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向前冲》微雨蔷薇

38、第38章

　　端午节来了，我知道婶婶喜欢吃粽子，可是她的手没有以前利落了，所以不想烦劳她，就提前一天买好材料，晚上一个人包完煮好，放进了冰箱。
　　我包了很多，妈妈那边、大姨家、沈林峰，都有份儿。虽然现在一到端午，各家超市里的粽子摆得琳琅满目，但是买的和自己包的，总还是不一样的。奶奶在的时候总是说，自己包的，里面是有情意的。
　　吃过饭，我先给大姨送了一些去，大姨笑着说：“我早上去早市买了，不过买的粽子总没有亲手包的香。”她说罢指指卧室，“启东也在家，你进去和他聊聊。”
　　启东哥心情不好，我想他和苏牧姐的关系还没有解冻。我们随便聊了几句，我忽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支笛子，长时间无人问津，上面竟然落满了灰尘。我过去拿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尘，递给启东哥，“很久没有听你吹笛子了。”
　　他接过笛子，“好吧，只有你还喜欢当听众。”
　　启东哥吹得是喜悦的调子，可是仔细听来，曲调里却透着几分悲凉，大约曲调都是人心境的产物吧。
　　我听着听着，不觉就出了神，这笛声把我带回了过去，在那些曾经寂寞的无助的岁月里，总有这笛声相伴。而正在吹笛子的启东哥，他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无法被替代的人。
　　中午之前我赶着给妈妈送了粽子去，她和妹妹都说好吃。我想起林叔叔一个人在家太冷清，就说：“如果可能，我们帮林叔叔也在丰市打听个轻快些的事儿做吧？让他过来，就省得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
　　妈妈叹口气，“他那个身体，重活做不来，很难在丰市找到事做。”
　　妈妈留我吃午饭，我说：“不了，我还要给沈林峰送些粽子去。”
　　妈妈看看我，欲言又止，“你和沈总？你们……”
　　我说：“我就是觉得他一个人在丰市，肯定把过节给忘了，所以才送些去。”
　　妈妈目光里有些担心，但也没再说什么。
　　我猜这个时侯沈林峰一定不在家，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果然，他说自己在外面，有个应酬。
　　“小竹，我吃饭的地方不远，你送过来吧，我一会儿出来拿。”他说。
　　我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十几分钟，沈林峰开车过来了，接了粽子，又让我上车。
　　“你不回去应酬了？”我问。
　　“我都安排好了，走，我们去吃饭。”他说着发动了车子。
　　“你还没吃饱呀？”他刚应酬完，难道又要吃饭？
　　“应酬的时候其实没什么食欲。”他说，“还是和你在一起吃饭胃口好。”
　　沈林峰带我来到一家蛮有情调的休闲餐馆，里边溪水藤萝，绿意萦绕。因为今天是端午节，笑盈盈的服务员也向我们推荐店里的粽子，沈林峰说：“来几个吧。”又说，“和你做的比一比，哪个口味更佳。”
　　“我又不是专业做粽子的，怎么和人家比。”我说。
　　“那可不一定，你做的粽子里是有情意的。”他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心里热乎乎的。
　　我们边吃边聊，他问：“这粽子是专门包给我的吗？”
　　“还有婶婶、妈妈、妹妹、启东哥……”我住了口，我忽然觉得，在这种情境里，说出启东哥的名字，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他却似乎听明白了，笑一笑说：“你能想到我，我就很知足了。”
　　我心里不知怎的觉得亏欠了他似的，眼睛看向别处，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了我的视线，是苏牧姐，她正微笑着和一个男人交谈，那个男人不是启东哥。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可以看清她的表情，从她的眉目之间，可以看出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她甚至还不时亲昵地用手轻拍那个男人的胳膊。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直到沈林峰停下筷子问我：“发什么呆呢？”他扭头顺着我看的方向望了一眼，转回头来说：“吃饭吧，别老盯着别人看。”
　　可是我的脑子已经被扰乱了，还是忍不住看过去，苏牧姐有所察觉了，也朝我坐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与我相遇，就倏忽躲开了。
　　我站起来，对沈林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小竹。”苏牧姐站在了我的身后，镜子里出现了她美丽的脸。“你也在这儿吃饭？”她问我。
　　“嗯。”我说，“我看到你和……”我想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可却吞吞吐吐的。
　　“是我们医院的杨院长。”她倒不遮掩。
　　“他是你的……朋友吗？”我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这样问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她说。
　　“你知道，启东哥很喜欢你，他……”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意思。
　　“那又怎么样呢？”她笑了笑， “赵启东喜欢我，我就没有寻找我爱的人的权力了吗？”
　　“你爱那个人吗？”我说。
　　她说：“小竹，有一天你会明白，生活、婚姻，仅仅有爱是不够的。”
　　“那你说还需要什么？金钱、名利、地位，还是别的什么？”
　　“我并不是追求你所说的那些，我只是不想要死水一般的生活，我不想憋在丰市这样的地方过一辈子，一天天消磨时光。我不想现在就看到退休时候的样子，这种生活平庸得令人窒息。”她看了我一眼，“这些你不会懂的。”
　　“你知道启东哥等了你那么久，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感动不是爱情。”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她走到我眼前， “小竹，其实赵启东并不爱我，或者说不够爱我，因为他从不肯为我改变什么。如果你爱他，可以去找他，他很适合你这样的姑娘。”她说完这话就走了，我却愣在原地，站了半天。
　　我回到座位的时候依然心神不定，沈林峰说：“吃饭吧，别总为了别人的事烦心。”
　　吃完饭回到车上，我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沈林峰猜出了我的心思，他说：“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选择自己的生活是人家的权力。大家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还是想点儿别的，换换脑子吧。”
　　可是我还是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这事儿牵涉到启东哥，我没有办法不想。