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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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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唐天杭看着水面发愣。
湛蓝湛蓝的水,波光粼粼,风带起的漪涟一圈一圈在船边扩散开来。
一个船工探出藏在货堆后的脑袋,小声说了一句:“那二个人……都跳下去了。”
唐天杭回头望向声源。
杀意徒然在眼底浮现,可怜的船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枚铁弹就已经钉进他的额头,整棵脑袋像西瓜般被炸开了花,沾血的脑浆涂了一地。
唐天杭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好像刚才自已轰裂的真的只是一个西瓜而已。
蓝雪看着他,低声问:“大哥,要追吗?”
唐天杭往枪筒上吹了吹气,吐出五个波澜不惊的字:“返航,回中原。”
他望向远方,问道:“沈浪有一个儿子,是吗?”
蓝雪应道:“是,不足四岁,目前在仁义山庄由朱富贵照顾。”
“我们就去仁义山庄。”
唐天杭拿枪指向海面,嘴里发出“呯”的一声,继而冷笑。
“沈浪,沈大侠,这次你又会选择什么?”
他眼里有了即期待又兴奋的光芒。
追逐是最好玩的游戏。
一个好的猎手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猎物追至绝境。
然后绝望,然后死亡。
那才痛快!
——沈浪,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足以成为你致命的弱点,这场游戏,我陪你玩到底!
江湖藏不住秘密。
沈浪失踪之事像一阵风转眼就吹遍大江南北,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剑侠豪客,都拿它来作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熊猫儿听了一路,也打了一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有力气再去计较。
他发现这言论还分为二拨。
第一拨是“反沈派”,他们大肆宣扬沈浪弃明投暗,将要与东瀛妖人勾结夺我中原江山。这些人当然没少挨熊猫儿揍。
这二拨就是“挺沈派”,他们坚信沈浪为人,说他为保武林安危支身犯险,实乃大侠风侠、英雄楷模!遇见这些人呢熊猫儿就与他们称兄道弟,来个不醉不归。
听多了,看多了,现在反倒也平静了。
连那些素未相识的人都这般肯定沈浪的为人,他这做兄弟的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
他更担心的是朱七七。
距离仁义山庄只有二天的路程了,她比刚出门那时瘦了好几圈,这会坐在茶寥里,一个馒头扳了半天,掉了一桌的面屑,却是一口也没吃进肚子。
“七七,你不要这样。”熊猫儿拿掉她手里的馒头,又重新塞给她一个,“沈浪在信里不是说了吗,他一定会回来找你和清儿的,你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让他知道了,该是多担心啊。”
朱七七抬头看了他一眼,呆呆地问:“他真的会回来吗?”
熊猫儿一拍胸脯道:“会,当然会,我保证!”
朱七七很努力地咧了咧嘴,挤出一丝苦笑。
“大哥,你拿什么做保证?你了解他吗?不,其实我们都不了解他。”
熊猫儿怔了怔,问:“七七,你怎么说这话?咱们三个人共了这么多患难,哪能不了解对方呢?”
朱七七只是摇头,邻桌几个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甲:“你们说少林方丈这次广发英雄贴邀天下英豪在九月十三同会少林寺,究竟所为何事?”
男乙:“这还不简单,自然和沈浪脱不了干系,他与王怜花同时失踪,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男丙:“听说连朝廷都派人参加了。”
男乙:“这朝廷不是一向都不管江湖事纷争的吗,这次怎么……?”
男甲:“所以说今次武林大会,绝非等闲。”
男丙:“咱们只管去看热闹就成,管他那么多呢。”
男甲:“说的是啊,他们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咱们可得留着这条小命吃酒喝肉,要是搭上了就太不划算了。”
三人举杯大笑。
朱七七突然站起身就走。
“七七,你要去哪?”熊猫儿掏出银子放到桌上,追上去问。
朱七七说了二个字:“少林。”
熊猫儿道:“清儿怎么办?”
朱七七停下脚步,沉默片刻,道:“清儿在仁义山庄有爹照顾着,不会有事的。”
熊猫儿无奈道:“那好吧,我们就去少林。”
他长叹一声,抬头看向天空。
天下人都在赶着去少林,那沈浪呢?
沈浪,你又会在哪?
沈浪在荒岛。
荒岛就是没有人烟的岛,不过现在有了。
抱王怜花上岸的时候,沈浪的四肢早已经没了知觉。
脚才踩在陆地,他就一个跟头栽到地上。支着手不让身体压到王怜花,颤抖着站起往山间走去。
天已经暗了,地平线正在吞没夕阳最后剩下的一点光亮。
未染人迹的丛林枝叶密布,呼啸而过的风如同野兽的嘶吼,在树间盘旋的。
沈浪还是幸运的。
因为他发现了一处山洞。
天然的洞穴,外面垂挂了许多藤条,在确认没有野兽的足迹后,他才放心走进去。
王怜花已经失去意识多时了。
失温的身体,苍白的脸,若不是那仍在微微起伏的胸口,沈浪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将王怜花放上去,又在洞口折了一些干树枝,用老祖先流传下来的、最古老的法子——钻木取火,点着了柴堆。
他已经很累了,累得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自己的。
但他只是稍稍休息了片刻,就将王怜花扶坐起来,手掌抵在他后背,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火光很温暖,沈浪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又迅速隐了下去,变得愈来愈白。
人都有极限,当体能无法乘载负荷时,身体就会像没了根基的房屋,转眼轰塌下来。
沈浪已经到了极限。
心脏无法承担这种压力,剧烈的疼痛刀割般占据身体,胸口一震,整个人都往后摔去,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王怜花斜斜地倒下。
沈浪还未来得及喘气,急忙伸手接住,掉进怀里的身体已经有了温暖的热度。
将他放到地上躺好,撑着石壁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揉着额头好不容易恢复视力,才晃悠地在一个角落坐下,闭目调息。
漆黑的夜里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分外苍凉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