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乱流间的斯默

1、从明天起

　　通知。
　　笑问天邀请您回答问题「和上司约炮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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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器提了一个问题，我们正在紧张的撰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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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问天邀请您回答问题「和上司约炮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要不是纯白界面上的那一点醒目的红太扎眼，赵李绝不会点开这个问题。
　　“没什么特别的体验。就是被开除了。”
　　草稿保存中……
　　“没什么特别的体验。上司活还行。就是后来被开除了。”
　　草稿保存中……
　　草稿已保存。
　　赵李右手摸到身后，摸出一包烟。挂在椅背上的外衣像被风吹动的帘子，垂回原样。
　　他把回答框里的文字一个一个删掉。切换标签页，另一个他停留了很久的问题。「你所知道的职场能腹黑到什么程度」。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视线。窗子都关上，冬天却依旧能对着手指呵气，冰冷一路蔓到心里。
　　切回标签栏。他忽然哪个问题都不想回答了。
　　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邀请他回答的问题。
　　最好是个陌生人，误点到了他的名字。
　　否则……
　　赵李边想着边把烟递到嘴边。更多的视野被烟雾浸染，模糊地，他好像听到有谁在说，少抽些，要不下次送你一个过滤嘴。赵李怔了片刻，把烟掐掉。
　　否则，徒增烦恼罢了。

　　爬上床一哆嗦，赵李亡羊补牢地插上电热毯。
　　漆黑一片。行人的笑闹夹在汽车的声音里，携着城市专属的光污染，在每个人的夜晚现身，让黑暗里舔毛的动物哀嚎、无可藏身。
　　像溺水的人。
　　那声音柔柔地缠上来，像轻飘飘的稻草，在秋天抖完一身沉重，在深秋被燃烧。徘徊到冬天就变成来告别的鬼魂。

　　那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
　　他都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只是两人在一起很舒服，后来同学都说他们是一对，他们也就是了。
　　等他们分开后各奔前程，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动。于是他们分手。
　　同学聚会上她拉着他偷偷跑出来，问他喜欢的人。他说没有。他说，我只是不喜欢女人。
　　他说了很多次对不起。把看着别人成双入对、夜里回忆过去思考未来、想起她时就想说的所有对不起都说了出来。
　　那时候她也喝了不少，她揉他的短短的头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其实我也不喜欢你，所以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我本以为我们是一类人，可惜不是。所以你不肯告诉我。其实我们也许是一类人，所以我也不告诉你。你这么傻，以后被骗了被黑了被阴了怎么办。你不该说出来，不该让别人知道，不该让我知道。就像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他不记得她是哭着说的还是笑着说的。只记得自己盯着天空，她虚指着天空的位置，问他记不记得一起看过的银河，应该在哪里，哪里的五颗星星是仙后座，哪边连成线的三颗星星是猎户座的腰带，所以我们脚底下是天蝎座……
　　可是飞速发展的城市，夜空空无一物。
　　喝多了的人总是无逻辑的。于是他突然地问道，你要走了吗。
　　她忽地笑开了，吊在他身上，背了一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们曾经并不喜欢这首诗。她说，我的计划快成功了，我一定要逃走。幸好我们分手了。又说，就是有点不放心你啊。别被人骗了去。不要为别人伤心。我们都是陌生人，所以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三个月后赵李收到她的死讯。

　　回忆里的声音把他引入安详的梦境。
　　赵李想着，照你所说，从明天起，没有过去。从明天起……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这么说着的人，都是已经放弃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