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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3.
      人若无趣了太久,就想做一些有趣的事。
      这世上最有趣的事,当然是和自己的对手一较高下。
      王怜花的对手只有一个。
      除了沈浪,还能是谁?
      他笑的像狐狸一样狡诈:“沈浪,我们来打个赌吧。”
      沈浪苦笑,他很想说我不想和你赌,也不想跟你争输赢,只要这件事能倒回到发生之前,我宁愿承认自己输给你。但他没说出口,没有人能改变时间,没有人能抹消过去,他已经陷进这个泥藻,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
      他是个淡定且从容的男子,如果有一个万个理由让他留在江湖,却只有一个理由让他放弃江湖,那么他宁愿选择后者。
      但现在他没得选择,半点也没有。
      王怜花设下这个套,让他乖乖地走进去,还不能有丝毫反抗。
      他叹了口气。
      而身边这个罪魁祸首,正一脸云淡风清地望着他。
      “沈浪,你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
      沈浪低头望向地上嘎然而止的血迹。
      它断的突兀,像奔腾的瀑布突然被拦腰截断。
      取而代之的,是二条车轮痕迹。
      沈浪蹲下查看。
      痕迹不深,马车上最多就二个人。
      不,应该是二个人,五颗人头。
      拉车的显然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好到足以日行千里。
      但沈浪肯定他们还没有出城,没有人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五颗人头从城门走出去。
      他抬头看王怜花,王怜花也在看他。
      明亮的眼睛,眉眼间依旧含着一股风流讥诮之意。
      他想到的,王怜花自然也想到了。
      所以他没有多说,提步随着痕迹追过去。
      王怜花说得对,他已经在江湖了。

      日落。
      茅屋。
      茅屋外停着一辆马车,极其华丽的马车,门帘是用名贵的蓝狐皮做的,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未必有这么好的马车。
      更好的是拉车的二匹马。
      一模一样的二匹神骏黑马,四蹄皆是雪白。
      只要稍会识马的人都知道,这种叫“乌云盖雪”的神驹出自西域,马厩中得藏一匹已是宝贝,如今竟然随随便便拿车套了扔在野外。
      马车里没人。
      在沈浪二人靠近这个地方时,他们就已经感觉到这里没人。
      只有一辆车,一间破屋,和扑鼻的血腥味。
      王怜花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又围着马车转了二圈,叹道:“这人倒真是大方。这辆车加上这二匹马,足以在洛阳最豪华的地段买一间最豪华的房子。”
      再好的车也毁了,因为那精致华美的车厢里,涂满了鲜血。
      人头却不在里面。
      沈浪盯着茅屋。
      血从车里一直延伸到屋子门口。
      屋里会有什么?
      五颗血淋淋的人头?藏在门后的杀手?还是只有一堆废柴?
      推开门的时候,沈浪和王怜花的神经都绷到极点。

      没有,屋里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的四周散了几捆稻草,不管从哪里看,这都只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柴房。
      沈浪回头望了王怜花一眼。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有什么东西从破败的窗户被扔了进来。
      他们拿脚踢了二个,又拿手接了三个。
      一条黑影倏的从一闪而过。
      沈浪与王怜花已经准备好追出去。
      但他们都停住了。
      因为茅屋里突然涌进很多身着官服、手拿大刀的衙役。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为首的捕头冲挥着刀冲他们大叫。
      呃?
      沈浪愣了一瞬。
      然后,他看到了他和王怜花手中提的东西。
      人头,三棵人头,另二棵被他们踢得落在地上。
      捕头大嚷:“你们这二个丧心病狂的强盗,不但杀了人还连头都割了去,今天我非把你们抓捕归案不可!”
      沈浪哭笑不得:“赵捕头,你听我解释……”
      赵捕头喊道:“物证俱在,休要狡辩……”突然愣住,直勾勾盯着沈浪瞧。
      屋里光线很暗,他终于将人认出来:“沈……沈庄主?”
      沈浪道:“正是在下,这件事是个误会,我们是追踪凶手才到这里……”
      赵捕头打断道:“沈庄主,赵某一向敬佩你的为人,不想你竟干出如此残忍之事。门外这辆马车,除了你们仁义山庄,这城里谁还坐得起?你说你是追凶手而来,那你手里的人头怎么解释?莫不是要说是凶手送给你的?”
      王怜花在他身后冷笑。
      沈浪也想笑,想大笑,挤在脸上的,却只能是比哭还在难看的表情。
      陷井越简单,就越容易引人上当。
      他们就像二只兔子,扑嗵一声掉进别人设好的圈套。
      这五条人命,他们是背定了。
      门外的马车、手里的人头、身上的血迹,如果说不是凶手,鬼也不信!
      赵捕头放缓声音道:“沈庄主,你随我回去,人若不是你杀的,大人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江湖恩怨,若牵扯到民间官场,必然会连累到七七和清儿,甚至是更多无辜的人。
      他看着王怜花,王怜花也同样在看他。
      他们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
      ——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将人头抛向衙役,双脚点地,撞破茅草屋顶,转眼落到屋外那二匹骏马上。在屋里人出来之时,他们已经劈断连接马车的套架,飞驰而去。
      烟尘滚滚,坐骑如飞,转眼没了踪影。

      天黑,月高。
      早上还是怡然自乐,现在却成了亡命天涯。
      这人生天差地别的二种境遇,倒是发生的真快。
      二匹马,二个人,一轮明月。
      王怜花居然很有心情的打趣:“那凶手还真不错,留二匹马给我们逃命用。”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愉快,但沈浪知道,他此刻郁闷到了极点。
      还什么都没查到,转眼便成了杀人凶手,不管换了谁,都会郁闷。
      沈浪却只感觉到无奈。
      他现在本来应该与七七闲话家常,或者陪沈清打趣逗乐,而不是和这王大公子一块踏月远去。
      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想起七七甜蜜的笑和清儿咿呀的呼唤,他心头在发紧。
      他应该怪王怜花的,因为是他引自己入这个局,最后一块被主谋套了进去。
      但他偏就怪不起王怜花。
      看着那白色身影缓缓走在前面,衣袂飘扬,竟是孤单非常。
      他一向怜惜这个少年,怜惜他的惊才绝艳,也怜惜他的孤傲清高。他总觉得他像个孩子,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值得原谅的。

      “沈浪,你怎么不说话?”
      王怜花回头看他。他的眼睛很亮,铺了一层清薄的月光,迷离如雾。
      沈浪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难看,但现在除了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远处有灯火,但他们正离灯火越来越远。
      王怜花很想问他一句“你是不是在怪我”,但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很在意沈浪似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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