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狗》年安来

16、电影

　　“去看电影吗？”姜止亭带着粟玛到了路边的停车区。
　　粟玛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hp4。
　　她疑惑地看了姜止亭一眼。
　　姜止亭咳了一声，手指了指街角一辆迈腾，“今天没骑摩托。”
　　毕竟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正式一点。
　　粟玛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转动车钥匙。
　　粟玛慢慢地系上安全带。
　　车里放着某个城市电台的歌，是一首民谣。姜止亭调低了音量，男歌手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哼着：“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今天的风又吹向你 下了雨，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粟玛静静地听着歌，忽然想起很早之前在某个社交网上看到的一个姑娘发表的贴。
　　那个姑娘用温馨的话语描述了她和男朋友细碎的生活日常，在故事的最后，她写了一句粟玛很喜欢的话来做结尾。
　　那句话里，姑娘甜蜜地说道：“春风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体测八百米，海底两万里，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可可布朗尼，榴莲菠萝蜜，芝士玉米粒，鸡汁土豆，黑椒牛里脊，黄焖辣子鸡 ，红烧排骨酱醋鱼，不如你 ，全都不如你。”
　　粟玛偷偷歪过头看驾驶位上的男人。
　　他俊然朗朗，微微蜷缩着手指，眼角绽放着点点亮光。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忽然开口，轻声问。
　　姜止亭认真地看着车正前方，闻言又调低了音量，下巴微微抬起，“嗯。”。
　　粟玛抠了抠大拇指的指甲盖，“为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止住了声音，手交握在一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姜止亭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等待千军万马过马路的时候，特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为什么今天特地跑来学校，就为了给我送一份报告……”她慌张极了，声音越说越小：“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拿的……”
　　姜止亭没想到是这么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他的视线落到小姑娘脸上，在她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无数种交杂在一起的情绪。
　　纠结的，慌乱的，紧张的，忐忑的，……还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淡淡的，非常想要压抑住的愉悦。
　　姜止亭沉静的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
　　他还真没想好该要如何回答，手指擦了擦鼻尖，语气里带上几分笑意：“因为想多蹭几次饭啊。”
　　“那，”粟玛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小声问，“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做……”
　　“嗯……”他假装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我不挑食。”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吃。”绿灯亮起，他再次启动车子。
　　似乎有什么尖尖的东西戳中了粟玛心头的柔软处，她随便地便蹦出一句：“那明天早晨给你做生蚝排骨粥好吗？”
　　他侧过一点头，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盯着她看了下，嘴角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好啊。”
　　粟玛将目光移到窗外，心像打鼓般奏个不停。
　　周遭是璀璨的夜色，跳跃的光斑映在车窗上，影影绰绰的一片。
　　不停闪烁的霓虹在在她眼前跳跃，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那个姑娘写得可真没错，粟玛默默想道。
　　什么海鲜炖饭，奶油火腿意大利面，法国奶蛋馅饼……管他是绝代双娇土豆泥还是头晕目眩南瓜派，此时此刻，都没有眼前姜止亭的微笑来的让她喜不自禁。
　　到了城市中心街区，又是一个红灯，姜止亭刹了车，安静地看着前方，右手按着方向盘，左手臂轻轻搁在车窗上，有光正巧打在他的脸上，划过眉角，在耳根初折出一道痕迹。
　　车停到路边，两人下了车，从商场一楼乘电梯到影院。
　　“想吃爆米花吗？”站在影院大厅，姜止亭将刚买好的电影票递给粟玛。
　　他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不经意地停留了一下，而后从容离开，唯有眼神飘了一下。
　　电影院人来人往，嘈杂极了。
　　粟玛一心一意研究着电影开场时间，一时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她茫然地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姜止亭弯下腰，招了招手，让粟玛凑过去。
　　粟玛照做，耳朵边沾上一股暖暖的湿气，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小小的耳垂上，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有多少年没有人问过自己要不要吃爆米花了……不对，是有多少年没有跟别人一起看一场电影了……
　　粟玛蜷起手指，感受到指甲嵌进掌心的疼痛感，感受到此刻经历的真实，感受到心底淌过一道难以言喻的溪流，重重点了点头，“嗯。”
　　两人看的是刚上映不久的皮克斯动画《寻梦环游记》。
　　说是动画，然而整个场内几乎都是成年人。
　　身边传来交谈声，粟玛不动声色地朝姜止亭的位置挪了挪，然后开始认认真真地看电影。
　　姜止亭本以为这是一部轻松的童趣动画，哪知道这该死的电影后半段开始煽情起来。
　　当电影进入高潮部分，那个浑身褴褛的骷髅头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他对着小男孩轻声说出那句：“可这首歌，我不是写给世界的，我是写给我的女儿coco的”时，姜止亭忽然听到身边小小的啜泣声。
　　他转过头，看见她一张被泪珠模糊得凌乱的脸，唯独眼睛黑亮得和宝石一般。
　　他的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递了张纸巾给她。
　　大荧幕上的暖色光映照他的脸，清晰地描摹出他俊秀的侧脸轮廓，寸寸映入粟玛的眼眸，有点模糊又真实的疼惜。
　　粟玛怔然，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眶。
　　场内的光突然暗了下去，一瞬间，粟玛完全看不清姜止亭的神情，只听到他藏在黑暗中的声音：“有个影评说，供奉的遗像是牵引家人回家的通道，驻留的记忆是保持亡灵存续的神力，热闹的音乐是唤醒思念启封的药引。埃克托写了首歌，穿越浩瀚的岁月烟尘，捱过冰冷的孤独冬季，横跨漫长的天人之路，只为了在coco老去的时候，唱给她听。”
　　他松开交叠在双膝上的手，声音很低，低得让她有些听不清楚，“如果你愿意，我也想写首歌。”
　　屏幕上的一道光照过来，他整张勾魂夺魄的脸映入她的瞳孔中。
　　“一首只唱给你听的歌。”半分钟后，粟玛听到一个好听的，带着些沙哑的熟悉嗓音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关于《寻梦环游记》姜哥说的那句话来自豆瓣。
那个春风十里的段子忘记在哪看的了233
希望你们喜欢这一章，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