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纲攻]吾乃凶兽》竫源

2、002.另一个人

　　——人生总是面临着无数选择。

　　这句话是曾经与他有着长时间的争斗后又因为某件事而成为友人的人对他说的话。虽然在他之后，对方就不常使用那种吃力不讨好并且被他知道就会被他揍的能力了——他希望对方能够好好活着，尽管对方经常数落他的找死行为——但如果，虽然也只能是如果，他能够问对方一个问题的话，他想这样对对方提问：

　　“假设有一天，你在起床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你会做些什么呢？是疯狂的嘶吼还是努力的寻找真相，亦或只是坐在病床上张开嘴，等着陪护的护士小姐将病号餐喂进你的嘴巴里呢？”

　　“再吃一勺——啊——”

　　说来遗憾，他这次依然未能得到任何人的助力。只是又一次独自的，在无数的选择之中，像过去一样被迫的选择了一条最为莫名其妙的。喂进他嘴巴里的病号餐没有任何味道，那几乎不可闻的味道混杂在消毒水和药物的气味之中，但他想那对他现在的喉咙会很好——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但他觉得还是不太想和饥饿感结合的太过紧密。

　　在那一闪而过的清晰之后，他足足等了两天才又彻底清醒过来——这个时间是现在坐在床边的给他喂食的娜塔莎小姐告诉他的，他的喉咙由于不清楚的原因暂时还不能说话，而他觉得现在也不要说话比较好——支撑他意识的身体脆弱而又伤痕累累，那一瞬间他感觉很累。

　　他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很是怀疑，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时间几乎没过五分钟，他就发现了事情的异样。

　　他在活着，但又不是以他自己的身份活着。

　　透过反射面容的铁质器具他看到了现在的脸。那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虽然长得不错，但沢田纲吉觉得他还是应该专心一些——在意识到他并非是以沢田纲吉存在的下一秒，他几乎认为自己可能是换了某种可疑的精神病症而构思出了另一个人的一生，但在仔细思索之后，那么在死亡之前都未曾意识到的内容被他丝毫不差的全部回想了起来，他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这样，但可以确定是这和最后在他脑子里浮现的那一句话有着很大的关系——而与此同时，他也发现的一些奇怪的地方。他的身体上遍布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破皮肤表层而涌现出的伤口，那些形状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倒是什么时候见到过的。

　　不过在惊慌或者反抗之前，他想他还是先养好身体比较好，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死亡的滋味太过独特，他在近期还不太想经历第二次。

　　但那个时候意识中出现的那句话，却令他印象深刻，毕竟比起说那是一句话，倒不如说那是一个信念比较恰当。

　　——我不想死。

　　对于沢田纲吉而言，他总是一些紧要的关头能够恰当的抑制住这样的念头。以他的人生和身份来说，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会被赋予浓厚的意义，所以，再仔细的选择之后，他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但他却并不后悔。他有一件事情是必须用他的死亡才可以做到的，因此在考虑出那样的结果之后他没有犹豫的施行了那个计划，所以那个念头应该不是他的。

　　那么，那到底是谁的呢？

　　“要再吃一点吗？你今天吃的很少哦？”

　　陷入沉思的沢田纲吉没有发现他无意识的拒绝了娜塔莎护士的喂食动作，但他现在不太饿，他本想张口拒绝一下，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只是摇了摇头。

　　距离他醒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刚开始几乎令他靠近死亡的伤口也在一一的痊愈，他的喉咙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不太想知道用声音和别人交谈，因为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他的病房之外，常有身着常服的类似与保镖的人物来回走动，但他们从来都不走进来，虽然沢田纲吉常以自己的记忆力和观察力为荣，但如果只看隔着玻璃的背影就得出结论这未免也有些太难为人了。而他只能呆在病房里，因为他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

　　娜塔莎负责给他喂食和身体清洁，而还有一位医生和另一位护士负责给他换药和观察病情，他想他现在的身份除了一个病号之外也肯定还有其他的吧，所以他还在等他的身份被揭晓的那个一瞬间。

　　见他不吃东西了，娜塔莎便利落的收拾的餐具走了出去，对方留他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时间正值正午，阳光透过玻璃百叶窗照射进房间，按照以往的惯例，从现在到一直到晚餐的时间都不会再有人来叨扰他，他本来准备继续躺到下去休息，但他想了想，还是慢吞吞的挪动着那双现在属于自己的腿，让脚掌踏在了地板上。

　　他赤着脚，床边没有他的鞋子，但他也不是很在意。他撑着铁质的床栏在地板上站稳，这个姿势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努力的站稳了。

　　在过去的一起星期里，他无比庆幸这个身体只是过度虚弱而无法支撑运动而不是其他原因，因此在某些时候，他也会尝试增加一些运动。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未经历过需要复建才能康复的伤势，所以他也不太清楚那具体的过程，但得益于观察丰富，所以他姑且还是知道基本流程。

　　身体在慢慢恢复，虽然他始终装模作样的不肯表现出来，但最为令他奇怪的是一直照顾他的娜塔莎小姐却十分适应他的这个表现，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一样。

　　接触地板砖的脚底开始变得冰冷，但这样的感触却让沢田纲吉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尝试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和前几天相比，现在他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他都可以缓慢的行走了。他不知道这个身体曾经遭遇了些什么，只是会在偶尔对这幅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年身上却遍布着那么多的伤口感觉有些痛心。

　　——十四五岁啊。

　　那是个非常好的年纪，对于沢田纲吉来说是那样的，而对于他决心用死亡为其搭建舞台的少年来说，那也同样是的。

　　他在窗边站定，窗外的景色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阳光照射到他的脸颊上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十分惬意。他忍不住拉起了一抹微笑，他准备再站一会，但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有些惊慌，但这样短暂的时间却无法让他掩盖好一切，于是他只好站在原地，他在脸颊上拉起了一抹茫然的微笑，准备以这幅人畜无害的表情去面对走进来的访客，但他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表情凝固住了——

　　出乎意料的，这个人他是认识的，毕竟他与沢田纲吉本人关系非常密切。对方非常少见的身着整齐的黑色西装，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故作的惬意和玩笑，那似乎展现了本人的严谨的表情却让沢田纲吉少见的惊慌起来，因为这倘若不是见鬼的话，那么他所一直在等待的抉择时刻估计就要来到了——并且那个内容很又可能是他非常不情愿接受的那种。

　　只可惜他的心理活动不曾为走进来的男人所觉察，对方冲他眯了眯眼，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开了口，“在晒太阳吗，阿奇尔①？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我的名字是——沢田家光。”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