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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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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带平淡地看着眼前这一片荒地,双眉无意义的挑了挑。
焦黑的土地弥漫着血腥杀戮的味道,远处的焦黑尸体瞪着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从土地深层我甚至能隐隐约约听得到九泉之下回荡着厉鬼的怒号。凄厉无比的声音还在一波一波的朝我袭来,它们的怨恨层层堆积,甚至连九天之外的神佛都在叹息:“罪孽。”罪孽……心头浮上这个词时我的嘴角莫名的有了一丝嘲讽。
眉挑,眼垂,轻笑。
我蹲下身,手指轻抚这饱受摧残的大地,无意义的轻喃出声:“安息。饶恕。本性。理解。”无数冤魂厉鬼围着我打转,当我的手指安抚似的触摸到大地,轻喃出声时,它们才悻悻的退开。大地母亲很温柔,她可以理解饶恕先前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罪孽的人,即使她的身躯伤痕累累。灵魂之所永远是九泉之下。
安息吧……
我从山谷出来时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没有停下。走得我都认为日月颠倒,星辰转移,对于时间的流逝似乎都感到麻木了一般。
当然,这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无时无刻涌上的自然之气让我承受了它们的情绪。“深渊”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它强大的功力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快感,得到的还有大自然的情绪。喜悦,得意,自豪,愤怒,哀伤,绝望……如果单单是大自然的草木鸟兽倒无所谓,可是,被称为有着最复杂感情的人类也是大自然的一员,这感觉可算是真真不好。
不过还好,我的经历给了我强大的精神力和意志力,否则光是承受这些便够我受的了,在人群中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走火入魔,一般人大概也成不了几时吧。等价交换这规则我很明白,不可能有天下白吃的午餐,要得到强大的武学,自然代价也就大了些……不过还好我仅仅是个过客而已,我只需要找到那东西,然后,找到那个人,这世界便可谓是无关的事物了。
……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我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来。这里的居民思想都比较单纯,所以贪婪不甘之类的都没有,只有憎恨,情绪较为单一。幸好如此强烈的情绪还算好化解,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执念,要不然置之不理的话,我的精神便会被它们所反噬,那后果可就算是比较麻烦的了,而我一向讨厌麻烦。
不过辛苦了这么久收获还算不小,情绪已经被我化为己用,存量又多了些。
懒散的舔了下干燥的唇,我拿出水来灌了几口,直到口不渴唇不干,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后,将它塞了回去。
说实在的我有些好奇。如此……嗯——残忍的手法究竟是出自谁的手呢……
还没等我来得及细细的思索一番,身后便有个强大的气息直朝我逼来。速度很快,我懒懒的抬起手抚了下眉,不过对我造不成威胁。
残留在这个土地上的气息告诉我,他是造成“悲剧”的“罪魁祸首”。我有趣的挑了下嘴角,竟然还过来察看么,是对自己的实力不放心还是太过谨慎,亦或是其他?罢了,追究这些也与我无关,更何况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麻烦,而我只要找到那个东西就行了,从来都不想沾上什么麻烦的事物。想完后,我便不理身后那人,自顾自的抬脚走人。
只不过脑袋一想事情,脚下一顿,我心中一凛,果不其然,他趁着这个时候立刻发动身形,追了上来。我轻轻的眯了眯眼。速度很不错,不,应该算是非常不错。我懒洋洋的转过身来,站在防御的最佳地点,视线因为他扑过来的速度极快,而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急速的朝我这边奔来。我耸了耸肩膀,让全身紧绷的肌肉适当的放松,全身气势一提,手中寒光一现,闪着幽光的极细丝线和几把染着剧毒的飞刀出现在我手中。若他有意攻击,我也有余地在将他伤的不重的情况下可全身而退。只是我有些后悔,刚刚竟然将背部露给敌人,这几年的安逸生活竟然让我倒退如斯么,连从生死边缘滚爬过来的生存法则几乎忘得一干二净,最基本的一点都没有遵循到。
我将精力投入到如何对敌才能得到最大的胜利的方法上去,我很明白我要的不是两败俱伤,也不是杀死对手,而是全身而退。
对方的轻功很明显与我不相上下,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离我不过几尺,但他脚下依旧未停,按照常理来说,会撞上,不过,他未急,我也未急。在他快投进我怀里之际,红色的身影便稳稳的停住,我看的明明确确,他在最后几步时,脚轻轻一画,便将所有力道都去了。暂且不论他的功夫如何,单是这一身轻功便很棘手。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魔魇身法,这人的来历倒值得深思。
他出手颇有咄咄逼人之势,伸手便想抓我喉咙,我自然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仰头轻松躲过,他一着不成,反爪为掌,掌凝聚点点荧光,抬手向我天灵盖拍来,我歪头躲过,刚想脱身,他另一只手立刻抓住机会,握拳朝我肚子一送,我反手一拨,将攻势化开。唇上残存的笑意渐渐浓郁,心底笑意却全然褪去,这人当真棘手的很,若不是我修炼的是杀人的法子,早脱困而出了。他急急朝我逼来,手中攻势不断,残影连绵不断,如莲花渐渐盛开,却招招毒辣,处处逼人要害,我一一化解,轻轻松松,但就是无法脱困,脱身而出。
我嘴角勾笑,脱解之意也摆到明面上来了,他倒也知道他的攻招对我没用,一心一意想困住我,来拉锯战,他身法极其缠人,一连逼得我退了几百米之远,渐渐远离焦黑的土地,来到一片树林当中,我轻功虽与他不相上下,但一时半会儿想抓住我还是没可能的,更别说时间长了还不知鹿死谁手呢。我懒得跟他耗下去,脚下速度减慢,在我停住之时,那个身影却以雷霆之势抓住我的衣领,我猛然退后,带起的气流汹涌几乎能割破皮肤,依着一棵树绕到他身后,一只手牢牢扣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定在一棵树上。心中默念“乾坤锦囊”,一条绳子飞跃而出,顺着我的心意将他绑了个牢。
“很疼。”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只是简单的叙述而已,不带任何的撒娇或者说抱怨之类的语气。不管怎么说,至少他的语气博得了我的好感。但是好感毕竟是好感,还没有跟我的生命打上等号。
我坐在地上盘膝面对他打坐,粗略的瞥过他的脸一眼,然后不易察觉的微微皱眉。很媚人,但是的确是……男子。或许是前世看他们的脸看的审美疲劳了,对于出色的人我只能抓住他们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很媚,或者说太媚。
我再次细细打量他,血色的发,每一次甩动都能带起柔媚的色,血色的丹凤眼,内里红色烟雾弥漫,像滴入水中的血,飘散,汇集,舞成百般缠绵。鼻挺,如玉,带给他这张脸些许的傲色,但也是倨傲的媚。唇红,似火,仿佛炽炎燃烧,能烧尽人的灵魂。身上外层衣物似红纱做成,实是火蚕丝,水火不侵,很贴称的依附在他的身上,将他曼妙的身姿称托的独一无二,上身里层白色绸缎,细看精细花纹让人惊叹,下身乳白锦缎轻柔附在左腿上,右腿仅仅只有外层的红纱。
虽美,虽媚,但哪有那个人带给我的舒心?更何况我从来对这类人不感冒。
盘膝打坐片刻,我仿佛与自然合为一体,连一片叶子落在地上的发出的苍老叹息我都能接听得到。默默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片刻后移开眼睛,打量这入秋的树林,在打坐时,我接收的最强烈情绪的便是他,那种感觉复杂的令我无法形容。我安静的起身整理衣物,便要开走。
一阵风卷起落叶,在大地金黄的地毯上掀起波浪,为空气中只有濒临死亡的安静与深邃默默添了分沧桑,空中落叶飞舞,抬眼间满是在生命最后一刻绽放出来的华丽辉煌,我无法惊艳,眸中波澜不惊,抬手将一片落叶接住,瞬间耳边都是在生命最后一刻释然的叹息……很美,我轻轻的赞叹,黑发随风飞舞。
我随即变得懒散起来,懒洋洋的倚在一棵树上,抬眸看他,嘴角勾起慵懒的笑,看着他血眸中的秋林,金黄沧桑与血色惊艳相称的让我都有了一种,认为他很美的感觉。
瞬间,那浓郁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媚色也顺眼了许多。
他缓缓开口,“我叫落残。”声音很好听,依旧媚人的很。
我轻笑道,“名字很美。”
他血眸盯着我,“你叫什么?”
“幽。”
这是与那个人名字唯一一个有着相同读音的字,我喜欢用这个字,但那个人却从来都喜欢称呼我为冥。
说完以后我转身便走,在离去的一刻,我转眸回看他,轻笑:“以后,有机会记得将那条绳子还给我。”
……骗他的,绳子在他脱困而出时便会回到我的锦囊来。
缘分……到此就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