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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宿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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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了一条大船,带上可爱的衍砚一起去游湖,可谓是人生中一大趣事。
那宿水离帝都不远,离青楼自然也近。我游湖时顺便了解了一下宿水的地理位置及作用,发现它竟然和长江差不多,帝京位于其下游,两面环山,一面临河,可谓易守难攻。这宿水不仅仅是一座天然的屏障,更是生活在两岸的人民生存的重要工具,渔业,运输业,旅游业,因为旅游业而带动起来的商业,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宿水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的母亲,以她的血肉养育着一方百姓。
我不是太崇拜自然的人,毕竟生活于现代,看到过太多自然被征服的例子,因为自己掌握了自以为强大的力量,所以试着挑衅我们以为不可能战胜的某些事,只是为了证明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或取得一些眼前的利益。只是自然或容忍或积攒着力量,为了某一天,报复。
在这个时空里,人,显然还没有我们那个时候的“强大”。他们敬畏,崇拜着自然,在毁林开荒的同时,也种下一些一些树苗,为自然赢得一些生机。我以为这才该是人与自然最和谐的生存方式。
所以,我完全可以想像到,宿水在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时的美丽,只比那个时候差一点吧,因为自然的美丽在褪去,因为人类在慢慢进步,因为,纯粹的野性的自然的简单的美丽,在慢慢地被人类先进的技术说改变,愈加失去她的本来面目。
试着挽留点什么吧,在还可以看到他的时候。我会尽量记住他美丽的样子,因为,以后也许就看不见了。我对自己说。
夏天出去游玩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游湖就不同了,水蒸气蒸发带来的异样的清凉,还有某些青草合着雨后泥土的味道,带着河水味道的风,还有陪在我身边的衍砚,使得这一切让人心情舒爽。
我们租的不是豪华大船,而是那种渔家专用的乌篷小船。我生长在江南,对这种乌篷船有着执着的喜欢,虽然只是看过一次,但是那种久远的味道,就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绵长的水路,摇晃的小船,船家的吴音越语,屋角上的铃铛,偶尔开启的木窗,还有木窗边半遮的脸……这就是我以为的江南,我的故乡。
在这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可一眨眼,我还是在这里。在这个我无比陌生的世纪与空间里。
小孩衍砚一路上都很安静,算了,一向都是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被明真传染了。
一路上湖光水色,碧柳香花,美人相随,当然这美人不是指我,我还带着面具呢。算不上游山玩水,其乐融融,但也别有一番滋味。船上有渔人用来做鱼的小炉,衍砚竟然还带了花茶来。
我又不得不说这种花茶了,我对甜的东西深恶痛绝,但对这种花茶却情有独钟,甜味很淡,多的是一股雅致的纯味,喝在嘴里先甜后苦,回味确实异常的清香。
和很多人一样,我不喜欢喝茶,衍砚知道后,为我找来了这种花茶,据说是狐狸的花茶的改良版,但打死我,我也不信。
茶好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异香,粘稠而暧昧,最先感觉到的不是鼻子,而是皮肤,夏日里带着一点灼热的水气,抚摸着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感觉到的不是热,而是诱惑。因为早已经了解到它真正的味道。
小竹杯里倒好茶,衍砚顺着桌子推到我面前:“茶好了。”
我饮了一小口,好喝,要是再凉点就好了,但凉了又没有这个味道。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即使有,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一杯茶喝完,船家也靠岸了。
给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赏钱,船家笑逐颜开地撑船开远了。
他说:“老爷,少爷玩的开心。”老爷?我有这么老吗,再一想,脸上带着面具呢。恐怕那个船翁还在想,为什么夫亲这么丑,儿子会这么漂亮。
我看着眼前的石像,这就是我今天要到的地方。
很多年前,这里就盖起了庙宇,只是现在早就荒废了,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渔人,竟然没有几个知道这里的。
这也算是一种悲哀了吧。
人最悲哀的就是被遗忘了,何况是我面前这个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一样的美丽,经过岁月的洗礼,剥蚀的容颜,不再完美的石面,却透露出一股颓废,绝望的美丽。
我问衍砚,你看到了什么?
他回答:“一座石像。”这孩子,真不解风情,一点都不浪漫。
我看到的,是一个锦绣王朝的衰弱,一段无望的倾城哀歌,一个希望留住历史的神灵,迷失在世界的洪流里的锦鲤,最后是一段不断重复,最重归于宁静的历史。
唯一留下的,用来证明这些确实存在的,就只剩下这座雕像了。
我看着她,她的眼眸也同样看着我。我向她微笑。
我发现她的脚下有一个石盆,我问衍砚:“这是什么?”
“还记得宿水里升起的木盆吗?那是有宿水神亲自放到岸上,人们发现后就同样的在她的脚下刻了一个石盆。”原来是这样来的。
石盆里开的是一朵并蒂莲,一枝盛开,一枝含苞欲放。莲即女儿,那位巫师遗留下来的,是个女孩。
“衍砚,如果那位巫师还在的话,你猜,宿水神会怎么样?”我看着雕像问衍砚。
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淡淡地说:“即使在又怎么样,过去的就是过去,不会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如果了。”
衍砚想的和我现在做的一样啊,我要忘掉过去,拥有一段未来,我试着努力。
虽然,我只是想着逃避。我是该像衍砚说的那样做。
“谁会知道未来怎么样,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幸运的,至少我们知道过去,有些人连过去都不知道呢,那样才是真正可怜的人。”很少听到衍砚用这样的口气,带着一点淡淡的落寂。
只是,我就是他口中的可怜人。
事实就是事实,即使触怒到我,我也不必恼羞成怒。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拉了衍砚买了一大堆东西,小孩子人小小的还真有男子气概,硬是不让我拿东西,不过看他上半身全是东西,已经几乎看不见人了,我才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衍砚,我帮你拿吧。”我问。
“不要。”小孩子还是像开始那么倔强。完全无言以对。
我只是希望他像个孩子一样,累了会向我撒娇,但是我的衍砚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对于他这种倔强,我持否定态度。
孩子就是孩子,在还可以躲在别人背后的时候就尽量躲吧,等到长大后就会觉得无奈了。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在还能让别人分担的时候就努力逃吧,因为会替你分担的那个人一定够强大,至少在你的眼里足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