其然，还不等他开口送人，高公公便先开了口：“如今丞相又多了个待嫁的女儿，既是乐得做那安抚将士遗孀的善事，可莫要忘了执行到底，咱这大楚的将士定然不会忘了您之大义。”

　　这话……这阉货说的是人话吗？

　　可偏偏，他是拿自己在殿上说的话堵自己。

　　丞相哪能明着反驳，只能面色不虞道：“本官如何，无需高公公指点，您只管服侍好圣上便是。”

　　便是今日丢了脸面，丞相也容不得一个无后的阉人随意践踏。

　　“如此便好，杂家可要为咱陛下跟这大楚的百姓们，谢谢丞相慷慨。”高公公说完，不给他气恼的功夫，直接转头看向苏笺兮：“苏将军可要跟杂家回宫里去，与陛下小酌几杯，这大喜的日子，可得庆祝一番。”

　　一句话，将苏笺兮乐得噗呲一笑。

　　她到底是没有承了高公公的人情，只对他拱拱手，送对方离去。

　　开玩笑，简素打着苏府的旗号，陪着丞相府与三王府，干着不要脸面的勾当。

　　她如何能，这般轻易揭过去。

　　丞相见高公公已然离去，自是不乐意再继续在这门口待着给人嘲笑。

　　这会子，三王府估摸着已然收到了消息。

　　脸面丢尽的事，只可着今日，待到今日过后，他定要叫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地瞧瞧，下他面子的果子。

　　咳咳咳……

　　只是，一只脚才堪堪抬起，一旁的苏笺兮便轻咳了起来。

　　抬到一半的脚，那是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了。

　　就如……中了妖术一般。

　　丞相僵硬着脖颈，也不回头，直到苏笺兮幽幽道：“您老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事情？”

　　忘了？

　　那自然不是，只不过是……不想认罢了。

　　默而不语，狠狠心，台步朝府里走去，只要他够快，苏笺兮就无法揪到他的把柄。

　　然，他终究是小觑了对方。

　　苏笺兮只是足尖轻轻一点，人便站在了他眼前，去路被人骤然挡住，丞相险些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他稳住身子，还未呼一口气，突然出现的人便后退一步开口：“老家伙，你可莫要碰瓷，本将军不吃这一套。”

　　这，这，这……

　　丞相气的脸色发白，抬手指着苏笺兮，饶是那张可舌战群儒的嘴，愣是挤不出只言片语。

　　良久，他才顺了气：“苏将军最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殊不知今日在下不是来日的你。”

　　啧啧……苏笺兮轻笑一声：“身为武将，自是有今日便过今日，哪能跟丞相您这样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能鱼肉百姓的人比。”

　　苏笺兮刀子专见扎心的甩，还不给人反驳的机会。便将在演武场上，丞相说过的事情，大声公之于众。

　　看完了热闹，她可没心思陪这些人吹吹打打热闹，留下一群问询事情真伪的百姓，与被围住，举步维艰的丞相，翩然离去。

　　自古民不与官斗，百姓们没有苏笺兮的胆子。

　　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只怕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是东家有女要嫁郎，便是西家有郎要娶妻，多谢丞相慷慨解囊。

　　只消想想，苏笺兮心底便松快了一些。

　　她一路带着人，漫无目的地逛着，心里的恶气出了，此刻却不知该与谁分享。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笑颜，有哀愁，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人前的盔甲，有多么的锋芒毕露，在人后便有多么的冰冷。

　　眼里细碎的光，渐渐地暗了下来，心头的松快也消失殆尽，还多了一丝丝沉郁。

　　这一路竟没注意脚下的路，越走越偏也不曾发觉。

　　直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