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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残竹、残烛之殇 ...

  •   段干御风二人向前走着,感觉竹林渐渐残乱起来,伤竹、断竹比比皆是。段干御风有些奇怪,这“翠阁儿”主人号称天下第一爱竹之人,虽前几番的陷阱阵法皆以竹布成,但却从未伤竹一分。难道这里离主阁愈近了,才设了这样一个以残竹为兵的阵法?
      段干御风边思索着,边走的愈加小心。过了很久,变化的也只是残竹的数量,愈多了而已,再无其他攻击。
      正在奇怪之时段干御风抬眼看去,见一危崖在前,崖顶隐隐有一翠色竹庄。那应该就是“翠阁儿”了吧,可这阁主为何把这居身之所暴露于这一大片残竹之中呢?况爹爹说“翠阁儿”是以竹为阶,向上登阁的,可为何不见竹呢?遂专注检视地面。
      见危崖正对的地面上,除了比比皆是的残竹断根,却也找到了鲜明的与众不同的痕迹。乱竹之中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根两两相对的粗细不一的竹根,上部分都已断裂。
      段干御风在脑海里将情景还原:如果这几十根竹子未损的话,俩俩相搭,不就是一条通向崖顶的竹阶吗。段干御风抬头望望崖顶那隐约的翠色,知道,这对他段干御风来说,即使无那竹阶,想上去也并非极难,毕竟,自己这身轻功在世上却也少有。
      只是,这痞子怎么办,他见识过还谁灵活的身手,但也只是灵活而已,轻功虽也勉强算得上乘,但若要凭一己之力攀上这陡直的崖,也着实艰难。段干御风看向自进了残竹之地便没了言语的痞子还谁,欲与其商量对策。
      谁料还谁率先对段干御风拱手道:“段干兄,我们就此别过了,翠阁的规矩是,这最后一关,必须独自闯过,否则购买所求秘密时,真金白银翻番的可不止十倍百倍。我坑蒙拐骗十数年的钱财,料也填不满翠阁儿的胃口,我还是能省则省吧,之前的路,多亏你了,在此谢过。”还谁难得正经起来。不知是不是快要接近身世真相了,在刻意强压心中悸动。
      “你可想明白了,眼前这崖你也看到了,可不是独自一人轻易能登的到顶的。”
      “这个我明白,想想闯了这一路,哪关是轻易过来的?我不会让自己止步于此的。”看着痞子还谁如此坚定,段干御风也就不作他想,施展诡谲轻功,腾身,飞向那抹崖端的翠色。
      到了崖顶,呈现眼前的是一座巍峨竹楼,大门洞开,段干御风缓缓走向门口,一眼望进去,只见厅内物品散落杂乱,满眼红烛闪耀。
      “门外之客请进来吧。”一个虚无的声音飘出,段干御风却也听得真切,便缓步迈进,目光寻起声音之源。
      顷刻,他的目光便定在正堂桌子的右首,那儿靠着一个人,身着竹色衣衫鞋履,头上也包着翠色方巾,不细看,竟难把他与身后的竹翠色区分开来,段干御风走到他面前,惊讶的发现那人心脏处深插着一截燃着的红烛。已燃了不少了,绿衣人抬头看着段干御风,虚弱一笑,说:“段干公子,你来得稍显迟了,不过也还好,还好。”
      段干御风顿时凝眉,但随后又缓了神色,说道:“‘武林秘史’竹清子前辈果然神算,难怪天下人之事皆逃不出翠阁儿的眼线。”
      “呵呵,让段干公子见笑了。”
      “那我此来之意想必您也明了。”
      “嗯”竹清子闭了眼,不说话了,胸前的红烛泪一滴滴的滑进他的长衫下摆,与殷红的血迹融在一处,已有厚厚一层了。
      半响,他才重新睁开眼,幽幽的道:“段干门之托,我竹氏子孙未有一刻遗忘。我竹清子当然也不会让你失望,只是你的路繁复而凶险,非语言所能尽之描述,必得有识途之人带路,可我···”竹清子垂头看看心脏处的红烛,苦笑着继续说:“你一定不会让一个死人为你带路吧。所以我说你来迟了。” 回到顶部
      “哦?”段干御风面色沉了,他感觉眼前这人在耍他,难怪武林中的人都说“翠阁儿”人都奸猾贪财,想来这阁主更甚,临死也要攥分利在手。
      段干御风摘了沉甸甸的钱袋扔过去,段干人素来节俭是脾性,但段干家可从不缺金子:“那么这样总有解决办法了吧,买一个办法够么?”竹清子攥了钱袋在手,笑笑,想了一会儿,说:“足够了。”又接着说,“就在两个时辰前,我竹氏也被灭门了。”
      “与我此来有关?”段干御风惊异,自己明明已经够小心了啊。“不,与你无关。”竹清子摇摇头不欲就此多说,“我还有一个儿子,在仇人寻来之前我已将他藏在了一间密室。他自小便由我教导灌输武林秘事,而今,我知道的,他亦知道,他可以做你的向导。”说着,从头上方巾下的发髻中摸出一把制成竹簪式样的钥匙,递给段干御风,“这是密室钥匙,不过,在你把小儿带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帮忙将这满堂红烛收起。我辈恩怨,就在吾辈终止吧,我不想让吾儿牵涉其中,这红烛之事,也是我儿唯一不知之事。我不想让他看出破绽。”
      段干御风暗想,若我未被中下这要命的蛊毒,是不是父亲亦不想我搏命报这灭门之仇呢。段干御风抬手,两袖挥去,灭了两侧并堂前的红烛,又走过去,一一收起根根红烛。
      “嗤”沅罂剑自行出鞘,跟在段干御风身后,轻轻地刮起滴落在桌椅上的烛油。它感受到了段干御风心中的触动。段干御风回头看看卖力的沅罂剑 ,感动一笑,有谁见过哪柄剑如此与主人情感相系,况出自剑神干将之手的如此名剑竟干起这刮蜡油之事?
      红烛清毕,段干御风走回竹清子身边,看了看他胸前的红烛,说:“这个怎么办?”竹清子笑着低头,吹灭蜡烛,说:“麻烦拿剑将这红烛连同我这衣衫斩下吧。”段干御风提剑斩断红烛与沾满烛油的下摆,按竹清子的指导藏好这些红烛,便去了密室接竹清子的儿子竹戬。
      等他二人回来,段干御风注意到厅上门窗打开,才想起方才走时忘了开窗通风,浓重的蜡烛味肯定会引起那个聪敏的小孩竹戬的怀疑,不过此时的厅上早已被竹子的清香贯满,再无异气。
      “戬儿,翠阁儿作为整个武林的信息站,掌握了太多大人物的私密,今日被灭门,也是祖辈早预料到的。不必去纠察仇人是谁。你现在要带这位段干公子去个地方,就是在你过完五岁生日的第七日我告诉你的。”
      “锁寒之巅?”
      “是”
      段干御风惊讶的听着这对父子的对话,想着,这该是多聪颖的孩子啊,怪不得竹清子自信地说这孩子已尽知天下之事,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竟从五岁甚至更早就开始记忆天下秘事了,“翠阁儿”的名头果然非虚。
      竹清子举起段干御风的钱袋,说:“这些钱的确足以让你们到那儿,可我会让戬儿这一路走得更顺遂,第12条密道的左侧第三道墙壁暗格,有我为你整理好的包袱,你们可以放心去了,我也可以放心去了。”
      “爹,我会听你的话,但爹也要答应听戬儿的话,好好在家,等戬儿回来”竹戬含泪道。
      “戬儿,去吧,去吧······”竹清子瞑目去了。
      “爹,你好好睡,等你一觉醒来,戬儿就回来了。”清秀的少年紧紧抿着嘴唇,神情悲戚中带着说不出的坚毅。
      竹戬由段干御风帮着将父亲扶到正堂的椅子上坐好,脱下了自己的小小长衫盖在竹清子身上,露出金丝编就的马夹和竹色短衣。
      他强憋着大颗的泪滴最后看了一眼父亲,转身就走,经过段干御风身旁,将父亲刚刚交给他的钱袋交还给段干御风,并轻声说:“段干哥哥,麻烦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包袱。”声音没起波澜。段干御风见他如此,反而更为担心,看来竹戬将巨大的悲痛埋在了心底,他会更加苦楚的,就像他一样。
      一会儿,竹戬回来了,背了一个墨绿色的包袱,微微红肿着眼睛,对段干御风说:“段干哥哥,我们走吧。”“你难道不将父亲埋葬吗?”“不,建成这竹苑主楼的竹子是先祖精择的不腐竹,不仅自身万年不腐,亦可保爹爹的尸身如新。等我们完成此行,我是定要设法救父亲的。”
      段干御风听罢,只得随竹戬走出竹厅,携了他飞身下崖。
      踏上满地残竹,段干御风注意到,竹戬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在颤抖。他仿佛从中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感同身受的心情使他紧紧握住了竹戬瘦削的肩膀,想要尽可能传递给他一丝安慰,一些力量。
      在崖下,段干御风回身望去,果见痞子还谁正手脚并用的攀在崖间,才前进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距离,此时仍还努力的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向崖顶蹭着。看着崖壁上一条淡淡的红色痕迹,段干御风清楚,这是痞子手上的伤口又一次崩裂了。
      “还谁兄弟,不要再爬了,上边恐怕是没你想要的答案了,下来再说吧。”段干御风禁不住劝阻道。
      “哎?段干兄,好久不见。你买到你的秘密啦,怎么还送你个小孩儿?”
      “这是翠阁儿的少阁主,你下来看能不能从此购得你想要的吧。”
      “少阁主?我说怎得如此气宇不凡呢。小少爷,少阁主,你身边那人是我过命的好兄弟,你看既然你们已经达成了交易,方不方便买一送一?当然啦,毕竟我这最后一关还没过,规矩是规矩,不然我下去跟您商量商量,只求不加价成吗?要不,实在不行,你看我还是先爬上去?”痞子还谁见竹戬从一开始就面色阴沉,只得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询,一句比一句恳求的低。
      “下来吧,上去也是有钱无市,再说这崖就凭你这样,是爬不上去的。”竹戬终于开了口,但难免声音低落。
      “那我就当你同意跟我低价交易啦,我这就下来。”痞子还谁如获大赦,忙不迭地滑下山崖,兴奋地走向二人。
      痞子的双腿抖得厉害,脚步也就有些踉跄,由于刚才奋力的攀岩,手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不住的流着血。诚然,就算凭着坚定的信念,他在崖间实则坚持不久了,竹戬的话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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